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躺平的百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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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周从知突然很想叹气。

    后头还跟着几名面生的小弟子,其中一个挂着满身肥肉的少年把额上挤成一个“川”字,脸色不满道:“师姐,我们快走吧。”

    此名弟子是后泱峰派出来的,名唤张烊,因为自觉天资高人一等,平日里总是满身傲气,看谁都不爽。因为这拨弟子中几名新收的小弟子灵力尚不足以支撑御剑,而袁绍更是连剑都没有,张烊觉得自己被拖累了,自然对谁都没好脸色。

    张烊带着他的两名小弟走在最前面,等到一行人到达林间类似民舍的房屋时,周从知突然感到不对。

    “你走的是什么路?”她转头问一开始便走在前面一个劲引导大家跟着他走的张烊。

    “这个方向到思蕴峡更快。”张烊一脸她是蠢货的表情道。

    一听他这话,周从知瞬间被他气得胸口发闷,她本以为张烊就算有些少年心气,但年龄也不小了,应当知轻重,思蕴峡聚灵物甚多,若是有更加便捷的路大师姐没有告诉他们,那必然是潜在着极大的危险,倘若碰上了,便会断送所有人的性命。

    “你简直是乱来!”

    张烊旁边的一名小弟子见周从知脸色难看,他一指旁边平平无奇的房舍道:“师姐你怕什么,瞧瞧这都是普通人的屋子,能有什么危险。”

    队伍里一众或大或小的弟子都是还未辟谷的,行了大半天的路后乍然看见门前铺着稻谷的屋舍,立刻眼睛都亮了,脑子只剩下进去休整一下吃点东西。

    张烊几乎是扯高气扬地看了周从知一眼,然后领着他们朝房屋的方向走去。

    沈宛儿站在禹时的身后,她也有些禁不住口渴了,拉了拉禹时的袖子小声道:“小时,我们也去吧。”

    “……”

    禹时没出声拒绝她,可是也没动,只是看着房屋的方向蹙了蹙眉。

    房屋四周都是紧密的树木,还不时有水滴敲打石头的声响传来,本应是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画面,可这般安宁下却隐隐涌蓄着什么。

    此时天色已暗,一名微微佝偻着背的大娘在几声敲门之后缓缓打开了门将张烊几人迎了进去。

    因为周遭光线很暗,周从知只能模糊地看见那老妇人的着装,但看不清她的脸。但却是可以感到她身上的活气的。

    剩下几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两张木床和石桌都是一副陈旧的模样,这里的人应当在这生活了多年了。

    张烊早已找了把椅子坐下,转头问背对着他们走进厨房的老妇:“大娘,你这可有什么吃食?”

    “各位仙士若不嫌弃,锅中还剩些薯粉。”老妇的声音有点嘶哑,她一字一句讲得极慢,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太久未开口而生疏。

    “薯粉?我想吃!”张烊身后的一名小弟子眼睛一亮,他从小便吃爹娘煮的薯粉长大,心里顿时有了些怀念的感觉。

    “……”

    周从知看着一群人围着张桌子吃着热腾腾的薯粉,无奈了下,目光在剩下几个没凑在桌边的人扫去,却在不经意间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旁边的袁绍出声道:“来了。”

    来了?

    周从知心下诧异,下一秒却听见门外传来一点奇怪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像是人踩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周从知突然大感不妙,一摸腰侧摸出一张明火符甩在墙上,整个房间顿时都被照亮了。

    而老妇人灰白色浑浊的眼珠子也暴露在光照底下显露无疑。

    活傀儡。

    这世上傀儡大致分为两种,一类是由活人死亡后在短时间内生魂未散而由其炼成的活傀儡,长相可怖,生命力极其顽强,另一类则是由死物作为介质注入几魄,也可以唤动,而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常沐手下千千万万的木偶类。

    原本正在桌边吃得津津有味的几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散了开去就要冲出门外。

    但门一被推开,门外的场景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房屋的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活傀儡。

    活傀儡攻击力不强,但素爱群起而攻之,一大波活傀儡能在瞬间将一个人撕成碎片。

    禹时沉着眼眸在瞬间果决地出剑将老妇人的脑袋捅了对穿。

    沈宛儿腿肚子忍不住抖了抖,强忍着恐惧看向周从知,“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屋内墙上的明火符正燃燃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不一会儿便会失效,门外的活傀儡便会在一瞬间涌进来。

    周从知想把张烊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一遍,但现在不是时候,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活傀儡虽然难缠,但好在不会飞,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

    “御剑。”周从知坚定道。

    闻言,原本缩在最后面的张烊立刻拨开面前的人兴奋道:“对,对,御剑!把屋顶打穿,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除此之外,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周从知没理会张烊,而是转向一旁沉着脸的禹时道:

    “师弟,我一会儿用灵力震开一波,你趁着机会带他们出去,往东南方向,千万别停。”

    在这群人里,她最放心的,也只能是禹时了。

    禹时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黑眸沉沉,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

    周从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思蕴峡谷口别贸然进去,现在那等着。”

    “是。”

    话音刚落,明火符的光芒猛地趋向微弱,门外怪异的声音更加大声了,细听之下就能发现那是类似于一边流口水一边磨嘴的声响。

    周从知向屋顶打了一记灵力暴击。

    原本爬伏在屋顶的活傀儡顿时被打了个稀碎,张烊第一个御着剑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有一名心理素质低的小弟子在一低头看了一眼时,小腿霎时一软,身子一歪就要摔下去,幕扶突然出现勾着他的衣领甩了上去。

    禹时接住那名小弟子,御剑微有些吃力地飞离。

    周从知在地上拍了个圈地符,隔开了从破了洞的屋顶掉下来的活傀儡。

    一转头,却发现袁绍还站在右后方没动。

    “你怎么不走?”

    “往往最聪明的人,才知道哪里最安全。”袁绍莫名其妙道了句。

    接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听着是张烊的声音。

    不会又出现什么拦路虎了吧?周从知眉心一跳,圈地符在一瞬间突然失效,本以为会一瞬间被傀儡淹没,幕扶的剑身金光大盛,已蓄势待发。

    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生。

    那群活傀儡围着周从知和袁绍二人的周围,四肢不时抽动一下,惨白干裂的口中不断溢出冒泡的口水,无神的眼珠子剧烈转动着,似乎已经被人味馋得不行。

    但再馋它们也只是站在那不断抽搐着四肢,似乎又馋又惧怕。

    “……”

    周从知一开始以为它们害怕的源头是一旁的袁绍,可事实证明他那一侧的活傀儡聚得更密更近,反而她这边离得远些。

    周从知心下困惑。

    她身上有什么让这些傀儡惧怕的东西?

    外头又传来了几声惨叫声,周从知来不及多想,召出幕扶一个剑光掠过四周,趁着后头的傀儡还没涌上来的时候迅速逃了出去。

    秉承着人道主义,她还顺带拉上了袁绍。

    张烊是第一个御剑出去的人,可看样子他还没走多远,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脸色紫涨不断挣扎着。本来跟在张烊身后的小弟子吓坏了,摔在地上惊恐万分。

    禹时不得办法,与沈宛儿以及其他弟子落在地上替他挡住扑面而来的活傀儡。

    棘手,竟然一个也没能走掉。

    腿软摔在地上的那名小弟子手抖着翻遍了储物袋,也没找到向南洴宗传达求救信号的符灵。

    周从知将袁绍扔在一边,握着幕扶一剑朝那东西斩下去,可瞧不出是人是鬼的东西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只手,直接接住了她的剑刃,空气气流在刹那间猛地变形,幕扶发出刺耳的嗡鸣。

    震颤间周从知勉强站住了,只是强大的气流将她背上的小箩筐的系带给震断了,箩筐被瞬间吹翻了出去,直直地滚落进了密集漆黑的林木间。

    那里面窸窸窣窣充满了活傀儡。

    贵生!

    想到贵生还在那个小箩筐里头,周从知一窒,下一刻一道身影已经快她一步冲进了林间。

    “……”

    空气在几秒钟之后突然沉沉一压,耳边短暂的轰鸣声过后,周围的一切突然诡异地都消失了。

    原本如潮水般的活傀儡就像接收到了某种号令般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而那掐着张烊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他猝不及防从半空摔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周从知没空理他,她收了幕扶向贵生滚落的方向奔去。

    林木间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见一个极其瘦削的身影站在阴暗处,手里似乎攥着个东西。

    他踩着林间断枝落叶微微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汗毛竖起,目光警惕地聚集在那处,等到那人终于走到昏暗的月光底下,众人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男子手中攥着小箩筐,面无表情地站着,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他满脸憔悴病容,眼下有点青黑,一副风一吹便倒的模样。

    他几步从阴影中步入月光的笼罩下,一身赢白色的衣袍,月光的清辉像洒在了他的眸底,照映着瞳仁有些透明。

    “……这不是那个病秧子吗?”原本在摸符灵的小弟子停了手,看着他怪道。

    “贵生!”

    周从知的目光只定在他手中的小箩筐上,她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箩筐,看到贵生还在箩筐里丝毫无损,一颗心安了下来。

    只是狗崽一反常态地摇着尾巴,眼眸亮晶晶地朝她嗷了一声。

    “……”

    ??居然冲她汪了。

    周从知震惊地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贵生还蹭了蹭她的手。

    呜呜,她顿时留下了一个老母亲感动的泪水。

    周从知复而抬眸,眼前这个男子可不正是她在百草峰见到的沈病,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周从知却对他印象深刻。方才在房屋里一瞬间看到熟悉的脸也正是他。

    沈病是什么时候在他们这些人里的?

    周从知没什么印象,但张烊与其他几名弟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嘴中一边臭骂着病秧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多谢沈道友相助。”周从知朝他颔首致谢道。

    “客气。”沈病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他垂着眼眸慢慢拍去衣袖上的灰,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又疏懒的气质,和在百草峰所见的唯唯诺诺一句话就脸红的沈病大相径庭。

    他伸出瘦削又苍白的手,伸展开又合拳收紧,动作微有些僵硬。

    这个不是真的沈病。

    周从知敏锐地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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