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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办公

    一段插曲,书归正传。

    在资金拆借使用上,张三欠广山人情。房地产是资金铺垫型行业,偶尔周转不开他就向广山开口借钱。无论广山嘴上怎么缺德,没有一次卷他的面子。而广山找张三,都是所谓的好项目,本意要带张三赚大钱发大财。

    这次广山开口借款,如果不是与李长伟合作,张三二话不说就答应。

    可李长伟这人不地道!

    现在怎么办?张三焦虑,虽然广山被打发去了英国,可电话追的紧啊。如果李长伟担保抵押手续办妥,按承诺张三就必须给广山转款,这手续也就一两天的事。

    如果李长伟做通了广山工作,免去了抵押担保手续,广山指鹿为马欺骗张三办妥了,这种情况也许有,那么张三也得借款。如果张三提出核查广山的手续,两人友情也将到此为止。

    虽然张三认为自己和广山并非志同道合一路人,但十多年风风雨雨中,毕竟坦诚相待相互扶持。岁月不饶人,现在广山年龄大了,脑子不如过去灵光,酒量不如过去豪爽,但钱多了脾气渐长,加之家人在国外,对张三的依赖越来越强。

    女儿不愿回来接班,张三劝他让亲兄弟打理,他两个弟弟的日子不咸不淡,保准乐意帮忙,随便扶持哪一个都成。但他仍大权独揽不肯放手,似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民企老板通病,活到老干到老。

    或许上了年龄,或许商海沉沦浪沙淘尽,这些年常给张三打电话,总是让他过来一趟有事协商。

    “过来一趟。”,张三就得过来一趟。简直把张三当成跑腿伙计。

    “过来一趟”都是大买卖,自然电话里不方便谈。每年广山那里“过来一趟”的项目总有几笔,每次见面后张三均以“资金紧张为由”谢绝,或者说“我脑子比你缺根筋,实在没这精力。”

    “你脑子确实缺根筋,死性!盖房子没啥前途!”一般如此结尾。

    这些年,“过来一趟”业务的成功率无从知晓,但广山热衷兼并、创新项目有道理,聘用专家团队,利用充沛的人际关系切块蛋糕,运作成功获利颇丰,一诺药厂就是明证。

    张三承认,广山有四两拨千斤的本事。

    在业务发展模式上,张三脚踏实地,广山沾花惹草,两人或多或少彼此瞧不起。张三是心里想,广山是嘴上明说。

    现在,张三打算给李长伟点教训,从小到大他受不得被人侮辱,更重要的是,李长伟是个害群之马,被祸害的不止马云志,私生活也很无耻。因此在这个时点上,张三不会促成他们俩的合作。是否与何时实施行动,要看马云志与领导面谈结果。这段时间单位年底总结,加上两会的当口,都比较忙。

    张三督促马云志抓紧,“国威集团有不少抵押贷款,你不着急?”

    “怎么不急!李长伟要搞什么名堂?他跑贷款肯定不是给我还款啊!”

    “我们还要一起上诉?或者。。。”

    “等等我,我抓紧约时间。”

    “快刀斩乱麻吧!如果他的贷款还不上,按程序银行是第一债务人,你连个渣都吃不上。”张三电话提醒。

    “你听到了什么?”

    “他不止从一家银行贷款,钱用哪儿去了不知道。”张三答。

    “他想干啥?骗贷潜逃?”老马问。

    “马哥你跟我磨叨啥,你不出手,你的余款悬!”

    “前两天我找过李长伟,提出了回购计划,他让我再等半年保证还款。我前脚走他后脚就抵押,这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人渣!”老马气愤不已:“明早我直接找领导谈,他俩要穿连裆裤,我就不客气!”

    “向领导汇报,十分钟就讲清楚了。你回购国威不同意,贷款又不是给你还款,就是拖延。如果经营良性循环还好,否则家当都抵给银行,往后麻烦!”

    “明白。”

    其实现在张三也是心里没谱,脑海里权衡,怎样才能给广山交一份完美答卷?交白卷自然方便,估摸这样的话,广山要问候张三老母了!

    脚步声。抬头看,张总带着康亮进办公室。

    “等电梯碰到康总,陪他过来,你们聊。”张总引领后离开。

    “老叔气色不错。”张三请康亮入座:“路过顺便看看我?”

    “康总慢用。”秘书递杯茶,离开时把门带上。

    “想你来看看,最近忙?”康总笑着,喝口茶。

    “还行,李总他们起早贪黑。老叔你呢?”答。

    “清闲。安排职工分批去了泰国、塞班旅游。建民怎么没搞啊?”

    “众口难调,所以各部门想搞自己搞。”

    “辛苦一年,得让大伙休息休息。”

    “是。旅不旅游,集团每人贴三千。”张三回应:“幼儿园的教师也有份。”

    “应该。有了多给点,没了就少给点,这些年你做的不错!”康总笑眯眯夸奖。

    “老叔又表扬,我加油!”张三笑眯眯回答:“有事老叔你就说,别没话找话。”张三大咧咧。

    “你小子!早上一诺广山给我来了电话,让我跟你美言几句,他要借款。”

    “前几天我俩见过面,他想借两千万。”张三答。

    “数额不少,你答应了?”康总问。

    “算答应了吧。问题有点复杂,他借款是跟朋友合伙做原油生意,有风险,我担心他套进去。所以我让他朋友给他出个抵押手续才能放款。他的合伙朋友姓李。。。”

    “暂停哈!我说两句。”康总打断:“电话里我这么回答广山的:帮忙说话我说,我是股东嘛,但最后还是张三定,他是董事长。你刚才说的,至于广山借款干什么?我想咱们没必要过多盘问人家,广山给咱们借款的时候从没问过。你如果不想借,就不要答应!理由都不用找,就是没钱。既然答应了,早晚都得办,那就早点给人转过去。这两天你没通知我开会,我就知道你在拖,班子肯定没讨论。所以,如果公司为难的话,咱俩各出一半,把他事办了。人家大老远从英国打电话不容易,你想想!”

    广山真特么会找人!电话里一定跟康总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

    “老叔,我确实犹豫。广山和朋友搞原油,买卖好像不靠谱!”张三坦诚。

    “靠不靠谱,人家自个掂量,咱不能多嘴。我知道你为他着想,可你审问似的问来问去,这关系以后没法处了。一句话,你现在反悔不借我都没意见,但要马上告诉广山,否则你就抓紧。”康亮说。

    “老叔,我,我抓紧落实吧。”

    “钱不够,我有。”康亮放下茶杯:“既然广山找我搭话,我就不得不说,你参考。”康总道。

    “参考?我有参考余地?”张三嘟囔。

    “莫忘点滴之恩。”康亮教导:“他啥时候给我打过电话?着急了!”

    “放心,我照办!”

    张三陪康总下楼,送客。

    思前想后,张三决定动用个人资金。

    根据公司规定,特殊情况下,董事长可借款金额五百万以内,否则就要班子表决。所以他回办公室途中,先去财务部,了解香港公司的资金情况。香港公司一直作为贸易中转站使用,因为客户有时要求以此平台签约。

    动用香港公司资金无需上会。但资金倒短,应给财务部立借据。

    顺便他让会计给他打印一份借款协议书,放款方为建民,借款方为一诺,然后去办公室盖公章。

    他给法务部打电话,让他们把公司与四方宾馆及老马与四方宾馆的诉讼文件复印,一并送来。

    最后,他打电话让一诺副总来一趟。

    等人的空挡,财务钱总监急匆匆赶来。刚才她一回公司,部下就把张三个人用款申请一五一十汇报完毕。

    钱总监实在搞不懂,董事长犯了哪根筋。“既然一诺借款,该由公司出面,董事长你打什么个人借条?”总监发问。

    “与两家拟合作业务无关,纯粹私人借款。走建民不在理,上会也过不了!”张三解释。

    “哦,是这样。数字真不小!”钱总监欲说还休。

    “账上有这数?”张三担心问,

    “个人借款的话,则你的额度就一千六百万。”钱总监答。

    “香港账上有资金,怎能不够?”

    “我说的是你的额度。”

    “哦,对!听明白了!我差四百万。你可否先给我垫上,我一周内给你筹齐。”

    “你给李总打电话说明。”钱总监说。

    “帮个忙,这电话我就甭打了!解释来解释去的。”张三笑着说:“通融一下!”

    “不敢通融!”总监答。

    “听话!”

    “一诺报表我看过,十二月份账上体现三千万现金,凭什么开口借款?”总监不解。

    “就按我说的办,说多了我上火。”

    “你必须说清楚。会计说一诺借款,我以为是为了合并上市做盈余管理,如果这样,这借款建民可以出。现在你以个人名义借款给他们,说明一诺另有他用。钱尽管是你的,但只要盖公章就是公司的,我必须问清楚。”

    “总监,麻烦你了,请照办!”张三不想多解释。

    钱总监不高兴:“回头我给他们财务去电话,这干嘛啊!天天指指点点!”

    “我让一诺到你那办借款手续,回去吧。”

    “更好,当面问清楚!他们报表上,不是借款就是挂账应收款,利润跑哪儿去了?”钱总监喋喋不休。

    “你问他们!我借款的事替我保密。”

    “慎重啊,董事长!”

    “这回没法子!哎呀,去办吧!”张三也是无可奈何,懒得多说。

    一诺周总应约而来,签字画押办完手续后,张三讲了两点:

    1、按照吴总要求,目前上市筹备工作进入实质性阶段。为此,两家企业筹备组要勤联系,多沟通,你们身上肩负着企业的希望和未来。一旦成功,企业将步入发展的快车道,你们功不可没。

    2、现在机遇来的突然,我们都没有准备。根据上市的申报要求,我们存在一定的差距,有大量工作要做,特别在财务报表编制方面。吴总和我的想法是,要准守相关规定,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去做。这些年,我们两家企业报表存在这样那样的毛病,现在配合上市要做调整,自然工作量极大,因此更需要你们的专业和耐心。概括一下,即吴总和我需要一份经得起推敲的合格报表,为此多花钱甚至补交费用都可以。我们要份踏实,你们也要份踏实。

    讲完话,张三支走一诺随行人员,单独与一诺周副总聊几句。

    1、吴总临走交代的事我办了,你打电话告诉他。

    2、我这有两份起诉国威的文件,你看后,去电话时也告诉他。

    3、上市筹备工作是两家的重中之重,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去电话还要告诉他。

    周总感谢并保证如实转达。今儿与张三见面,董事长似乎婆婆妈妈,周总费解。他临走想与李四打个招呼,被告之出差。

    送客。

    办公室里,张三扇了自个儿一个小耳光,然后电话通知康亮已转款。

    “我抽时间补签字。”康亮说。

    “免了老叔,我个人借款跟公司没关系。”

    “个人借款?什么呀!岂能你一人背!”康总责备。

    “老叔,即便班子开会也否决,与业务无关一概不借,这是规矩。”

    “规矩?我总忘。对,当时是这么定的。李四管账认死理。哎呀,我,我耳朵根软了,回来小健知道我跑你那后不乐意,说我多嘴管闲事!”

    “不多嘴!做人总要讲情理。”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以后我不瞎说话!”

    人走茶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张三的心空荡荡。影帝发哥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用啥顶着我的头!”  此刻的张三,何尝不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言极是。

    夫人小志qq问他:“忙?”

    “发呆!”,张三敲上。

    “不打扰!继续发呆!”夫人回复。

    “洗耳恭听!请指示!”张三清醒,夫人火了。

    有时,话不投机夫人很敏感。

    “明天,马琳和tobias  想开我车去白山滑雪,山路难行担心。”

    “不行!回家我说。等春节期间找时间,我们一起去。”

    “是得劝劝!晚上想吃啥?我准备。”

    “想的都是你,成吗?”

    “本宫准。”

    “遵旨!”

    张三起身,伸个懒腰,心情顿好。

    风风雨雨中,张三和郑志的婚姻已走过十多个年头。期间掀桌子砸电视行为有过,但从未发展到械斗程度。婚后小爷和父亲均警告过张三,“无论对错,要文斗不能武斗,就是不能动手!”

    父亲这么教导张三觉得自然,打小他没怎么见过父母吵架。小爷这么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时他不止一次见过,饭桌上话不投机,小爷一脚踢跑座椅,桌子掀翻,两手一背,大步出门。

    老人家明鉴,丑话说在前头。打小张三倔强好斗,跟武师习过几年拳脚爱显摆,赔偿医药费不断。

    其实,老人们多虑了。张三最尊重女性,他爱他早逝的母亲,时常怀念,对继母非常尊重。

    十多年来俩人有争吵,有过摩拳擦掌一触即发的时刻。通常为避免失控,张三摔门而出,然后对着马路牙子踢两脚,或者对绿化树打两拳。

    仅有一次,张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扇了小志一嘴巴(应该算拍),小爷狂飙,老当益壮回赠了他七八个响亮亮耳光,过了两年,张三去医院拔牙补了那颗松动的牙齿。

    经此一事,郑志领悟到小爷真心袒护她。既然补牙不在公费医疗范畴,纯属家庭财政支出科目,医院一颗牙按两枚收费不合理,况且掉的牙又不是她解气亲手打下来的,算算不划算。往后家事,她基本强忍悲愤,心平气和解决了。

    本来那次小爷开始轻拍两耳光,如果张三认错,接受批评就结束了。可那时张三年轻气盛,死不认账,信誓旦旦“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先有错!”小爷面子丢尽,续而狂怒,抡起巴掌扇起来,“小兔崽子!我让你动手!”

    结果张三被爆猪头,智牙松动,可惜他引以为荣的一身功夫。

    现在俩人经年磨合,彼此渐增宽容和理解。诚如小爷教诲,“多想想对方的好!”

    两人谈不上青梅竹马,虽打小就认识,也谈不上包办婚姻,年龄到了一撮即合,良辰吉日结婚,啪啪怀上生娃。

    拍拍脑门,岁月如梭,一晃十多年战争与和平日子过去了。前段时间小志发现儿子开始遗精,小爷开始尿床,颇感老、小的成长烦恼。张三安慰她,生命本轮回,应坦然待之,只争朝夕抓住眼前的美好。她问何为美好?张三答,比方说我们生活在一起,天天看到彼此就开心;比方说我张三就是你的幸福源泉,所以时不时你应该主动放朗些,不能总让我提出口好像我一厢情愿似的。岁月流逝体力难支,这些我们都需要珍惜,因为我现在有时候也遗尿,有时候挺不住早色,其实男女身体结构不同,男人更需关怀。

    张三的深情告白通俗易懂,对小志触动很大,所以过好每一天,就是说时不我待抓紧。

    小志点赞。喜欢与老婆亲密表明忠诚,表明肥水不流外人田,应给予鼓励。

    胡思乱想,张三下意识想起出差的李四和安娜,两人能不能摩擦出我张三希望碰撞出的火花?张三扇了下嘴巴,这种想法歹毒,对安娜不恭!李四花痴不假,可他不花心,博士真有涵养,操守有绅士范。

    今后做事可不能如此利己龌龊!谨记!张三自我批评。

    张三给出差的许市长去电话慰问,领导再次感谢他出人出力。

    “年底李总陪我出差,耽误你的工作了!”领导致歉。

    “李总电话讲,陪领导出门,一路学习受益匪浅。但对我而言,确实抓耳挠腮。常务和外贸首席在外,本人才疏学浅捉襟见肘了!”张三诉苦,几年接触他与领导已不见外。

    “我理解。李总电话不断,似乎与一诺有关。但既然我抓壮丁跟着出来了,好人做到底吧。现在上报项目批受理了,想走随时走,但来时领导嘱托我,务必争取当面致谢的机会。我们总算预约明天上午十一点见面,我汇报工作并致谢就结束。”

    “我明晚去机场,给你接风洗尘!”

    “免!李总博士身价给我当司机已经过意不去了,你嘛我更是劳驾不起!我缺迎来送往的人吗?”

    “我也闲着嘛!”

    “冷暖自知啊!”市长感慨:“像赵安娜这样的人才少,我告诉你件事,让你高兴高兴,委里凑巧来了俄罗斯代表团,安娜客串当当翻译,结果委里的领导惊讶且服气。”

    “怎么还客串上了?没丢脸就成!”

    “俄罗斯代表团有个女士,去卫生间吸烟,两人碰上就聊上,然后就帮上忙了。老天帮忙,这个巧遇难得,我们的形象提升了档次。这段小插曲添分,到家后我和秘书长请请他俩,你一定作陪。”

    “领导,斗胆一问啊,你是不是想抢我的人?”

    “有想法也没用吧,我问过安娜工资。”

    “打听起工资了还没想法?我郑重提醒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我可不干!哦,这话不好听哈,安娜跟我可一清二白。”张三说笑:“还有,前两天斌哥派车送来海鲜,我给您准备了,需要多少你让在家司机与我们李主任联系。”

    “这小子懂点事了,我省心多了。”

    “谢谢!目前合作还不错。项目由李总负责,他这人不好通融,工作上不讲情面。但他对斌哥评价高,他俩私人关系更好!海鲜是送给李总的,不是给你给我的。”

    “是嘛?我刚弄明白!可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借借光应该!”领导高兴:“我要当面谢谢李总。这人我喜欢,直率坦诚。这次出差我才知道,李总自己带两个孩子生活,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话,我给他介绍。”

    “哪是两孩子,他忘说了还有个留学的。找对象我劝您不要大包大揽,他的问题比较复杂。”

    “我老家有个表妹,研究生毕业后在深圳工作。单身,我觉得他俩。。。”

    “领导,李总光棍好,这人较真,一根筋!谁跟他过日子都操心碎心,谁当红娘跟着倒霉!”张三不希望领导掺和进来。

    岗位淘汰制,如果没人要,退货谁都没得说。

    李四是该娶媳妇,比方说安娜,或者广山的寡妇妹子。这两人张三觉得都不错,哪一个处成了都是好事,也免去了张三夫妻的挂念和焦虑。这些天李四出差,张三让马琳和tobias过去陪住。晚上陪俩孩子顺便学习汉语,早上送一个去学前班送一个去学校,下午放学再都接回来。

    李四是遗腹子,他十六岁时守寡的母亲去世,他被在a城钢厂工作的大姨领养,然后上大学。小时候张三和李四在同一所中学就读,有一面之交,大学期间两人先后入选校足球队,他乡遇故交再续前缘,成为了朋友。

    探询李四的生活轨迹,寡妇妹子应该更对他胃口,打小他就敬畏寡妇妈妈。

    撮合安娜和李四,是张三的一厢情愿且有拉郎配的味道。这几天电话里每谈及这话题,李四都一带而过。李四当然清楚,张三一意孤行损人利己为他好,但感情不是地皮,有钱举手拍下来。至于张三暗示,诸如营造气氛创造把持不足的机会,比方说赞赏比方说礼品比方说牛排红酒之类等心机,李四嘲讽他“龌龊!我不干拆东墙补西墙勾当!”

    “好墙就得赶紧拆!秦长城的墙能哭倒,还有啥墙搞不定!”

    “这特么哪跟哪儿!做人不可信马由缰为所欲为。这墙我要拆的动,我不开心;拆不动,我没面子。”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拆不拆关我毛事!”

    做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修养,“一夜就可以造就一个暴发户,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one  night,we  can  build  a  nouveau  riche,three  generations  to  cultuivate  an  aristocart)”

    电话中李四再次借用名言,敬告张三加强个人品德修养。

    “打你光棍自卫吧!”张三回敬。

    辣手摧花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拜堂入洞房,张三如此为自己发小设计。传言,安娜老公作为访问学者在某国,有一年多没回来。这很不正常,他俩还有孩子,也不可能买不起机票。这些细节张三已透露给李四,让他茅塞顿开见机行事。

    现在看,张三枉费心机。

    住啥办事处!巴掌大地儿熟头熟脸,大伙在一起睡多不方便,张三踱步找原因。

    志军拎着一大袋老年纸尿裤晃悠悠进来:“三哥,你的尿不湿我买来了。”

    张三瞪他一眼:“拿回家的你拿上来干嘛?”

    “瞧我这脑子!”志军拍脑门转身就走。

    “那也叫脑子?”张三骂:“我还没到用尿不湿的地步!”

    秘书偷笑。

    “我下楼散步。”张三出门对秘书说。

    秘书知晓,只要下午三四点钟空闲,张三总会去幼儿园转转,隔着围栏远远观望那些嬉戏的孩子们。

    至今对张三而言,最值得回味的是童年。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每天由妈妈接送到幼儿园,那时妈妈的身体还好,背着他或者骑自行车,前面夹个小座筐带着他。

    大哥大姐商业幼儿园毕业的,都是模范学生,一个画画好一个唱歌好,张三上到大班被勒令退学了,因为两次爬到4-5米高小锅炉房房顶掏鸽子蛋,一次扔圆铁片子当飞镖(幼儿园旁边有个金属制品厂),把一个小女孩的眉骨划破,还有两次溜出园区逛街(其中一次逛荡到市郊的菜地,晚上在菜农家蹭了顿晚饭,然后人家开着生产队拖拉机送回了幼儿园)。总之,这样的孩子没人敢带,劝退。母亲几次求情未果,最终与幼儿园撕破脸皮,只好带着张三一同上班顺便照看。自家的孩子当然怎么看都顺眼,可单位领导、同事就不这么认为。没辙,张三只好提前一年上了小学。

    好像那时候,家里的地位他仅次于父亲,但他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因为父亲从小就看不上他的赖皮和霸道。哥姐也懒得搭理他,因为惹了麻烦妈妈总说他们的不对,“你们当哥姐的,就得让着弟弟。”

    那时的张三认为,家里就妈好,其他成员因为烦他,他就烦他们。

    现在,建民集团里有他幼儿园的学友,一位小名称呼“小菊”的女子。开裆裤那会,他们是撒尿和泥玩的伙伴。

    秘书知道董事长常去楼下看孩子,曾对他夫人建议过,“小志,三子这么喜欢孩子,趁早再生一个。”

    小志心里清楚,张三下楼去幼儿园,是想念他妈妈,跟生不生没关系。

    也许现在的孩子娇宠惯了,都当熊猫喂养,在院子里玩都比较规矩,不像张三那会,甩着鼻涕,提着裤子,拖着鞋子,头冒蒸汽满院子疯跑。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在北方通常灰暗的冬季里,是个难得好天气。张三点支烟,趴在围栏继续观看嬉戏的孩子,突然看到院长急匆匆向他走来。

    有时张三来散步,院长看到了就过来陪聊两句。

    每次张三都说,“我溜达溜达,园长您忙您的!”

    怎么今天老太太步伐火燎腚,狼奔豕突似的。

    “园长好!”张三先开口。

    “董事长好!隋秘书来电话,让你马上回去!马上!”

    “谢谢!这就走。”张三转身往回走,出来时他忘带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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