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之令

韫之令 > 第十六章 生死一线

第十六章 生死一线

    有时候人不惹事事就会来惹人。阮玉容越是想要风平浪静,却还是得到了圣上的忌惮。几个玩的较好的兄弟劝他赶紧离开上京躲避一阵子,只是,阮玉容却知道,圣上是打定主意了,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毕竟这天下终究是赵家的天下。

    阮玉容可以留下,但是不能连累自己夫人。他让冯戈和黑虎师傅护送马韫之离开,不成想马韫之半路上又回来了。

    入夜之后的阮府里一片死寂,马韫之打开府门就看到府里面一片狼藉,零星几处还着了火,阮玉容就跪在圣上面前据理力争。悲戚的喊道

    “是你错了,是你固执己见,听不得忠言逆耳。皇上,你心里在怕什么?那些文官口中说的话是不是正中了皇上下怀?皇上或许也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们不给你留一丝颜面。你就记恨在心里,等着有一天纠到错处驱逐了他们。可是皇上你想想,你真的觉得他们是为了自己吗?他们是为了赵家的江山,是您的天下啊。”

    “身为君子,当三省己身,采纳忠言。您却时刻疑心臣子忠诚,忌惮他们。现在皇上身边奉承阿谀的人多了,没有人敢说真话,皇上当真觉得天下天平了吗?”

    赵棣指着他脸色铁青的喊出了他的名字:“阮玉容。”

    阮玉容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了无遗憾。他拿掉头顶的乌纱帽,垂首不语。

    马韫之看到此情此景早已魂飞失色,扑过去挡在阮玉容的身前。单薄萧瑟的身子护住另一个身影,倔强坚定。阮玉容一怔,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赵棣已经几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突然,拉起二郎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道

    “不愧是文官,果然能言善辩。阮玉容,你说的是真言又如何,朕平生最讨厌不讨喜的真话。你若是敢为他们辩驳…”赵棣看了看马韫之,另一只手扯住马韫之的脖子道

    “我就让你夫妇永远分离。正好朕的后宫,空房子多的是,不差她的一间。”

    阮玉容被戳到痛处,双目猩红一片。

    赵棣起身拍了拍手,再次开口道

    “朕还没找到证据,这次就放过你,算是给你一个教训。那些书朕帮你烧了,就委屈你重新写就了。阮侍郎过目不忘,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处零星的火迹证明赵棣说的不是假话,语音话落,赵棣便带着满园的侍卫走了。

    马韫之精神不支差点倒在前面,阮玉容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额头,流下一滴眼泪。世事无常,阮玉容最怕的还是马韫之出了什么意外。

    阮玉容虽然勉强保住了官职,却被圈禁在家,不得出府半步。其实这也不算是天大的坏事,赵棣闹了一宿,并没有伤到府里的人,只烧毁了卷宗。阮玉容每日不是补卷宗就是在补卷宗的路上。马韫之常常一陪他就是一天,吃睡都在书房里。

    一年之后,京城的面貌总算焕然一新了。阮玉容领着马韫之和一众仆人逛街,买了几盒胭脂和几只钗环,思量晚上怎么用在对方身上。马韫之经过一处青管酒楼,觉得有几分熟悉,脑海中想起来了往事,会心一笑。

    “韫之,在笑什么?”

    马韫之摇了摇头,不好说。

    “二郎,你怎么老喜欢这些胭脂水粉,我一个女子,都没你这么喜欢。”

    阮玉容高深莫测的回答道

    “那是你不懂。”

    马韫之牵着二郎的手,边走边说道

    “二郎,你师傅真好,还会时时刻刻保护你。不像我师父,教我处事淡定,又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二郎学识渊博,你师父为什么不是文人呢?……我没有瞧不起黑虎师父的意思。”

    阮玉容看了看她,说道

    “你觉得为夫日常的精力如何?”

    马韫之小脸一红,突然明白了。原来二郎精力旺盛无处施展,是被训练出来的。

    太傅在不久前回了京,阮玉容见到了自己的老师,见老师无恙,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胃口也好了许多,时常拉了马韫之和丫环仆人一起逛街。

    某日,书房内。杜太傅捏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瞧着阮玉容写的文章,连连点头说道

    “二郎啊,我听说你跟圣上在府里大吵了一架,到现在都没说过话?是因为被贬的人是我吗?”

    杜太傅上了年纪了,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腿疼。听到阮玉容回答道

    “您毕竟是我的启蒙老师啊,哪能看您受苦去?”

    杜太傅笑了笑,拍了拍二郎的肩,说道

    “对那件事,你有什么疑惑没?”

    阮玉容皱眉实话实说道

    “有。依圣上往日的行事作风,他不应该这么快就回心转意的。而且我看了那些文臣任免,好像只是被贬离了京城,官位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倒是武将,近来被流放了很多。老师,我只看到了这些,其他的就不懂了。”

    “宋太祖是怎么得到皇位的,二郎了解过吗?”

    “老师的意思是圣上害怕武将?”

    杜太傅高深莫测的捋了捋胡须,开口道

    “二郎,世上之事没有那么简单。老师改日教你下下棋就明白了。”

    阮玉容点点头。对于朝中的弯弯绕绕,他没有太傅了解的多。以前以为只要做好分内的事,管理好卷宗就行了,一涉及到朝堂纷争他就迷糊了。

    棋子有两种颜色,一黑一白,然而变幻莫测,世上之事也并非黑白两种,往往是一环牵制一环。阮玉容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未解的疑,就是他进京赶考的那几个月,是谁向马县令散播了谣言?害他父母惨死,又借着他的手除掉了马县令。

    马韫之进来时看他们还有话要聊,转身要退回去。杜太傅喊住了她,慈父般的说道

    “这位是二郎的夫人吧,上次来的突然,还未与夫人聊聊。二郎,原来把你藏的这么深。”

    马韫之第一次见太傅时,觉得他一脸严肃,像她师傅那样寡言少语,不好相处。原来不是啊?阮玉容朝她说道

    “韫之,过来见见我的老师。”

    闻言,马韫之转身朝他行了一礼,顿时觉得亲近了许多。杜太傅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说道

    “二郎,我们的事也聊完了,这书房还是留给你们夫妇吧。”

    阮玉容跟过去说道

    “我送您吧。”

    杜太傅摆了摆手,潇洒硬朗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