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星

月上星 > 第 23 章

第 23 章

    这段时间工作室众人为了池景辰的新专辑,每个人都很忙碌,池景辰录完了新歌,又在疯狂练习mv的舞蹈,彻夜彻夜的不回家,每天练习到天明,早上来公司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池景辰出道这么多年,敬业认真一直为众人所称赞。

    “这哪是努力。”周成和小陈听见众人的感慨,趴在练习室的门上张望,担忧道:“这分明是不要命啊,这样练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小陈被他压在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周成的描述和一声声的叹息中窥的几分事态的严重性。周成深深地叹了口气,站直身体,坐在练习室前的小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来含在嘴里,小陈见着了,瞬间瞪大了眼睛,压低着声音紧张道:“周哥,公司里不让抽烟的!要罚钱的!”

    周成已经摸到打火机的手一哆嗦,而后淡定拍了拍裤袋子,睨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要抽烟了,我就是含着不行啊?”

    小陈假装没看见他遗憾的表情,透过门缝看见池景辰靠在玻璃上休息,黑发被汗水湿透,刘海凌乱而又服帖地黏在额头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视线却很漂浮,没有定点。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他微微回头看向含着烟不能抽,过干瘾的周成:“周哥,辰哥最近情绪很奇怪,每天也不回家。”

    嘴里的烟嘴被口水打湿,周成啧了声扔进垃圾桶里,“说你没谈过恋爱吧,这一看就是吵架了。阮苏脾气那么好,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搞的。”

    小陈蹲在周成旁边,点开阮苏的微信,手指劈里啪啦地在键盘上点着,头也不抬:“那就问问苏苏姐呗,不然以辰哥的性子,我觉得他们俩很难和好。”

    他很快把消息发出去,比了个耶的手势:“搞定,就等苏苏姐的回复了。”

    周成跟着他一起盯着手机,以往阮苏回消息差不多都是秒回,这次两个人盯得眼珠子都快粘在屏幕上了也没等到回复。

    “苏苏姐怎么不回我啊...”小陈点开微信上下检查一番,“没问题啊,为什么没有消息?”

    话音刚落,就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屏保亮起:

    【苏苏姐】: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可能是因为这个事情吧?如果是的话,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他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成和小陈都看到了这条消息,双双抬头,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辰哥这个样子...”小陈转头看了眼练习室里不要命一般疯狂练习的男人,呆呆道:“我怎么觉得不是过一段时间的事情......”

    他突然看向周成,恍然大悟:“周哥!会不会就是你平常时老说阮苏太好了,所以乌鸦嘴显灵了?!”

    *

    新专辑的mv很顺利,池景辰却觉得不满意,一遍又一遍地重拍。这部mv是池景辰的单人舞蹈,难度不小,跳个几遍下来,池景辰已是满身大汗。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来,众工作人员已经最开始的称赞变成了害怕。池景辰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脸色苍白得如同墙壁,汗水流进了眼眶里变得猩红,可他还不知疲倦地要求重来。

    最后是有人将周成请来才让池景辰停下。

    “你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太苛刻了。”周成把毛巾扔给池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一旁的小陈使了个眼色:“后天就要去录综艺了,状态不能太差。我让小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mv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他们吧,肯定能给你制作得满意。”

    “好也没留住。”池景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周成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池景辰定定地看他一眼,看得周成和小陈心里都毛毛的,轻轻摇头,“没什么,你听错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他走了好一会儿,周成才渐渐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小陈求证:“他说的是不是阮苏?是阮苏提出的分手??”

    池景辰没让小陈送,自己开着车就回了长恒世家,经过保安亭的时候一晃神差点就直接闯进去了,幸好被中年保安叫住:“哎哎哎池先生!您还没登记!”

    池景辰耳边嗡嗡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围绕,又像是有很人同时在说话,脑海里闪过一帧帧阮苏的画面,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是分手后的庆幸,一会儿又是阮苏拿着一支口红质问他。杂乱无章的画面充斥着脑海,池景辰感觉自己快要炸掉了。

    听见老保安的呼唤,他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刺耳的刹车声让他缓缓回神,才惊觉车头已经贴着电子栏杆了,再往前一点就要撞上去了。心跳如雷,他怔怔地看向老保安,扯了扯唇角:“不好意思,忘了。”

    老保安也被他吓得不轻,嘴里念叨着什么递给他登记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池先生,阮小姐旅游还没回来吗?”

    池景辰签名的手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黑色的歪曲笔迹,轻轻抬头:“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害,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乡下的亲戚给我送来了一些新鲜的菜,都是自家种的,我寻思着阮小姐喜欢,想给她送点。她老关照我这孤寡老人。”老保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她说她要去旅游,我就想交给您,但是这段时间也没见着您。有些菜已经蔫了,我就给留了些土豆,还有一些花花草草,既然您今天在家,不如就拿回去吧?”

    老保安絮絮叨叨地说着转身进了保安室里,很快就搬出来一个大箱子,脸上的皱纹都笑得皱在了一起:“阮小姐人特别好,我这点小东西还怕她不喜欢,结果她说特别喜欢。阮小姐还总跟我说池先生你也觉得好吃,你们要是有特别喜欢的,下次我还给你们送!”

    池景辰从来不知道阮苏还和这个老保安熟捻,又或者说是,他从未听阮苏提起过这件事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听见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谢谢,很喜欢。”

    *

    时隔半个多月再回到家里,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开门就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里一点人气也没有。没有从前一打开门就扑上来的阮苏,也没有早就摆在门边的拖鞋。

    池景辰打开鞋柜,只有一双黑色的拖鞋孤零零的躺在里面,黑洞洞的,似在无声控诉。

    客厅里空了许多,那些阮苏喜欢的小摆件全都消失不见,被堆放在客厅角落的一个大箱子里。他走进洗手间,洗漱台上原本一粉一蓝的牙刷和杯子也只剩下他的那一份,毛巾,浴袍,每样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看上去格外空荡。就连卧室的床单都从阮苏最喜欢的淡粉色变成了他曾经钟爱的黑色。当初是阮苏觉得黑色太冷淡,坚持要换上所谓的‘暖色’调。

    可现在她又把这一切恢复成冷冰冰的了。

    唯一没有清空的是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那些池景辰给她买的,全都没带走。

    余光瞥到衣柜门内里有一抹粉色,池景辰轻轻摘下那张粉色的便利贴,上面是阮苏秀气的熟悉字迹:

    【to池景辰:你的东西我都没有挪位置,你放心,我走的时候已经把我的指纹删掉了。当然你也可以再设置一个密码。祝安好。

    ——阮苏】

    池景辰盯着那张粉嫩的便利贴看了许久,酸酸涨涨的奇怪感觉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悄无声息地窜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密密绵绵地生扎着他,透着刺骨的寒意。低垂的长睫轻颤了颤,唇瓣血色尽失,池景辰倏地收紧手指,将纸条紧紧纂成皱巴巴的一团,像是要生生捏成齑粉。

    半晌,他跌坐在床边,卧室还是那个卧室,但气息却变了。再没有那股温温软软的好闻香气,冷冷清清的。

    就像她从未来过,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

    池景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是真的生气了?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沉淀下来,周成的电话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很是突兀。

    “什么事?”很久没说话,突然开口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周成随口问了一句,说:“今天晚上《奋斗的庄园》的导演想几个主要嘉宾一起吃个饭,提前认识一下,顺便让策划组的工作人员根据每个人的特性对剧本微修。你来不来?”

    池景辰把纸团塞进口袋,揉了揉眉心:“为什么是策划组的,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编剧组的事情吗?”

    “还不是因为你挑的这个综艺剧组穷呗,就一小投资商,成本低。”周成翻了个白眼,“叫你认真看着选,你偏偏随意得很。别扯旁的了,你来不来?不来我就一个人去了。”

    “去。我换个衣服,你来长恒这接我。”

    他的答应在周成意料之中。当初两个人都是没有背景,是靠着努力和实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池景辰很敬业,只要是他要做的事情就会脚踏实地完成,再累也不会推辞。

    “行。也不知道这次的策划是谁写的,希望别太坑。”周成刚嘀咕完,往旁边的策划书负责人名单上瞟了眼,这一瞟差点把他给吓出心脏病。阮苏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

    “苏苏,对不起,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强硬一点跟组长说一说就好了,说不定你就可以跟着我一起了。”苗昭桃的眼睛水润润的,愧疚地望着她,“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我就算熬夜也一定教会你!”

    阮苏听着她这话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道歉,决定是组长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跟着副组长,他不是也能教我吗?”

    苗昭桃担忧地叹了口气:“你跟谁都行,可...”她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的,深深地看着阮苏,长叹息道:“等你去见完副组长就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没能跟组长说说。”

    “小桃,等阮苏去了她就知道了,这不能怪你。”邻座的同事拍了拍苗昭桃,安慰她:“你也别太操心了。”

    阮苏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苗昭桃要一直道歉,明明就跟她一点关系没有。现在在别人听来,就好像是自己在埋怨苗昭桃没帮自己说话。

    “笃笃——”

    阮苏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可以进去的指令。

    可是...苗昭桃说褚立辉就在办公室,没见他出来过。

    想了想,阮苏又敲了几下,“副组长,我是新来的阮苏,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然而还是没人理她,就在她再次敲门时,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进!”

    阮苏推门进去,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戴着眼睛的瘦弱男人,知道她进来也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阮苏发现那是一幅跟办公桌差不多大的拼图,不知用意,主动开口,说:“副组长,我是阮——”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褚立辉很不耐烦地抬起头来,阮苏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瘦巴巴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暴躁。“来找我干什么?”

    刚才开会的时候褚立辉没有去,原来他一直在办公室里。阮苏一边琢磨着,弯唇微笑道:“李组长叫我来找您,我给您负责的《奋斗的庄园》打下手。”

    闻言,褚立辉终于正眼看了她几秒,很快又低下头,阮苏听见他不耐烦地骂骂咧咧着:“又来一个倒霉鬼.......”

    阮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现在职场上还能这么直白吗?

    “行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褚立辉低头继续玩他的拼图,没再理她。

    就这样?!

    阮苏有点迷茫了,小心翼翼问:“副组长,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工作?”

    褚立辉头也不抬,“出去。”

    “......好的。”阮苏出去的时候又被他叫住,正期待着他布置任务,就听见一句冷冰冰的:“把门带上。”

    阮苏扯了扯嘴角,暗暗瘪瘪嘴:“好的。”

    按照一般情况,不都是会让她回去研究研究策划书什么的吧,怎么啥也不干?

    从褚立辉办公室里出来,阮苏满脑子都是小问号,见到她,苗昭桃立马迎上来:“怎么样,是不是很...”苗昭桃挤了挤眉,而后怜惜地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你了。”

    “???”阮苏注意到,她出来后,其他人的视线也若有若无往她们这边看,从容坐回到椅子上:“还好。”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些同事们似乎都讨厌褚立辉,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用讨厌这个词形容并不太准确,更多的好像是...

    惧怕。

    *

    下班后路过药店,阮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蓦地转身跑进了药店。

    看见那两条醒目的红色杠杠时,阮苏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捏着验孕棒的指尖微微颤抖,心头直跳,呼吸陡然变得缓慢。阮苏不敢相信地盯着那根小棒棒,上面的两条红色杠杠似乎在逼着她认清现实。

    不知道在客厅里坐了多久,整个房子都暗了下来。褚立辉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阮苏怔怔地听着,末了:

    “知道了,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