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太阳落得仿佛格外快，又是在这靠海不远的山里，冬天四五点就一抹黑了，于家洼村里，广发跟于老二招呼着村民，喊着要去东山村理论，而老海却在村口拦着，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老海，现在于老三有难，你拦着，是想等他下来了，这个书记你来当吗？”于广发大吼。

    “谁当也轮不到你这个文书当！”于老二此刻救子心切。

    老海见状，知道是拦不住了，可是这黑灯瞎火，山里路又不好走，一个人俩人走起来都踉踉跄跄，更别说这么多人还拿着钉耙之类的农具，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

    “广发，于老二，你俩先冷静，有啥事咱们冷静下来想办法！”老海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广发跟于老二不依不饶，一个是为了救村里人，一个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儿子跟亲弟弟，生怕东山村的人把于老三跟于军打出个好歹来。

    “都别吵吵了。”这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一声颤巍巍的声音，原来是吴老伯。

    “广发，你这是想干啥哩？”吴老伯问道：“天儿这么晚了，你跟正海去接一下，万一他们回来的路上了呢？”

    吴老伯发话了，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那群好事的村民也就歇了菜，一个个都看向广发，都在等广发的意思。

    于广发此刻心里百爪挠心，思考了片刻说道：“好吧！吴老伯，我这就跟老海去接一下看看。”

    说罢，便拽着老海往山里走去，临走的时候，老海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俩手电筒，仿佛这一切他早有打算一样。

    另一边，冬天的山里，没有蚊虫的叫声，只有不知道是风吹干树叶还是獾子出来找食物的沙沙声。于老三在漆黑得山路上走着，已经年过四十的他早已经习惯了山里的声音，并不感觉到害怕，反而心里静了下来，这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穷病究竟怎么治，想着想着，竟然忘记了这冷风带给自己的寒冷。

    距离于老三还有几个拐的山路上，于广发跟老海争吵着，广发认为老海就是为了想干这个书记，才阻拦他去救人，而老海自认为没有做错，于是两个人便越吵越激烈。吵声越来越大。

    随着跟广发老海的距离越来越近，于老三也隐约听见了他们争吵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是自己没听见过的语言，那声音就像：“我！啊！吼！呼！呦！”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于老三感觉这语言确实并非人的语言，此刻他内心慌了，心想：“年轻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说山里有山鬼，这次他娘的让我碰见了！”

    于老三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近，因为风呼呼的吹在耳边，他依然听不了到底是什么声音。于是他蹑手蹑脚地绕到一个大石头后面藏了起来，并且搬了个十几斤的石头防身用，于老三已经想好了，如果被发现了，管他是鬼还是仙，一石头砸过去再说。

    广发跟老海依然在吵，不过老海已经不耐烦了，对着广发低吼道：“大冷天的，我不跟你议论这点破事了，闭嘴！”

    广发看到老海厌烦了，自然也不愿跟他再理论，就暗暗说了句：“一天没排解了，等我去前面尿个尿。”

    “让个山鬼把你逮了去！”老海自然也听说过山鬼的传说，此刻正好用来吓唬一下广发解解气。

    说罢，于广发快步向前方大石头走去，虽然是天黑了，他可不想在路上尿，万一结冰了，回来的时候打滑摔了可就得不偿失。

    广发跟老海的手电筒灯光，因为电池快没电了，所以光芒十分暗淡，而在于老三眼睛的余光里看来，这完全符合了山鬼的特征之一：爱乱叫、两眼放光、见人就流口水。

    广发走近了，就把手电筒关掉，边解开裤腰边摸索着走到了石头侧面，一股热流倾泻而出。而在下风向的于老三就感受到了一些液体洒在自己的身上。

    此刻，于老三心里确信，这“山鬼”，已经发现自己了，于是大喊一声就把自己搬着的石头扔了出去，不过砸偏了，仅仅碰到了广发的棉袄袖子。

    广发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大叫，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袖子边上窜了过去，一瞬间就收了闸，提着裤子就往老海那里窜，一边窜一边喊：“妈呀，山！山鬼！老海，有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