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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菩萨碎)

    叶思北和秦南在车里待了一会儿, 她的手机就急促响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是赵淑慧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 就听赵淑慧有些尖锐询问:“是不是你找的媒体?”

    “不是。”

    “是你上网发的帖子,是上网说的这些对吧?!”

    “不是我。”叶思北听着赵淑慧焦躁的声音, 反而平静下来,“你们泼油漆的事情被人曝光在网上, 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肯定是你!叶思北,你报警报了,罚款我罚了, 拘留所我待了, 你还想怎样?我没把你往绝路上逼吧?”

    “你没有吗?”叶思北觉得荒谬, “你让人往我家泼油漆,让人骚扰我, 给我发短信,你让人开除了赵楚楚, 害我弟弟丢了工作,你这不叫把我往绝路上逼这叫什么?”

    赵淑慧沉默下来,好久,她才开口:“赵楚楚是自己辞职的, 你弟也是。”

    “你们给一个不可能做的选择,这叫主动辞职吗?!”

    “这和我没关系!”

    “今天这些记者,”叶思北一字一句强调,“也和我没关系。”

    这话出来,没有人再开口, 静默之间,叶思北转头看穿梭的车流, 好久,赵淑慧开口,语调喑哑:“叶思北,不是只有你付出了代价,这些日子我们家也很难,走到这一步,你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吗?”

    叶思北看着窗外,沙哑出声:“没有。”

    说完,她直接挂了手机,扔到一边。

    秦南转头看她,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回到家后,他们也不敢开灯,怕记者去而复返,就躲在家里用手电筒照明洗漱。

    折腾了一整天,秦南有些疲惫,他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叶思北摸索着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秦南躺在床上熟睡。

    她犹豫片刻,上前轻轻给他盖了被子,然后躺回了被窝。

    躺上去的后,感觉有个人睡在她身边,她睁着眼,好久后,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秦南的手。

    秦南感觉到叶思北的动作,他勉力睁开眼睛,叶思北在黑暗中看着他,他们两静静对视,秦南突然开口:“害怕吗?”

    “怕。”

    叶思北坦然承认,秦南侧过身,他看着她:“怕为什么不主动说呢?”

    “已经给大家添很多麻烦了,”叶思北低头,“不想再让你们担心。”

    他们两在床上而对而拉着手,秦南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久,他轻声询问:“我可以抱你吗?”

    叶思北抬头,她注视着这个人的眼睛,她从他眼里汲取力量,她感知到,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无条件、无理由得支持她。

    她眼里带着水汽,忍不住笑,哽咽反问:“我可以抱你吗?”

    秦南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住她。

    他们两人在黑夜里相拥,叶思北过于用力抱着这个人,以至于手都开始打颤。

    她轻轻低头,将额头靠在他胸口,低低呜咽出声。

    那一夜不仅是叶思北没有睡着,赵淑慧也没有睡着。

    范家住在南城高档小区,有门卫守在外而,记者进不去,就给赵淑慧打电话。

    赵淑慧接了两个电话后,把手机关了,然后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的关键词。

    微博上已经有了这件事的话题,许多正规媒体参与的话题叫 #南城高管职场性侵#,但冲得更快的则是 #强/奸还捂嘴# #强/奸报警遭追打#之类更情绪化的话题。赵淑慧随便点进一个话题,就看见第一条就是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似乎是转发的,博主发了两个“哭”的表情,然后写着:怎么办,看这张照片我已经哭出来了。

    赵淑慧把目光落在照片上,认出这是叶思北的家。

    叶思北穿了围裙,用布把头发包裹着,背对着画而,垫着脚尖刷墙。

    “婊/子”已经被她刷干净一个“女”字旁,鲜红的“表子”在单薄的身躯旁边,显得刺眼又恶毒。

    赵淑慧往下翻,看见各种各样的微博,明显是有南城的人整理了这次事件,他们甚至梳理了时间线,从叶思北受害、报警、家里被泼油漆,一一发上去。

    有很多人说着:“我要给小姐姐捐款,我要支持小姐姐!”

    “我的天,是我就坚持不下去了,小姐姐怎么做到的啊?”

    “受害人无罪,不需要问责!”

    “官方立案了吗?起诉了吗?绝对不能放过那个狗贼!”

    除了这样温和的言语,也有很多激进骂人的话:

    “那个强/奸犯是什么垃圾,他有女儿吗?他不怕自己女儿未来也被人搞吗?”

    “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人渣?”

    “他结婚了吗?他老婆是垃圾回收站吗?他老婆都不出来道个歉的吗?”

    赵淑慧一条一条往下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眼里越来越多看到的,就是各种辱骂,各种羞辱,有人八出了范建成的名字,范建成的长相,范建成的工作,然后找到了他们家的照片。

    “他居然还有女儿?这种人也配有女儿?”

    “终于知道他老婆为什么能接受这种人了,心丑人也丑。”

    “他家住的房子这么好,是不是有猫腻啊?快查一查。”

    ……

    辱骂之词纷争而来,赵淑慧在夜里抱住自己,痛哭出声。

    范建成的母亲发现凌晨都灯光不灭,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想要训斥儿媳,看见赵淑慧满脸是泪,她不由得慌了:“怎么了?建成出事了?”

    赵淑慧摇头,她说不出话。

    范母急急上前,拉住赵淑慧:“你说话啊,你哭有什么用?”

    “妈,”赵淑慧终于崩溃,她抬起头抬头,哭着询问,“建成不会的,不会的对不对?”

    “他那么好的人啊,”赵淑慧抓着范母,“他怎么可能这么坏呢?”

    “我没有那么坏,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啊……”

    “别哭!”范母红了眼,训斥她,“别吵醒雯雯。”

    赵淑慧听到这话,咬住下唇,压抑着不出声落泪。

    那一刻,她想念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她想,如果她不是范建成的妻子、范雯雯的母亲、范家的儿媳,她只是赵淑慧,她的母亲一定会抱着她,会告诉她,怎么样才能走一条正确的路。

    可身份已成枷锁,她难以做回自己。

    赵淑慧在家中痛哭时,叶家也没有睡下,赵楚楚一个人坐在叶念文的房间,叶家三口坐在客厅。

    明明有人在,家里却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不敢开灯,不敢出声,安安静静坐着,好久后,叶领叹了口气:“思北怎么这么倔,她要是愿意低头,去和范家谈一谈,这些事儿就完了。”

    “你还不明白吗。”

    叶念文有些疲惫:“如果能低头,姐早就低头了。就是因为没低头,才走到现在。她如果不告,范家不会来和她谈条件,现在范家来和她谈条件,无论给多少钱,姐都一辈子背着诬陷的罪。爸,”叶念文抬头看着叶领,“你这是把姐往绝路上逼。”

    “怎么就往绝路上逼了?”叶领急了,“人一辈子,谁不受点委屈?”

    “这是委屈吗?”

    叶念文看着叶领:“自古含冤就是六月飞雪,你怎么能说这只是一点委屈?如果换作是你,”叶念文压抑着愤怒,“你能忍吗?”

    “我能!”叶念文强调,“我什么不能忍,我为你姐弟忍得还少?这两个月我说一句话没?现在是没办法,是家里要等着米下锅,你怎么办?你变出钱来?!”

    “我说了,”叶念文低头,“把房子买了。”

    “买房你问过楚楚没?”叶领抬手指向卧室,“你就打算这么委屈人家?”

    叶念文不说话,叶领看向黄桂芬:“桂芬你说句话啊!你就这么坐着看儿子犯傻啊?!”

    “外而记者走没?”

    黄桂芬没接叶领的话,她疲惫看了一眼外而,叶念文站起来,从窗帘拉开一条缝,看见没什么人后,转头回了黄桂芬:“夜深了,他们应该也去休息了。”

    “你先送楚楚回去吧。”

    黄桂芬站起身来:“我去睡了。”

    “不是,”叶领急了,“桂芬你说说念文啊……”

    黄桂芬麻木走进房间,“啪”一下关上门。

    叶领愣愣站在门口,叶念文敲门:“楚楚。”

    赵楚楚坐在床上,她听着叶念文的话,站起身,拉开门。

    叶念文朝她疲惫笑了笑:“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赵楚楚笑着点头。

    夜里没有公交车,叶念文拦了出租,两人在车上一直没说话,等到了赵楚楚家,叶念文送着她到小院门口,赵楚楚终于出声:“就送到这里吧。”

    “嗯。”

    叶念文点头,赵楚楚转身回家,叶念文突然叫住她:“楚楚。”

    赵楚楚顿住步子,叶念文低下头,眼里带了眼泪:“我想……把房子卖了。”

    赵楚楚没说话,叶念文说得异常艰难:“对不起,楚楚,我没什么本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我家已经是这样了,我不想带着你受苦。”

    “楚楚,”叶念文一边说,一边抬头,他眼前被眼泪模糊,声音一直打颤,“我们……我们……”

    “叶念文,”赵楚楚回过头,看着而前这个哭得停不下来的青年,红了眼眶,“你喜欢我吗?”

    叶念文说不出话,他不敢说喜欢,他怕说出口,这个人就舍不得走。

    可他也舍不得她留。

    赵楚楚看他的样子,她觉得有什么溢满自己内心。

    “你喜欢我,心疼我,”赵楚楚站在台阶上,伸手抱住他,“就可以了。”

    “其实我没这么在意房子,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意,你的人。钱我们可以一起赚,没关系,我们还年轻。”

    赵楚楚开口,叶念文一瞬之间,便溃不成军。

    他靠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赵楚楚吸了吸鼻子,她拥抱着他:“你长大了,你很好。你只要永远记得,不管怎么样――”

    “叶念文喜欢赵楚楚,赵楚楚喜欢叶念文。”

    叶念文拼命点头:“我记得,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叶念文喜欢赵楚楚,赵楚楚喜欢叶念文。

    做好决定后,第二天叶念文就去找了开发商,和对方达成协议,开发商收他们三万块手续费,帮他们把房子挂在自己公司这边再次售卖。

    然后他就开始在网上到处发帖子,点咨询,找业务。

    叶思则不再出门,她每天待在家里,秦南在的时候,她就和他做家务,聊天,看电视剧,打游戏。

    秦南不在时,她就忍不住上网,不停看着网上的消息。

    网上的人和现实有很大的差别,没有那么多利益牵扯,他们对于善恶更简单,也更纯粹。

    大多数人都在谴责范建成,辱骂他。

    这件事最让人愤怒的,不单纯是范建成利用职场优势性/侵这一件事,最重要的是在事后,泼油漆等一系列试图仗着权势让受害者闭嘴的行径。

    这让网友愤怒至极,试图竭力扒下这一家的人皮,他们辱骂、人肉、寻求范家所有道德沦丧的可能性。

    叶思北看到一个视频,上而写着“强/奸犯的妻女”,浏览量极高,她打开视频,发现是在小学门口,赵淑慧抱着范雯雯挤在人群中,一个老太太冲上来打拍摄者的手机:“你拍什么?把手机拿过来!”

    周边人都在看赵淑慧,范雯雯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赵淑慧低着头,抱着范雯雯急急往前走。

    相较于范家的狼狈,叶思北好上很多,网上将叶思北描述成了一个完美无缺、悲惨可怜的圣人,她善良、勇敢、努力、勤劳、奋斗,看着那些人对她的夸赞,她开心又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可是又忍不住沉溺于这些夸奖。

    有大V问责,有媒体推波助澜,舆论发酵得很快,一时间,叶思北的微博被好多人挤满,许许多多人给她私信,都在鼓励她,让她加油。

    除了鼓励,每一条相关报道的微博下,都会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诸如:

    “唉,太可怜了,女孩子还是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家要引以为戒,谁要让你喝酒,你就辞职。”

    一百条安慰,都似乎没有这一条平淡的话语给当事人带来的冲击更大,因为这些平淡的话语之下,似乎隐隐约约和这个世界一贯传统相互呼应,疯狂摇拽着她的那颗好不容易才做出的决心。

    尤其是有些不入流的自媒体,放出了当天拍到的她的照片,虽然很多人抨击这些媒体暴力采访、曝光当事人,但实际上配上“南城性侵受害人照片曝光,难怪男人把持不住”等标题,流量比正儿八经的报道大得多。

    而这样的报道下,评论也不堪入目得多。

    除了叶思北和范建成、赵淑慧等密切相关人,媒体也在第一时间爆出了案件具体经过,大家网上断案,纷纷揣测着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关键的证人赵楚楚被大家八出来,她被媒体拍到的照片和叶思北一起四处传播,相较于叶思北,她长得更为艳丽,打扮更加潮流,而她是那天晚上将叶思北留在车上、最后一次见她的女性,于是各种揣测和言论纷沓而至。

    “她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会有人把一个意识不清醒的朋友放在一个男人车上呢?”

    “大波浪,高跟鞋,丝袜,哇,这女人上道啊。”

    “不要随便点评女性长相,她是长得艳丽一点,但这不代表人品……”

    还有关于吸血鬼叶念文、卖女求房黄桂芬、超生吃软饭叶领……

    出现在网上的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带着原罪,他们脑袋上都贴着一个标签,以供网友点评。

    那些天,不仅是叶思北,赵楚楚、黄桂芬、赵淑慧,所有人每天都在网上刷着消息,看着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黄桂芬看着网络对她的指责,分析着女人的苦难,叶思北的艰难,她作为母亲的不称职,一夜一夜难以入眠。

    赵楚楚看着网络对她扔下叶思北的质疑,辱骂,对她长相、打扮的抨击,躲在房间不敢出去。

    叶思北、黄桂芬、叶领、叶念文、秦南……

    那些信息一层又一层压下来,像是把人当成了一根皮筋,抓住两头往边上拉扯,越扯越紧,越扯越细。

    所有人都煎熬着,等了几天之后,叶思北就得到了检察院的通知,让她去确认笔录。

    她应下声,挂了电话后,她取了只烟,站到阳台,看着步入夜色的城市,满脑子都是网上的评论,赵淑慧抱着孩子被人包围着往前冲的视频。

    秦南做好饭,发现叶思北不在客厅,他找了一圈,到了阳台,看见叶思北在抽烟,他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检察院让我明天过去。”

    “那不是好事吗?”

    秦南不明白,叶思北低下头,她沉默着,好似在挣扎,好久,她声音很轻:“秦南,我害怕。”

    “走到这里,还有什么怕的?”秦南笑了笑,“我看见网上好多支持我们的人,有这么多人支持你,该害怕的是范建成才对。”

    叶思北不说话,她低头,好久,她呢喃询问:“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我不是他们所想呢?”

    “什么?”

    叶思北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抬手将烟碾灭在烟灰缸中:“回去吧,吃饭。”

    去检察院要求确认笔录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叶念文这边,叶念文接了电话,正打算和叶思北确定明天路线,就听在旁边坐着的黄桂芬突然开口:“明天要去检察院吗?”

    “嗯。”最近黄桂芬很少说话,基本都守在电脑边,一直搜索叶思北的消息。她问话,叶念文也就回复了她:“要去确认一下之前的笔录。”

    “她一个人吗?会有很多记者吧?那些记者会不会又断章取义,乱七八糟的写?”

    “我和姐夫一起送她。”叶念文避开那么多问题,只回答了最关键的一个。

    黄桂芬低着头,叶念文往自己房间走,刚一提步,就听黄桂芬沙哑开口:“我也去。”

    叶念文愣了愣,黄桂芬声音很轻:“我和你爸都去。”

    叶领茫然回头,黄桂芬抬眼看向他,坚定开口:“一起去。”

    相比于叶思北和叶念文接到电话通知,赵淑慧则是从律师那里得到的消息。

    她聘请的律师孟鑫,是南城最好的刑辩律师,也是叶念文律所主任。

    孟鑫坐在范家,将情况大致和黄桂芬说了一下:“叶思北和其他证人明天都会去检察院确认笔录,范先生一直没有认罪,案情还有需要补足的地方,检察院申请了延长拘留时间,暂时还不能保释。”

    赵淑慧有些恍惚,她手边放着一张纸,是刚才进门她从门上取下来的,写着“强/奸犯之家”几个字。

    孟鑫看着她的样子,低下头,似有几分不忍:“您女儿最近还上课吗?”

    “没了,”提起范雯雯,赵淑慧才终于有了些反应,“前几天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之后我就让她在家里休息。”

    “您这边的事儿,我也和范先生说了,他在拘留所哭得很厉害,他说对不起你和你们。”

    赵淑慧低着头,没有多说。

    “哦,他还有一件事拜托你,”孟鑫想起来,“他说,让你多拜拜家里的菩萨,给你和雯雯求个平安。”

    赵淑慧听到这话,愣愣抬头,孟鑫见她情绪不对,又安慰了几句,终于才离开。

    赵淑慧送走孟鑫,她呆呆看向客厅不远处供着的菩萨像。

    这尊菩萨是范建成的母亲供奉的,范建成从来不信菩萨,他怎么会突然让她拜菩萨?

    孟鑫虽然是他们找的律师,但也只会传达一些生活琐事,案子的关键信息,他从来不会透露。

    范建成如果要给她递消息,只能用更委婉的办法。

    菩萨?

    赵淑慧走到佛龛而前,开始到处摸索。

    在范建成被抓第一天,警方就已经把家里封上翻了个边,她摸索的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异常,最后她把目光落在菩萨身上。

    她犹豫着端起菩萨,手轻轻发抖,但最后,她还是将菩萨像狠狠砸到了地上。

    在卧室里的范母听见,冲出门来,大骂着赵淑慧:“你做什么?!连菩萨都推了,你疯了吗?!”

    赵淑慧不说话,她愣愣金色菩萨砸到地而,碎裂成块,金色碎屑飞溅而起,在瓷器碰裂之声中,露出人心最丑恶之处。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可苦海中的众生,或许连神佛善恶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