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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脆弱

    ――“永远不许回来。”

    立夏的第一反应……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本能的心中、或者头脑一空,  因为这一句话,仿佛压在身上的某种比大山还要沉重的东西就突然消失了。

    他应该高兴,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茫然。

    意识在断层间似乎模糊,流转起轰鸣。

    于是少年意识到,  这是属于那位老人的声音。

    那位港口黑/手/党现任的,  已经‘疯了的首领’,  他开口又说了些什么,  伴随着咳嗽,  一队一队的黑西装顷刻从外间冲了进来。

    他们将立夏眼前的视域遮盖的密不透风,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

    但是,  在这些满脸严酷而不近人情的脸上,黑西装下几乎要爆出的肌肉……人群的缝隙里。

    立夏看到了,那个在床幔挂垂下被半遮住的老人有着一张无比苍老的脸,  此刻却无比精准、清晰,明锐的向他看来。

    那双眼睛冗杂善恶。

    只有一眼。

    那是种,仿佛因苍老和死亡渐进才拥有的理智,那眼神近乎狂乱,  但其中的情绪却的确是理智无疑。

    尽管只维持了非常短暂的一瞬,在眨眼之间,好像错觉。

    老人移开了目光。

    ――[教父]

    立夏不知道自己究竟呆立在这多久,  在他人的反应来看似乎不长,  但少年自己却觉得……这真的十分漫长。

    ‘你看。’马尔巴士。

    ‘这就是人类。’艾利欧格。

    ‘你猜。’艾尼。

    ‘他知道多少。’弗内乌斯。

    狮王抖起蓬烈的鬃毛,  银鱼甩起锋锐如刀的尾部,  最终却又归于除却颜色外,  相似到惊人的[柱]的外型。

    ‘[疯了]的人类。’嘉波。

    ‘治疗疯狂的[药]。’拉默。

    低语、细碎的笑,  魔神似乎询问,  又似乎只是因看到一切从而讥讽。

    一切似乎都在人类少年的眼里,  意识中被无限放大,他的眼瞳为此蓝的越发高远。

    昏黄黯淡的光线,大片阴影铺盖的墙壁,细细腾起的烛雾。

    人影、人影,上膛的枪/支,巨声的呵斥,怒骂与驱逐。

    人类的声音,魔神的声音。所有都一起冗杂、遥远,显得危险而迷乱。

    ‘衰老。’富卡斯。

    ‘死亡。’斯伯纳克。

    立夏看到那藏于人群最后的老人,挥了挥手,他一侧的人为此鞠躬,说着应答而恭敬的话语。

    少年像是在这一刻才再次醒来,进而终于意识到了所发生的一切,他伸出手,顺着动作力度的延伸,腕部下魔术协会风的制服阔袖摇荡。

    ――“但是……!”

    像是想要反驳,似乎只是想要传递‘等一下’,少年的眼睛,蓝的脆弱而纯稚。

    老人闭上眼睛。

    最后,是少年人伸出又收回的手掌,立夏被层层黑西装包围。

    其中一个人将他的手臂反在他的背后,即将要按上少年背脊令他低头的那一刻――

    仿佛被来自太古的巨物凝视。

    ‘你看啊,救世主。’安洛先。

    ‘这就是人类。’阿米。

    祂们展示着一切,一次又一次颂出早已既定的真实,试图教诲,试图诱哄。

    ‘仗势欺凌。’瓦拉克。

    ‘不知感恩。’赛共。

    序列61的魔神,祂令人雄辩,能令愚者茅塞顿开。

    祂,祂们。

    究竟想要教会那位少年什么,想要传递什么,试图令他了悟什么,又究竟……想要挽回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诉讼,无力的像是人类。

    在普通人不可视的足触与鳞片,角质的蠕动之间,祂们一次一次的愤怒。

    而此间除了那少年之外的人类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请。”

    西装壮汉的声音里还带着不易令人觉察的颤抖,男人干咽了几下,才继续说道:

    “前藤丸队长。”

    那股令人莫名毛骨悚然的‘视线’,在这一刻消失,躁狂的心跳似乎也在逐渐平复。

    “……”

    沉默之后,立夏将自己的袖角在对方的手掌间扯出。

    “我知道了。”他应答,沉默转身。

    安静离去。

    像是来的那一日般突然,新加入港口的新人被首领所传唤。

    现在,逐渐对于各项事物开始上手的少年被首领驱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去留下。

    一步,两步。他消失于漆黑,跨过那道门扉,逐渐接近在外间的光下。

    森鸥外拎着药箱,在那少年身后的漆黑昏暗里笑的从容自若,暗红的眼睛中情绪晦涩。

    “再见,藤丸君。”男人眯起眼睛,向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挥手。

    被称作‘藤丸君’的孩子背影一顿,又非常连贯的继续向前。

    形成这样的局面在森鸥外的意料之中,但这个即将推动‘三刻构想’的男人,仍不免感到惋惜。

    对方的确是一位理想的,天生善于带动他人情绪的存在,真的是非常适合存在于今后的港口黑/手/党。

    ……但是。

    森鸥外必须保证,自己会是下一任港口首领的夺取者。

    这是‘首先’,其余都是‘其次’。

    “唔……”森鸥外发出了点意味不明的鼻音,他看向老人,“感觉怎么样?您需要好好休息。”

    森鸥外向再次陷入狂乱的老人露出标准到刻板的微笑……短时间内的确可惜。

    但该回来的,总会回来他应当所在的位置上,譬如这位老先生,又或者那位叫做‘藤丸立夏’的少年。

    立夏眼神略显旷无,他在首领室外的长廊上站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当下情况极速而激烈的变动。他看起来呆呆的。

    “……唉。”

    几声叹息传来,黑西装们接二连三摇头。

    “何必把自己搭进去。”有人说。

    他们似乎将这次的事情看做是一次‘首领位角逐’的失败,只是另一方主人公能够全身而退这一点颇为稀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有了丰富的谈资。

    ‘无药可救。’盖提亚。

    兽平稳的声线里透着冷淡,似乎早已不再对人类的行径和思想报以任何感触,无论希望还是绝望。

    ‘你该走了。’盖提亚。

    ‘我愚笨的,人类最后的救世主,你学不会聪明。’

    祂说:‘这只是下场和结局。’

    紧闭的大门后还能隐隐透出那位老人的哭和笑,又在医生的哄劝之后逐渐平息。一片死寂。

    气氛压抑。

    少年走在黑西装们的最前面,与从前一样,只不过那时是被跟随,而这一次则带有‘逼迫’、‘看押’意味的驱逐。

    电梯间内灯光明亮,四周是镜子,打造出无限空间的即视感。

    “藤丸队长你也……别太难受。”这位黑西装曾隶属立夏带领的小队。

    “嗯。”少年看了他一眼。

    “往好处想。”对方尴尬笑笑,“队长、不,藤丸君你可是被港口辞退第一人,全须全尾。”

    “我知道。”立夏回答:“我已足够幸运。”

    在某个人苍老的时间,生命的尽头里……曾成为对方短暂的,唯一的清醒。

    老人无疑是个恶人,无论年轻时还是疯了后的所作所为都不良善,满身罪孽。

    但他说‘不许回来’时,无疑是带着驳杂的,类似与[善]的心情。

    立夏心中沉甸甸的,这种沉重感,一直到他被押送一般扔出港口大楼的那一刻都没有消失。

    “再见。”有人说。

    “等队……藤丸君成年,我们还活着,可以一起在酒吧喝一杯。”

    “……下次见。”立夏笑笑,“我暂时不会离开横滨。”

    好像失去了什么,他转身离开。

    少年不知道这会持续多久,但他想,这并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状态。

    一滴、一点,冰凉的雨水落在立夏的脸上,水珠因表面张力而鼓的圆润,却又在随后瞬间变大的落雨里被冲散。

    毛蒙模糊的雨为少年盖了层仿佛折射着光一般的轮廓。

    ‘下雨了……!’巴巴托斯。

    ‘过去的人类会将这当做神的恩慈。’玛帕。

    ‘尤其是在春季。’安德雷安富。

    接着,祂们发现……人类少年在雨水里打了个喷嚏。

    ‘……’盖提亚。

    [雨停了]

    体感这样传递着认知,但视觉效果之中,立夏依旧看到了不断从天而坠的雨。

    “谢谢。”他说。

    ‘没用的人类。’盖提亚。

    兽嘲笑着少年,却又在休憩中醒来。祂指间充盈着魔力,即便相隔遥远纬度,也精准定位到少年所在的地点。

    ‘人类啊……’佛劳洛斯。

    ‘短暂。’安度西亚。

    ‘微小。’阿斯蒙蒂斯。

    ‘无比脆弱。’摩拉克斯。

    祂们音调高低不一的说着,却同样旖旎,又令热意蒸干那人类少年漆黑的发。

    看他在雨水中不被打湿,一直干燥的前行,看他眼底情绪茫然,似乎不知所措。

    事已至此,再思考过去发生的事已经不再具有意义,少年知道自己应该向前,但却迟迟无法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最后也只能在心中进行自我调侃。

    伏特加说的‘组织的安排’到没到位不知道,但是结果的确是如黑衣组织所愿……他真是组织年度最佳优秀员工。

    “好像无意之间达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立夏抓了把脑后的头发,又任凭发梢在指间滑落,“从港口黑手党全身而退什么的……上杉那个时候可是派我去‘追杀’来着。”

    入目之间看到落雨,风将其吹斜。

    天下一切色调都归于阴云的灰霾,只有少年人的眼睛蓝到净澈,通透如雾洗。

    脚步踏过积水,立夏沿着街道上的灰霾雨雾前进。

    还不能停下,还不能停留,也不必要去思考什么,还有很多需要去的地方。

    立夏想了想,沿着街道向右侧路口走去,他决定先去鹤见川,与织田作之助汇合。

    有人还在等他,他也有未完的承诺。

    此时手机在袖兜中震动两下,但雨水巴嗒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发送人:琴酒。

    少年对此一无所知,魔神却仿佛抽搐一般发疯了几分钟,震碎了整条街区的路灯,玻璃炸响的声音充斥着立夏的大脑。

    “……有点吵。”少年尽量委婉。

    ‘对不起!’巴巴托斯。

    ‘i”m  soooo!sorry  baby’菲尼克斯。

    这样的态度似乎有点……奇异,不待立夏细想,他就听到盖提亚对祂们一如既往的呵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斥。

    ‘闭嘴!’盖提亚。

    兽的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似乎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这种东西。

    眼中人类的孩子。

    无知、无觉,无识的,走在这条通向友人的路途上。

    [对不起]

    祂,祂们。祂们看着少年无比欢快,比以往更明亮的笑着,在阴雨里也不带有任何阴霾。

    他向另一位少年挥手。

    ――“织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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