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苏叶看到了政.治处公告栏里的处罚结果,意外地看到了原女主的名字。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姚春雨的影子。

    好好的一个知识分子，受人尊敬的医生却被停职处罚一个月，苏叶想想都觉得这段时间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她看着顾向前,不经意地调侃道：“好像姚同志对你有点想法？”

    要是顾向前敢露出一丝对姚春雨的可怜,苏叶绝对要他好看。

    苏叶原以为姚春雨是受到剧情的影响,对顾向前多少有点想法。现在她看到姚春雨出现在处罚的名单上，明白了过来。姚春雨何止是有点想法。恐怕迫不及待想踹掉苏叶这个炮灰,自己上位。

    顾向前目光落在苏叶的脸上,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没有的事，不要瞎想。”

    在顾向前看来，这是不存在的事。幼时父亲早亡，说是家道中落也不为过。虽然顾家有些家底,却大如以前,顾向前从来没考虑过个人问题。姚春雨去苏联之前，他们除了是中学同学之外没有别的交集。

    只不过她从苏联回来之后变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不在顾向前的考虑范围内，姚春雨变得奇怪关他什么事？

    在苏叶看来却不是一回事。顾向前长得多好看，高高大大的精神小伙站在那，每天多看一眼心情都会愉快很多。他正直、善良，富有学识，什么事情都能迅速做好,虽然看着冷了点,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苏叶握住他温暖干燥的手,笑眯眯地说：“没有就好,记住以后离她远一点。”

    顾向前抓住苏叶的手，嗯了一声。

    ……

    苏叶刚把母鸡送给周泓涵没两天，周泓涵特意到菜地挖了虫子喂鸡,第二天起来她便听到了嘹亮的咯咯声。临时做母鸡窝里躺着一枚粉白色的鸡蛋。没想到这么瘦的母鸡还能下蛋。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母鸡的羽毛，“真能干！”

    鸡蛋入手尚有余温，个头虽然小了些，却是货真价实的一枚鸡蛋。新生的鸡蛋让周泓涵高兴了很久，母鸡在时下是一笔很重要的财富，俗称“鸡屁股银行”。

    现在鸡蛋是非常稀罕的营养品，供销站时而有时而断供，即便有鸡蛋供应，大多数人也排不上队。养了母鸡的人家，一家子人都会把它当成眼珠子似的呵护。

    山沟村的村民恐怕也是揣着这个目的，给苏叶送母鸡。谁知道苏叶却没有条件养鸡？

    周泓涵特意把鸡蛋留给了苏叶，没想到苏叶摇头拒绝了：“周奶奶留着自己吃吧，母鸡能那么快下蛋多亏周奶奶喂得好。”

    家里还有没吃完的鸡蛋，天气热留不久，我和向前两个人都吃不完。这样吧等以后下的蛋多了，我肯定去找周奶奶讨鸡蛋吃，到时候您可别嫌我招人厌。”

    “说哪里的话，你想吃就尽管来。”周泓涵努着嘴说。

    她推了几次，苏叶都没要鸡蛋，她明白了，苏叶哪里是麻烦她帮忙养鸡，这孩子就是想把鸡蛋留给她吃。周泓涵的心一片暖暖的。

    她笑眯眯地从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塞给苏叶。

    苏叶展开来看，居然是一张房产证。

    “我儿子在部队里一套房，他们夫妻俩光荣后它就空着很久了。部队其他人总说要我把房子交还回去，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偏不，我儿子的东西干嘛非得捐出去。

    我把它交给你们俩住着也好。你和向前住在部队的单身宿舍，现在还能将就将就，以后有了孩子哪够住？你们找个时间打扫打扫住下去吧。”

    其实周泓涵还有别的小房子，但考虑到顾向前的身份不宜太过铺张，只挑了最刚需的房子留给他们，想来这也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苏叶看完吃了一惊，她这是碰到了传说中的用粮食换房子吗？

    三只鸡换了一套独栋小房子。

    不得不说苏叶曾经考虑过住在外面，大院的筒子楼密度过高，做点啥事都不方便，炖个红烧肉恐怕上下两层都能闻到味道，弄点好吃的也困难。可惜她能搬，顾向前却不能。

    苏叶看到地契上写着的是一个二层独栋小房子，面积两百来平，住宅不算特别高调，但比起现在住的大单间确实好多了。

    毕竟苏叶是正直的三好青年，面对诱惑她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她摇摇头，笑眯眯地说：“向前恐怕也不会要，周奶奶要是真想谢谢我，不如以后请我多吃几碗糖水蛋。”

    周泓涵把地契硬塞进了她的手里，“你不要，以后有了娃也得巴巴来问我要，到时候可别觉得没脸。”

    “你俩什么时候办个喜酒，请亲戚来喝喝，这在一起都快大半年了不摆个酒也说不过去。”周泓涵问。

    结婚的礼品周泓涵老早就拟好了，苏叶夫妻俩一直拖着没办喜酒，恐怕她的礼单会越写越长。谁让这个孩子这么讨人心疼？

    苏叶被调侃地佯装脸蛋一红，办喜酒这种事她还没考虑过，她之前只想着搭伙凑合凑合过日子，至于孩子那是根本没有影子的事。男人都拿来当花瓶看了，能远观不能近玩，怎么可能有孩子？

    苏叶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

    之前苏叶以为顾向前迫于剧情的牵引还在为女主守身，正别扭着没有接受她，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没想到他对姚春雨一点好感都没有，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苏叶笑眯眯地说：“办喜酒这个事不急，您可别打趣我了。先前他又是上战场、又是负伤的，我哪有心思想这些事？”

    周泓涵点点头，“你说得也是，现在两人都有空了趁早把喜酒办下来，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个房子把喜酒办了，那边家具啥的大件都不缺，比我这还齐全。”

    苏叶捏着周奶奶送的房契，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晚上，苏叶把周泓涵送的房契拿出来给顾向前看，顾向前淡淡地扫了一眼，诧异地问：“你想去住吗？”

    苏叶点点头，“想是想的，这里一层楼住了十几户人家，邻里之间难免有些摩擦的地方，要是自己独住一栋就不同了。我们明天去收拾收拾？”

    顾向前看完地契，把它还给了苏叶，“这份礼物未免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明天你把它给周奶奶。”

    苏叶接过地契一看发现是部队外的一套小洋楼，心里既是心痛又是不舍。

    原来顾向前还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看起来配置很不错，坐落在c市繁华区。然而令人心痛的是自己没办法去住，还要拿它去跟周奶奶换房子。

    苏叶每每总误以为顾向前是领死工资的穷军官，要吃肉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结果不是被他的房子打脸，就是被他的小汽车打脸。

    周日，顾向前把苏叶带去看了看周奶奶的房子。

    如果让姚春雨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就是她上辈子见过的那套梦寐以求的独栋小洋楼。

    它有着洁白的大理石柱子细细地刻着垂花幔纹，里边是小小的二层楼，厚实光滑的红木楼梯螺旋上升，折中主义的设计方式，屋子面积很小，看起来仅有两三百平米。

    苏叶想难怪周奶奶不舍得把它交上去，这么好的房子换成她也不舍得白白交了出去。

    顾向前看完了屋子，说：“这里恐怕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灰尘很大，你要是想来住我打个申请报告，我让小兵把屋子收拾几天再住过来。”

    其实顾家以前也有独栋的房子，顾父比周泓涵的儿子还要高一级，只不过顾向前认为自己住单身宿舍绰绰有余，便把住不上的房子捐了出去。

    实际上以周泓涵的身份，为了避免麻烦也应该把房子捐出去，只不过这是老人的一点念想。她不舍得捐，而顾向前舍得。

    顾向前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现在接受了老人家的一份好意，便决定往后把她纳入羽翼庇护。

    “想的想的，赶紧打报告吧！”苏叶如捣蒜地点头。

    收拾一个不大的屋子哪里还需要几天，苏叶找几个人来帮忙，一天就收拾出来了。

    苏叶吆喝了一些关系好的同事过来帮忙收拾屋子。

    何老师还是第一次来到军区家属大院，戒律森严，光是进门的盘问就得老半天的功夫。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学校里看起来穷巴巴、老是吃不饱饭的苏老师，丈夫居然是军官。

    他啧啧了半天，拿着一种新鲜的眼神看她：“小苏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亏他一直以为她是从农村来的小可怜，平时很是照顾她，连过年补贴都忍不住多匀她几粒糖，没想到人家其实一点都不穷。

    周毅淡淡地说，“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早点把活做完。”

    何梅梅对这独栋楼房也很是羡慕，他们一家六口人挤在单间，冬天洗澡要去澡堂，上个厕所还得到公共厕所排队，筒子楼里住得太挤了隔壁夫妻吵个架都能听得到。

    何梅梅艳羡地说：“苏叶你这儿真好！我现在就盼着我家老刘争点气，让我早点住进套二的房子。”

    来自农村、还在二十多的年纪当上了军官，要付出多少努力不言而喻，何梅梅的丈夫本身非常努力。

    苏叶点头认真地说：“你家老刘肯定会的！”

    她搬着箱子，笑眯眯地道：“辛苦大家了，等打扫完了我做好吃的给你们尝尝。”

    顾向前训练完后回到部队的宿舍，结果推开门没想到屋子被搬得干干净净，只好无奈地来到了他们的新住处。

    他来到新住处，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整洁如新的地板，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不大的屋子收掇得整整齐齐，书籍被擦去灰尘再重新装上书架。

    苏叶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完饭，她扎着美丽的麻花辫子，系着一件顾向前不穿了的衬衫当做围裙，她正在洗着猪蹄，轻轻地刷干净它的毛，处理完后下水焯了焯。

    小黄鱼用猪油炸，发出滋滋的声音，美妙的猪肉融入鱼肉中炸出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除了猪蹄、酥鱼外，苏叶还做了茄子酿，用淀粉裹着碎肉蘑菇卷入茄片之中，紫白相间的茄子用猪肉轻轻地炸着，炸出火候了浇上一层调好的酱料，一层薄薄的水淀粉。

    厨房里传来了要人命的香味，这股食物的香气足够把物质贫瘠时代的人们逼疯。

    顾向前好似明白苏叶为什么想搬出来，要是搁在军属大院，按她这样的捣鼓恐怕早就把邻居逼上门抢食了。

    被当成骡子使唤了大半天的何老师早就饿得两眼冒光，他忍不住抻长脖子往屋里头看。

    不过站在厨房门口冷冰冰的那个军官，衣领袖子笔挺，大热天的冒着丝丝冷气。何老师再不要命也不敢催苏叶开饭。

    何梅梅捂着嘴笑着介绍说：“这位是苏老师的丈夫，你们以前应该见过，他来学校接过苏叶几次。”

    她依次地给顾向前介绍：“他们是苏叶的同事，这是教语文的大何老师，教数学的周老师，那个是陆老师、方老师、王老师。”

    顾向前收回视线，与苏叶的同事逐一握手，“以前多亏你们照顾苏叶。”

    “哪里哪里，明明是苏老师照顾我们！”何老师重重咳嗽一声。

    “苏老师很刻苦，工作非常认真。”周毅赞美道。

    猪脚炖了一个小时，开锅前五分钟苏叶撒了一把辣椒进去，再把猪蹄挖出来的时候香气扑鼻，惹人垂涎欲滴。

    因为吃饭的人多，苏叶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她花了四斤肉票到食堂取了两斤猪蹄、两斤小鱼、一斤五花肉、一斤猪大肠。它们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在食不果腹的六零年只要是块猪肉都是稀罕物。

    因为苏叶舍得用猪油，做出来的菜闻起来很香，香得能把人的舌头吞下去。

    何老师干活的时候嘴里还喋喋不休，等到吃饭的时候只剩大口吞饭的声音，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猪蹄每个人能分到四五块，能够吃个尽兴，可是每个人都把坚硬的骨头嚼了再嚼，直到吮干净了味道才吐出来。小黄鱼吃进去嘴里连骨头都不吐出来，整条吃干净。

    炖了一小时的猪蹄软糯喷香，猪皮柔软仿佛似上好的肌肤、富有弹性，滋味喷香可口，爽辣甘醇。

    小黄鱼炸得外脆内嫩，香喷喷的猪油浸在雪白的鱼肉，吃一口满嘴香喷喷，那股劲好多人终生难忘。

    茄子酿更是一绝，茄子先炸后焖，软糯可口，里边裹着的酿肉富有嚼劲，五花肉剁成的碎肉里裹着笋、蘑菇，又脆又鲜，肉香迷人。

    更绝的是苏叶还收藏有美酒，带酒票还得两块钱的那种高档酒，每个人吃饱喝足来上一杯，滋味绵长诱人，让人都不想离开苏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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