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着我藏男人了？”
何瑜萱看了看信息量十足的衣柜, 缓了会儿，又扭头看向林未光，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未光：“……”
她忽然内心无比平静, 已经完全放弃挣扎，先镇定下来, 给这接连失败的护肤过程画上句号，随后才放下手, 叹了口气。
“你听我解——”林未光原本想说解释，但又觉得用词不当，于是临时改口, “你听我狡辩。”
何瑜萱：“？”
“算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林未光斟酌半晌, 无奈词穷，“你想知道什么？”
何瑜萱：“？？？”
结果推来推去, 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脑子乱糟糟的：“你不会是为了男人, 才在a市定居的吧？”
“怎么可能。”林未光蹙眉摆摆手, “我是那种人吗, 事业才是第一位。”
说完，她犹豫半秒, 又补充：“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因素。”
何瑜萱不由瞠目，重新打量四周环境, 震惊地抬高声音：“这房子也是你给他买的？！”
林未光没反应过来这因果关系，怔愣片刻，也就是在此时, 何瑜萱痛心不已地上前，按住她肩膀：“我的未未啊，那男人给你灌了什么**汤，怎么让你千依百顺的，你没谈过恋爱可别被骗了，靠谱吗？”
这番老母亲似的话语成功让林未光哑口无言，满头困惑，“不是，你怎么都不问我跟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用问么，既然那男的在a市，那肯定是你上次来谈生意的时候啊！”何瑜萱痛心疾首，担忧询问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别是被人察觉身份，刻意接近。你们玩儿商业的不都搞这种手段吗，会不会是对头往你身边塞的人？”
林未光只觉得何瑜萱跟褚闻这两个人不去写豪门商战狗血文真是太可惜了，成天到晚哪来这么多离谱想法？
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说自己曾在a市生活过一年多，这样的话别人即便猜测，也会往青春时代白月光上猜，而不是怀疑她人傻钱多包/养了哪个小情人。
“不是，我俩就是普通恋爱关系。”林未光头疼地解释道，“以前就认识了，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而已。”
何瑜萱半信半疑，只知道自家姐妹没有情史，却对她过去并不了解，故而不大确定：“破镜重圆？”
“差不多。”林未光叹息，将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抬起，“我高三那年在a市读的，跟谢仃同班同学还同桌，她可以证明。”
话都这么说了，何瑜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一般：“那就行，是我想太多了。”
严肃的问题问完，她忍不住凑过去八卦：“那他家世性格怎么样？叫什么？怎么也没见你带出来看看。”
“家世挺好的，性格……还行，不过我跟他最近工作都挺忙的，没什么时间。”
林未光说着，开始犹豫，毕竟都到这份儿上了，要不干脆就直接坦白自己跟程靖森的关系，反正他们二人如今也已经基本稳定。
正要开口，门铃声却再度响起，二人都被转移了注意力，林未光从液晶屏里扫了眼，发现是前来送文件的褚闻来了。
何瑜萱被这么一干扰，也暂且搁置方才话题，“这不是褚闻吗？”
“有几份文件需要我签字，他从公司给我送过来的。”
林未光说着，便下楼去给对方开门，将褚闻迎进来，让他先稍等片刻。
褚闻将手中几份纸张递给她，“数据我都已经确认过，该改的地方也改了，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再看看。”
二人共事多年，褚闻的业务能力她向来放心，经他手的工作她全然不需要二次审核，只管动手签字。
“不用。”林未光痛快回应，“等着，我这就签好名给你。”
两人交谈的间隙，何瑜萱也从楼上下来，彼此之间都关系不错，遂跟褚闻打了声招呼。
林未光应得痛快，办得也痛快，粗略将这些白纸黑字翻看一遍，就在需要签字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递回给褚闻，褚闻确认无误后，也不多留，没耽搁她们二人时间，道别后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显突兀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声源处是玄关。
客厅三人仿佛被定住，谁都没有动弹。
何瑜萱消化了一秒钟，弱声询问：“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是解锁的声音吗？”
话音刚落，门被合上的声音十分配合的响起。
脚步声渐近。
褚闻早就知道林未光在跟人同居，所以并不诧异，侧首回答何瑜萱：“人都直接进来——”
那个“了”字还没出口，余光瞥见自玄关处走出的那抹身影，他倏然止声，目瞪口呆。
何瑜萱的视线刚好被褚闻挡住，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视线精准落在来人身上。
男人一身黑西装，身形挺拔清癯，五官俊逸，温文而疏离，他原本正将腕表摘下，掀起眼帘扫见他们三人，动作微顿。
男人打量的目光始终平淡，最终落在林未光身上，眼中才掀起些微波澜，凉薄底色柔和几分。
他轻笑一声，从容问询：“这么热闹？”
话音落下，场面沉寂僵持的氛围也被打破。
褚闻与何瑜萱不约而同看向林未光，似乎都在找她讨要说法，然而当事人此刻也面露茫然，根本没料到这一出。
林未光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曝光关系，有点儿懵，但还是下意识道：“你不是还要开会吗？”
“取消了。”程靖森缓声道，随意将腕表置于手边收纳屉，“本来想在家等你，没想到你还没动身。”
二人这番对话熟稔亲昵，完全不把在场其他人士当外人，好似再感叹什么就显得格外大惊小怪。
褚闻表面冷静，实际上内心已经混乱无比，脑中浮现过往与林未光交谈的种种，只觉得自己需要重塑三观。
而何瑜萱也同样震惊，匪夷所思地眨了眨眼，再三确认对方长相，愣是没敢认。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林未光当初在寿宴对程靖森一见钟情，从而寻找替身时，男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对上她。
似是思索少顷，他记起她是哪号人物，遂温和问好：“又见面了，何小姐。”
何瑜萱：“？？？”
不约而同地，褚闻与何瑜萱再度扭头看向林未光。
二人眼神如出一辙，用文字描述，叫做——
这就是你养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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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林未光也没能成功出门。
褚闻在认清现实后，便冷静地拿着文件离开，唯独匆忙步履不那么冷静。何瑜萱表示也需要点时间消化，不再充当电灯泡，迅速退场。
临走前，程靖森还十分客气地询问他们是否留下用晚餐，二人哪敢点头答应，纷纷表示不必。
林未光全程插不上话，目送褚闻与何瑜萱匆匆离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日后被疯狂询问情况的狼狈模样。
这下倒好，妆也不用化了，衣服也不用换了，今晚就没安排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她轻啧，感慨道，“要不是因为我没跟你说朋友要来，不然我都要以为是你故意的了。”
程靖森将外套挂上衣架，闻言，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如果想曝光你和我关系，现在所有人都该知道了。”
林未光倚在沙发里，歪着头摸摸下巴，觉得那样也不错，“算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话音未落，脚步声逐渐接近，最终停在她身前，男人的身影将她严丝合缝的笼罩住。
林未光察觉有些不对，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程靖森俯视端详的目光。
他眼中情绪很淡，却似乎蛰伏着什么更深层的意味，她没能看透，只凭直觉感知对方心情并不是很好。
林未光正要询问，程靖森便出声，语调平和沉稳：“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
只一个眼神，不必再多说，她就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但她却罕见地犹疑起来。
“不是。”她摇头，给出否定回答，“我没这个意思，就是……”
有些难于启齿，林未光下意识将视线与他错开，即便无意，多少也透出几分回避。
程靖森微眯起眼，伸手扣住她下颚，并不给她退缩机会，使她重新抬首，面对自己。
“林未光，好好说话，告诉我原因。”他望着她，道，“为什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说是逼迫，他的态度没有过分强硬，可说是询问，他又过于严肃了些。
林未光自知没办法再逃，只得低声道出心中所想：“我就是……有点害怕。”
这个答案在程靖森意料之中。
终究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小孩儿再比其余同龄人成熟，面对感情时，也难免瞻前后顾。更何况林未光少年时期的经历，注定她会缺乏安全感，不知道怎样去握紧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松开桎梏着她的手，屈起一条腿，蹲在她跟前。
林未光抿着唇，眼神很亮，清澈又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
程靖森想，她果然还是个孩子。
“怕什么？”他问，“怕我们以后会分开？”
一直在担忧的事情被他轻易点破，林未光睫羽轻颤，瓮声瓮气地嗯了声。
像是怕他误会，她又解释：“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
她顿住，表情苦恼，“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别扭。”
程靖森微一颔首，说：“缺乏安全感。”
对向来要强的林未光来说，承认这点是很难的，但不知怎的，被男人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她发觉示弱其实并没那么艰难。
于是她默默点头，承认：“是。”
程靖森眼帘微阖，似是思忖片刻，忽而道：“你今晚还有安排吗？”
话题转移的太快，林未光愣了下，“没有，做什么？”
“我们待会出门一趟，买样东西。”他淡声道，执起她的手，很轻地摩挲两下，“或者你想要定制的，我可以让人安排，只是要委屈你等着了。”
林未光起先没听懂他指的是什么，直到自己的无名指被他勾了勾，她醍醐灌顶。
方才的低落情绪瞬间被她抛之脑后，她意识到他的意思，惊得险些从沙发上窜起，忙不迭找他讨说法：“真的假的？你可别是为了哄我说着玩的！”
程靖森闻言，不满似的拢眉，好笑道：“从来都是你说空话，也好意思怀疑我？”
林未光只心虚一瞬，随即又兴致勃勃道：“那不许反悔，我们待会就去！”
程靖森笑她孩子气，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轻捏了捏她掌心，温声：“我原本不想操之过急，但看你这样，只好把计划提前了。”
林未光笑逐颜开，全然不见刚才失意落寞，倾身环住他脖颈，钻进他怀中，挨着他颈窝蹭动。
“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直说。”程靖森拍了拍她脊背，安抚似的，仍不忘教训她，“平时跟我撒娇不见少，心事倒藏着掖着，小孩儿脾气。”
林未光含糊地应声，这会儿也不反驳了，随他怎么讲。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起初那些没来由的不安与茫然，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他们本就是各有缺憾的两个人，在爱人与被爱这件事上，彼此都要慢慢学习与适应。
他们都是孑然一身的人。
——但他们走到一起，也可以组成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