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孩说出原因的瞬间，佩珀的胸口仿佛被压紧，连呼吸都需要使劲用力。她唯一能做的是捧着女孩的脸，连一句话都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来。

    安迪又开始挣扎起来，托尼颤抖着按住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心痛如绞，甚至想起了曾经拥有ptsd的时候。

    “求求你...放开我，吃了它，爸爸就不会讨厌我了。”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女孩哭喊的声音，托尼低着头紧紧按住安迪，他闭上眼睛，忍受胸腔的剧痛。

    托尼曾拯救过很多的人，可现在，却救不了他的女儿。

    佩珀俯身将头贴紧安迪，企图温暖满身冰凉的女孩，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托尼和佩珀第一次这样无助。

    被按住的女孩只好哭着祈求，她脸色惨白，额头都是冷汗。因为疼痛，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她说，“我真的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求求你们放开我吧。”

    “爸，爸爸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说我们不是一家人。”

    “我很...很乖的，一直都听爸爸的话，吃芝士汉堡和甜甜圈。”

    “肯定是我吃得不够多，所以他不要我了，求求你们放开我吧。”

    ...........

    安迪的话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刃，狠狠扎进托尼和佩珀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佩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挣扎的女孩拥入怀中，她说，“爸爸妈妈没有，没有不要你，真的没有。”

    安迪还在哭着，她似乎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只是执着的说，“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很久，直到佩珀的双腿在地上蹲到疼痛，直到托尼的手臂麻到没有知觉。

    在属于母亲的怀抱里，安迪慢慢安静下来，她嗅嗅熟悉的气息，轻微的动了动脑袋，小声的喊，“妈...妈妈。”

    听到怀里的声音，佩珀立刻松开手，改为搭着女孩的肩膀，她紧张的看着安迪。

    “安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佩珀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她对待安迪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安迪的眼睛里满是空白，干净的双眸里倒映出佩珀的身影。那里仍然是一片迷茫，她并没有恢复正常。

    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佩珀却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做好真正见到安迪的准备，她...害怕看见安迪厌恶的眼神。

    佩珀抬手揉着女孩的头，安抚着她，“安迪，肚子还疼吗？”

    安迪没有回答，她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尽管神智不清，可那刻入灵魂的爱意不断刷着存在感，她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视线落在佩珀有些湿润的西装上，这几乎刺伤了安迪，她本能的开始埋怨自己。可大脑不清楚的女孩即使再怎么着急，也找不到办法弥补。她只能再次红了眼眶，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而一直关注着女孩的托尼和佩珀慌了神，托尼直接上手擦掉安迪脸上的泪，他沙哑着嗓音说，“安迪，别哭，告诉爸爸怎么了？”

    一听见托尼这样沙哑的声音，安迪心里更加难过了，她尚不能清晰的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谁，可深藏的本能告诉她，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的任性。这样的想法让安迪哭得更加停不下来。

    安迪不由抬起手环抱起自己，把脑袋埋起来，不停的抽噎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几乎让托尼和佩珀手足无措。

    托尼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慢性折磨，他轻柔但坚定的抬起女孩的脸，强迫安迪看着他，“安迪，告诉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来的。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要对他说对不起。

    安迪哭得一抖一抖的，她看着男人焦糖色的眼睛，在托尼的引导下，说出了答案，“你...你们身上湿了，会冷的，会难受的，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时间仿佛静止，在场的两个大人像是被牢牢定在原地，只有安迪哭泣的声音仍在回响。

    看着托尼没有动静，安迪更加着急了，她用手抓住托尼的手臂，摇了摇，“你们会难受的，真的好冷好冷。”说完还怕小胡子男人不相信一样，她拉着托尼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无比冰凉，凉的刺骨。

    “对不起...你们别管我了，要...要好好照顾自己呀。”看着女孩满是担忧和关心的眼眸，托尼握着她的手不由缩紧，下一刻，他把安迪打横抱起。

    安迪下意识想要挣扎，又被托尼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只好乖乖待着，把自己缩起来。

    女孩很轻，托尼怔在原地。他曾多次抱过摩根，摩根的体重约莫一百二十斤左右。可现在，他甚至不能确定怀里的女孩有没有她姐姐三分之二的重量。安迪...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托尼既心痛又生气。

    他压下心里的沉重，转头看着佩珀说，“佩珀，我带安迪去卧室，你帮她洗个澡。”

    托尼抱着安迪向卧室走去，而佩珀跟在旁边，卧室的门被推开，两人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眼前的卧室装修和大厅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整个空间都是黑色的，即使灯大开着，也能感受到那种死寂，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

    满墙错落的摆放着相框，内容...都是他们，照片夹杂着报纸剪贴，墙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足以看出女孩的细心。

    当然，这些不足以让托尼和佩珀心痛至此，真正让人绝望的是，那些有着安迪的合照，属于五年之前的合照，安迪在自己的部分都涂黑，还打上了大大的叉。

    在墙的正中间，有一张放大的照片，那是五年之前的全家福，女孩不仅在自己部分涂黑，还用鲜红的笔写上——垃圾、败类、你不配等等糟糕的话语。

    那样重的红色，不知安迪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佩珀只敢看一眼，就飞快低下头，她用手捂住脸，“我...我去放热水。”转身走进浴室。

    小胡子男人抱着女孩一步一步走进卧室，走进了安迪的世界。他没有放下怀里的女孩，就这么抱着她。

    托尼靠近墙壁，仔细看着相框，这是一幅关于他的剪报，标题是，“托尼斯塔克认同星球日报主编——安迪斯塔克，没有价值的人。”托尼反复的看着那几个加粗的大字，像是要深深刻入灵魂。

    已经疼得麻木的胸口再次起了反应，他却不敢挪开视线。他无法想象安迪是怎么每天每夜看着这幅剪报度日的。

    低下一行小字吸引了托尼的注意，他俯近身子，看清楚的瞬间，遍体生寒。

    女孩稚嫩的字迹写着，“即使爸爸讨厌我，但如果能多看他一眼，真的很幸福。”

    视线缓缓上移，报纸上贴有他的照片，不是什么笑容，他的眼神满是讥讽，表情冷漠，那就是他这么多年对安迪的模样。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托尼收回思绪，沉默的转身，手上的女孩被一直担心的佩珀下意识的直接抱走。

    在交接完毕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愣住，佩珀竟然能这样轻易的抱起安迪。

    怀里的女孩突然的打了个冷颤，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低头一看，安迪已经满脸通红，整个人都缩着，瑟瑟发抖，佩珀抱着她的地方也开始发烫。

    佩珀立马抱着安迪跑进浴室，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托尼在原地站着，他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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