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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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虞慈下了公交车,在附近买了早饭带回公司吃,距离公司大楼还有点距离,她正悠悠闲闲地走着时,旁边一辆车停了下来,虞慈看着车子有点眼熟,也停下了脚步,狐疑朝降下的窗户望进去。

    看见冯晚诺坐在里面,手夹着根香烟,随意扶着方向盘,很有些大佬的气质,冲她一扬头,“我载你。”

    虞慈第一反应就是,天哪,也太帅气了,怪不得说女生帅起来没男人啥事了。

    她二话不说,拉开车门钻入,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盯着冯晚诺又看了一眼,赞叹道:“晚姐,你真的太帅了。”

    冯晚诺笑笑,“这就帅了?”

    “是啊,”虞慈拼命点了点头,“太帅了。”

    冯晚诺开着车,瞧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买了早饭啊?”

    “嗯啊,你吃过早饭了吗?”

    冯晚诺:“我刚送我儿子上学,吃过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冯晚诺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停好车,进电梯上了楼到办公室。

    何斐见她俩一前一后进来,问:“你俩一起上来的吗?”

    虞慈接口:“在路上碰到晚姐,她捎我来的,斐姐,你没见晚姐刚才多帅。”

    虞慈难得有些激动,眼睛都亮了一圈,接着往下说道,“我一上车就看见她抽着烟开着车,哇,简直了。”

    长相艳丽的女人开着车,再抽根烟,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的就是冯晚诺这样的。

    何斐笑道:“小慈,没想到你这么花痴。”

    冯晚诺也补刀道:“看来我们小慈喜欢的类型是痞帅的男人。”

    “对啊,”何斐说道,“如果晚姐是个男人,估计你会倒追吧。”

    虞慈托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晚姐不是男的,但还是不影响我喜欢她啊。”

    三个人说笑着,没多久秋儿也到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又开始了。

    下午两三点,办公室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虞慈刚拿了几张销售单给经理签完字下来,听到里面有些热闹。

    她推门进去。这三人都没见过虞慈,当然虞慈也不认得他们,其中一个戴黑框眼镜,长相相对斯文的男人说道:“这新来的啊?”

    冯晚诺瞧了眼他,“这是小慈,我徒弟。”

    那长相斯文的男人目光在虞慈身上游移了几眼,冯晚诺白了眼他,不客气道:“谢金君,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

    谢金君油腔滑调的,“晚姐,你这就不厚道了,我看美女你都要管。”

    冯晚诺低头忙碌着,没给他们三个好脸色看,“还有事没有,我这忙的够呛,不帮忙就都滚。”

    那三人自讨没趣,只好走了。

    人刚一走,何斐便说道:“几个大男人,回来就没正事做,给他们闲着的!”

    虞慈还搞不懂状况,冯晚诺跟她解释道:“他们是在外跑的业务员,一个区一个,客户就是靠他们跑出来的,全国各地都跑着,也就偶尔回来一下,提成很高的,而且一部分他们拉过来的客户还要跟我们分摊提成,每次一回来就跟二大爷似的,啥事不干,到处瞎转悠,看人家忙着,他们翘着腿吹牛喝茶聊天,还要吵你,你说烦不烦。”

    在外跑的业务员不止谢金君他们三个,还有几个没回来,但这三个被称为“简越三贱客”,都是脾气不咋好的,业务不精,吹牛逼最在行,那嘴巴各个都能损死人,冯晚诺就不爱惯着这种人,该怼照样怼,有时候还会上手揍。

    说来也奇怪,他们都不敢拿冯晚诺怎么样。

    按说,有这么一个师父在上面罩着,换个人可能就在公司里横着走了,虞慈还是谨小慎微,对每个人都很尊重,一来是因为怕给冯晚诺惹麻烦,二也是因为,她到底和冯晚诺不同,虽然是冯晚诺的徒弟,但不代表冯晚诺能做到事情她也一样能做。

    而冯晚诺之所以这么喜欢她,也正因为在于她的知分寸。

    虞慈知道,被人喜欢是很珍贵的,就像小王子对待他的玫瑰花一样,需要她花很多时间精心呵护,需要时刻警醒自己,而不能仗着别人喜欢为所欲为。

    再多的爱总有一天也会被作没。

    晚上通知部门聚餐。

    每次聚餐都会有一个由头,因为要给财务报账,这次找的理由那几个业务员回来了,再则就是欢迎新同事。

    但实际上就是想吃吃喝喝开心一下。

    说来也巧,虞慈进来是因为冯晚诺想找个徒弟带一下,而且当时也只招了她一个,并不是在公司的招聘季。

    觉得和冯晚诺的缘分很奇妙。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如此,在特殊的节点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不太一样的。

    记挂一辈子的人。

    之前葛琼灵因为虞慈被冯晚诺教训了一顿,虞慈这边自然是不敢再来找麻烦了,跟经理吵着也要收徒弟,实在被她吵的没法,就索性销售部新招了几个进来。

    男生和女生都有,比虞慈晚了几个星期进公司,也都是很爱闹的性格,做销售的就没有性格内向的。

    虞慈全程没说过几句话,全都在听着他们闹着,一个个的嘴炮功夫厉害的不得了,她只管吃就行了,也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虞慈先前还没感觉到,抬起头去夹菜时,一瞥下发现对面有个男的在打量着她。

    以为是错觉,就没怎么在意。

    就在她夹完菜低头吃着的时候,听到刚才看她的那个男人突然说道,“这个新来的怎么光顾着吃,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话本来没什么,但是大家都在说笑着的时候,他语气认真的来了这么一句,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虞慈这边了。

    因为就只有她一个人全程在吃着,也不参与互动。

    因为实在插入不进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虞慈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她有点脸盲,见过一次面的人都不怎么记得住脸,但是吃过一餐饭,餐桌上的互动她也都看到了,认得这个人叫谢金君,特点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人看着挺白挺斯文的。

    下午在办公室里,好像听晚姐介绍过。

    在这样一个场合突然莫名其妙被点名,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还没说话便听秋儿不客气的帮她回怼了,“本来就是来吃饭的,不吃饭还能干嘛?怎么着,吃你家大米了。”

    这明明是一句怼人的话,却被秋儿拿捏的很好,也不是很凶,但就是不客气,气场很足,其他人自然也都站在秋儿这边,葛琼灵却阴阳怪气道:“这么金贵的,说一句怎么了?”

    冯晚诺直接呛道:“就是说不得怎么了。”

    葛琼灵毫不示弱,“我说你了吗?”

    冯晚诺抬起头盯住她,“说我的人就是说我。”

    气氛僵持,在座其他人都不敢开声。

    谢金君打圆场,“怪我怪我,都别气了,晚姐,来,我给你赔不是,敬你一杯。”

    冯晚诺半分面子都没给,“成,以后改办公室聚餐吧。”

    她利落起身,叫上办公室其他三个姑娘走了。

    附近有个购物中心,晚上街市很热闹,一出来心情都好多了。

    她们也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了,开开心心逛着街。走进一家店里,秋儿拉着虞慈试衣服,这里的衣服都是些年轻小姑娘的风格,冯晚诺靠着旁边看了一下手机。

    销售部群里很热闹,谢金君一直在说都怪他之类的,本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不停的提及,像是没个完了。

    他还给冯晚诺发了一大堆私信。

    何斐也看到了群里的消息,忍不住道:“还有完没完了,我看他就是找事。”

    秋儿和虞慈走过来,刚好听到,秋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谁啊?”

    何斐没好气:“除了谢金君还能是谁。”

    “他怎么了?”秋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群消息划了几下,看完以后很无语,“这被经理看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真是吃个饭也闹心。”

    实际上是,冯晚诺带人走了以后,剩下的人也扫了兴,没吃一会儿也都散了,谢金君就觉得是他的错,然后一直在群里反复道歉,前边大家都还安慰他几句,后来实在烦了,就忍不住怼了,简越三贱客之一有个叫老姚的,脾气很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吵了起来。

    冯晚诺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收,没当回事,“他就这么个人。”

    虞慈看向她,“晚姐,你在吃什么?”

    冯晚诺不抽烟的时候就喜欢含块糖在嘴里,说话的时候甜味弥漫,这次是水蜜桃味的。

    “口香糖,要吗?”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伸手。”

    虞慈掌心向上摊开。

    冯晚诺摇了摇盒子,滚出来两三颗压片糖落进虞慈手心里。

    “晚姐,”虞慈仔细看了看那糖,疑惑,“这是口香糖吗?”

    冯晚诺漫不经心的,“都是糖,一样。”

    一个能吃进肚子,一个只能嚼,这哪儿能一样?虞慈心里默默的想。

    秋儿和何斐也吵着要吃,冯晚诺干脆把糖盒丢给了她们。

    何斐一边往秋儿手里倒着糖,一边说,“晚姐就是偏心,给我们就直接扔盒子,对小慈就跟对妹妹似的,这差别待遇啊,太叫我们难过了。”

    秋儿也应和着,“没办法,谁叫小慈是她徒弟呢。早知道做晚姐徒弟这么幸福,我当时就应该占个位置。”

    “晚了晚了。”何斐道。

    她俩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冯晚诺任由着她们,也不发表态度,宠的很。

    虞慈一直想着要送孟涵微生日礼物,在逛街的时候留心着。路过一家内衣品牌店,冯晚诺对她说,“进去看看。”

    虞慈瞧了眼店门外的logo,挺有名的,以前逛街的时候会看到,但从来没想过进去买。

    内衣种类繁多,眼花缭乱,质地都很不错,看着很高级。

    虞慈向来对逛街不感兴趣,秋儿比导购员还热情,拉着虞慈选半天,又问她罩杯大小,喜欢什么颜色,还说,“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冯晚诺在一旁没说话,看了会儿虞慈,指了指一件带着小性感蕾丝边的对她说,“去试试这个。”

    虞慈在内衣的选择上略微有些保守,那半透明的蕾丝边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面露犹豫之色,冯晚诺鼓励道,“女人需要几套好内衣,这比外面穿的衣服都重要。”

    虞慈还不太明白冯晚诺说这句话的意思,想着可能就跟买包一样,都说女人到了二十五岁,得有一只好包。

    正想着,一旁的导购员已经热情的把那件胸罩给她拿了下来,领着她去里面试穿。

    那内衣很贴合,也很舒适,加上内衣店导购员那只神奇的手,穿在身上有种乍然惊艳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站在试衣镜前面,虞慈突然咂摸过来了冯晚诺的话。

    为什么她会说内衣很重要。

    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改变一下风格了。虞慈想到了送涵微的生日礼物了。

    不打算先告诉小姑娘。

    换回衣服之后给虞詹行打电话

    因为问的是私密的事情,虞詹行还挺戒备,问她想干嘛。虞慈直接无语,她又不是男的,他在紧张什么,于是说明意图,拍了几款觉得还不错的款式让他帮忙选。

    虞詹行兴趣挺浓的,一口气挑了三款,直接就叫了一声“好姐姐”。虞慈哪能不知道这狗东西在想什么,如果是给他买的,她肯定直接毫不留面的拒绝了,但给孟涵微的,虞慈就没这么小气了。

    问:“你确定她会喜欢?”

    虞詹行这人向来能屈能伸的很,狗腿味十足道:“你送的她肯定喜欢。”

    “行了,知道了。”虞慈懒得跟他扯了,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再跟他扯下去,他肯定会问她是不是在外面逛街,要不要再买点礼物给她亲爱的弟弟,她不会给他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买完东西准备回去,出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雨丝缠绵细腻,路上的行人都撑起了伞,车开过飞溅起水,车停在有点远的地方,冯晚诺叫她们等在店门口,问店里的借了把伞,去把车开过来。

    秋儿和何斐随意聊着天,虞慈看着雨发呆,“烟雨江南”,忽然的明白了。

    小的时候以为所有的城市都和杭城一样,一年四季大多数都泡在雨里,后来去的地方多了,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都说江南美,可她却从未发现过这身边的美景。

    甚至还向往着远方的未来。小时候总想着走出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总有着一番雄心壮志施展抱负,可到头来却还是回来了。

    是因为越长大越发现,远方固然美好,但家乡毕竟是自己的根。谁都摆脱不了的,融在血液里的印记。

    应聘那天她和经理说想回来建设家乡,不是一句玩笑话,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哪怕力量很渺小,也想出一份力。

    冯晚诺把车开到近处,把伞从窗口送出来,虞慈接过,跑去店里还了伞,刚拉开门,冯晚诺说,“小慈,你上前边来坐。”

    “好。”她关了门,转身拉开副驾驶门。

    秋儿和何斐在车里接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题,热火朝天的。

    闲着无聊,冯晚诺随意问道:“在上海呆了几年?”

    如果大学四年算进去的话,“七年。”

    “浦西?”

    “读书在浦西,徐汇区,工作在浦东呆了三年。”

    冯晚诺点了点头。

    虞慈之前听说过一些冯晚诺的事情,她是北方人,在杭城念的大学,结婚也找了个南方人,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没有回去过。

    一个人背井离乡,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转头看雨中的夜市,夜上阑干,雨水折射下闪烁的霓虹灯模糊,思绪飘散,想起昨天晚上后来的事。

    她从老杨饭馆出来,没有等陆严岐,沿街慢慢走着,陆严岐付完钱走出来找到她,陪在她旁边,什么也没说。

    那条路上人迹罕至,两边是老式的居民楼,有些已经不住了,等着拆迁。冬日过去,墙角悄悄探头而出的绿意,在零星散落的灯光下散发生机勃勃,角落里蹿出来一只橘色的流浪猫,一晃眼就过去了。

    一直走,一直这么走着,谁也没说话,离停车的位置越来越远了,好像要在这条安静昏暗的路上,走到天荒地老。

    拐角处有一个公交站牌,刚好来了一辆公交车,也没看去往哪里,陆严岐招了招手,车停在面前,他侧头看了眼她,示意她跟上,虞慈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也没多想地跟在他身后上去,看到他随手往投币器中扔了四枚硬币。

    这一带偏僻,车上就他们两个,陆严岐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虞慈不愿意走太多路,在前面就坐了。

    司机看了他俩几眼,刚上车的时候还以为是情侣,这坐却没坐在一起,也没什么交流,感到很奇怪。

    虞慈坐下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公车在城市里穿梭,她发现虽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可夜晚看这座城市还是觉得好陌生。

    上大学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去坐公交车,凭感觉找一个站点上车,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没有目的,随便车子把她拉到哪都行,在终点站下车之后如果时间还早,就再随机上另外一辆车,一站一站坐过去,看到还不错的,比如吃的比较多,有好玩好逛的地方就下车在那儿玩一会儿再回去。

    有人说,短时间了解一座陌生的城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乘坐公交车。

    虞慈喜欢坐车,在车上的时间是最自由的,什么都可以做,听歌发呆看风景,时间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用不着敷衍和消耗。

    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很放松,也很舒服。

    一旦到达目的地,就意味着又要忙碌了。

    车子还没到达终点站,开到了一处繁华的地方,周边有很多吃的,还有逛的地方,烟火气很浓重,她没叫陆严岐,在车子停在附近站点的时候就起身下了车,没想到陆严岐也跟她身后下来了。

    这个地方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时常和同学过来吃东西,离她学校不远,摊贩热烈的吆喝着,阵阵香味飘进鼻息,虞慈驻足,眼睛一亮,是她最喜欢的葱包烩。

    她正要说,陆严岐的声音在耳边落下,“老板,拿两对。”

    “好嘞。”老板爽快道。

    虞慈没抬头,也没做声。

    不多时,葱包烩做好了,老板把东西装好递过来,陆严岐接过,付了钱,把其中一份送到虞慈手边,“给。”

    “谢谢。”她道了声谢接过。

    发现他手里也有一份,奇怪他以前不是不吃街边小吃的吗?

    虞慈没多想,咬了一口葱包烩,太好吃了,不自觉眯起眼睛会心笑起来。

    注意到她的笑,陆严岐也轻微勾了勾唇角,咬着葱包烩,和她一人一个走在街边吃的感觉很不错。

    这条街全都是夜市,非常的热闹,很多人都会跑来这里摆摊,在本地很有名,一到晚上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虞慈的视线被那边几个娃娃吸引了,陆严岐也发现了,停下脚步问她:“想玩吗?”

    这种射击气球的游戏,她一次也没玩过,虽然挺喜欢的,但她条件反射摇了摇头。

    陆严岐却走了过去,虞慈在原地驻足了一下,没办法,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老板是个大爷,看着年纪挺大的了,虞慈忍不住想起已经过世的爷爷和外公,感到格外的亲切。

    十块钱打十次,陆严岐一口气买了五十块,让她玩痛快一点。

    走到桌子前,陆严岐随手拿起一把枪,在手里掂了一下,抬起来放在眼睛前对焦了一下,然后放下,随手摆弄了几下。

    虞慈看他手法挺专业的,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陆严岐把调试好的枪放下,瞥向她,“这枪都动过手脚。”

    虞慈听说过这种,也不难想到,如果那么容易能打到这些小商贩全都做赔本生意了,肯定没人会那么傻,但还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严岐笑笑,“小把戏,因为感兴趣,在军队里学过一点。”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

    虞慈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陆严岐之前到底具体是干嘛的,就听说很保密,跟航天工程有关系,之前秦华月说他这个专业还需要进修,他似乎也准备读博士,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不干了。

    老实说,她是觉得有点可惜,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事情。

    再说,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评论。

    陆严岐把枪交给她,虞慈随手打了三四发,都没有瞄中。

    他一直站在后面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这感觉又回到了那年初中,那个初夏,在他房间里,他耐心地教她办公软件的应用,看着她在他电脑上乱七八糟的一顿操作,也像现在这样,什么也没说,观察着她。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给过她这些“暗示”,让她自作多情的以为:或许在他心里她是有所不同的。可能就不会脑子发热跑去把这个原本打算埋一辈子的秘密公之于众。

    他站在身后,她感到不自在,本来就不太会打,这会儿更是乱来一通,好在很快身后的人对她说道:“你慢慢玩,我去买杯奶茶给你。”

    虞慈迫不及待希望他赶快走,头也没回地玩着枪,理都没理他。

    陆严岐走后又过了没多久,虞慈后知后觉听到旁边传来吵嚷声,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胡搅蛮缠着那位老大爷,他硬要那个半人多高的熊,说要花十块钱买下来,但大爷不肯,那男人非要那只熊不可,骂骂咧咧的,然后他一身酒气的朝虞慈旁边走过来,看见她坐着打枪,伸手过来扯她,大着舌头道:“你走开,这是你爷爷我的位置。”

    虞慈简直莫名其妙,白了那人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那不是有?”

    男人不管,“我就要你这里,你给我起开!”

    说着一把过来扯她的枪,虞慈自然不肯,也不知怎么一下子,那枪不小心戳了一下男人手臂上,前面锋利的部位划了他一道,这人立马就炸了,扑过来要扯虞慈。

    突然反被身后的人一扯,那醉鬼被陆严岐推的趔趄,差点摔倒,正要骂街,转头一看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个子足足比他高出大半头,猜也知道肯定是她的男朋友,那醉鬼顿时怂了,“兄弟,误会,误会一场。”

    说着跌跌撞撞跑了。

    这种欺软怕硬的主,虞慈见得太多了,因为陆严岐的出现,她也懒得管太多,在那醉鬼和陆严岐说话的时候,她拿回了枪,若无其事的继续玩着。

    陆严岐把柠檬茶放她手边,朝对面气球墙瞥了眼,抄着裤兜闲闲评价,“战况堪忧啊。”

    虞慈没理他,像是故意怄气一样,连发了三枪,还是全没中。

    她叹了口气,认命了。

    陆严岐抽出口袋里的手,凑近了她一点,虞慈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听他问:“还有几发?”

    “我怎么知道?”她下意识说道,认真瞄准着气球,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陆严岐的手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严岐俯身凑近过来,单手扶在枪杆上,专注的目光瞄着准星,低声在她耳边指导:“打最左边那个,往这儿看。”

    周身被干净清爽的男性气息充斥着,熟悉又陌生,虞慈有些不大自然,注意力也没法集中了,她有些恼,就莫名其妙的情绪冲上来,干脆把枪往他手里一塞,“你自己打吧!”

    站起来跑到另一边,离得远远的。

    陆严岐转头看向她的背影,拉了拉嘴角,表情有些无奈,还有些复杂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转瞬坐了下来,拿起了枪。

    虞慈跑开之后就没有打算再去看他怎么样,直接走到了那个摆摊老人面前,瞅着那几个毛绒绒的公仔。

    老人看她喜欢,直接拿了一个给她。虞慈连忙摇摇手,说这得打中才能拿,她一个都没打中。

    老人手指了指。

    虞慈这才后知后觉听见了声音。

    耳边。

    “啪。”

    “啪。”

    “啪。”

    “啪。”

    ……

    气球一个接一个爆破。

    精准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