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托尼来说, 今天是一如往常、平淡无奇的一天。
像平常一样研究他的高科技假肢——他是说，他最爱的马克们——并且成功升级了系统之后，他如常地走到了客厅里随便干点什么休息一下。
然后他见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不, 不是指在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老男人, 毕竟巴基最近为了那对他的小可爱都快住进他的家里了，但嘴上又说着什么不方便，所以还是在他家和不知道什么地方来回两头跑。
真正让托尼惊讶的是巴基脸上的表情。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从小到大, 最让托尼觉得敬佩、感到安心, 甚至可能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敬畏的男人, 并非他那位严词厉行的父亲，而是会微笑着跟他打趣、开玩笑，可也从来维持着沉稳的态度的教父。
而他终于在今天，见到了他整个人生、这四十年来从未见过的一幕。
詹姆斯·巴坎南·巴恩斯脸上的表情是空白且茫然，甚至不知所措的。
他甚至没有发现托尼的到来, 只是双手手指交叉着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托尼抱着胸站在他不远处盯了巴基良久, 确定后者确实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后，他才摇了摇头, 感叹道：“……哇哦。”
只是一声非常轻的感叹声，可这对于一名战士来说已经是很明显的声音了。
但巴基依然这么地坐着, 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
不得已, 托尼只好走到巴基身后，仔细地思考了一下：“jar, 给我们的巴恩斯叔叔来一首刺激的歌, 让他清醒一下。”
他的ai在他耳边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是哪个方面的刺激呢？先生。”
托尼：“随便, 开头刺激一点的那种。”
“好的, 先生。”
很快，房间里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放荡不羁、甚至有些飘飘然的男声：“hey~i wanna shoo baby~”
这首歌一响起来的时候，不仅巴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摆出攻击的姿态，连给自己倒了杯酒并且一边看戏一边喝了起来的托尼也猛地一口喷出了嘴里的酒。
咳嗽都来不及咳嗽，托尼梗着脖子大喊：“哦，该死的。关了它，jar！”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本来还在继续播放的歌曲顿时停了下来。
巴基紧张地环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除了托尼确实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尤其是某个他极其不想见到的雇佣兵，这才松了口气。
他相当无语地看向身后从咳嗽中缓了过来的托尼：“放一首歌就为了吓自己，没必要吧，托尼？”
托尼咳得脖子都红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创造出来的ai被什么邪恶势力入侵了：“不是我放的、不对，是我放的，但我没说放这首歌！你是出了什么毛病，jar！”
ai冷静地回复：“非常抱歉，先生。但据我的资料显示，这首歌是最能使巴基先生感到刺激的歌曲。”顿了顿，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他还补充了一句，“是您说的，随便一方面的刺激。”
托尼面无表情：“……fxxk，我迟早要把创造出其他人工智能，换掉你。”
巴基都听不下去了：“嘿，托尼。”他一脸无奈地走向托尼。
托尼耸了耸肩：“不过效果显著，看来你现在非常清醒。”
巴基神情微变，那种少见的不知所措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但他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不清醒，我只是，只是有些……”
托尼微挑起眉：“有些害怕？”
巴基顿住了，脸上的表情蓦地全部消失，直勾勾地盯着托尼看。
在托尼以为他要否认、甚至会发怒的时候，他垂下眼，掩去绿色双眼中一切复杂情感，艰难地说：“没错，我在害怕。”
托尼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没有接着问什么，只是放下手中没喝完的酒，向某个地方略微扬起下巴：“一起去看看她们？”
巴基有些怔然地抬眼，不太清楚话题是怎么转过去的，但看着托尼轻描淡写的表情，他点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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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伊妮德来说，今天也是寻常的一天。
一如既往地花上大部分时间睡觉，如常地忍受梅根各种方面上的烦人，用脑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最后像平常一样迎来照顾自己的家长……们。
实话说，托尼和巴基一起来看她们挺常见的，毕竟他们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她们旁边聊天，有的时候是无意义的闲聊、有的时候是一些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大事。
比如之前有一次，巴基说托尼竟然差点死于钯中毒。
伊妮德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她的感受，最后感受到托尼亲了她一口之后，尽管她没有力气给他做出什么反应，但所幸还有梅根在。
虽然只有当时只有九个月大的梅根还没学过任何语言，但她们之间的联系超越了一切人类之间的交流，是最本质上的感应。
所以梅根非常快乐地替伊妮德亲了一口托尼。
在那件事之后，不出她所料，迟钝的人或许还不能明白，但聪明如钢铁侠、还有那位看起来就见过非常多的巴基，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她们之间的异常。
只是她有些遗憾，当时的她与梅根没有身体接触，所以她也没能见到这两位震惊到像是刷新三观的表情，稍微有些遗憾。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没见到但是能那么清楚地形容出来？不管怎么说，第一个被刷新三观的人是她才对。
话归正传，他们的话题会出现一些她完全想不到的事情，比如今天他们讨论的事情。
……
“what the——”托尼的粗口骂到一半，瞥见床上睁大双眼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小梅根，硬是给憋了回去。
他知道小孩子其实很小就开始从外界学习各种知识了，虽然他并不介意她们学习这些东西，但太小了就开始学还是不太好。
巴基非常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惊讶，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托尼“你他妈地在跟我开玩笑”的眼神，真诚地说：“没错，真的，有人在挖石油的时候，把史蒂夫、也就是我们最常说的美国队长，从南极挖出来了。”
他找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一群挖石油的。巴基默默地在内心补充道。
托尼瞪着一双眼睛看了他许久，才说道：“……他还活着吗？”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蓦地一收紧，而且那恰好还是巴基的左手。
一时之间没控制好力度的钢铁手臂对他造成了极大痛感，让他大叫出声：“嘿，巴基，放手！那很疼！”
巴基回过神，猛地放开了手，满脸歉意：“抱歉，托尼，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你还好吗？”
托尼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不满道：“不，我不好。拜托，明明他还没死，你这一副丧夫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看出巴基脸上的不解，托尼翻了个白眼：“如果他真的死了，你怎么会是这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看你应该会是一副绝望到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吧。既然没有，那你现在是在纠结什么？”
巴基犹豫了一下：“我……呃，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快醒来了。”
托尼：“所以？”
巴基抿了抿嘴：“……你觉得，他还会记得我吗？”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是说，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昏迷过去之后就失忆……什么的。”
托尼一愣，爆笑出声：“什么？真的？你真的是为了这种事，纠结成这个样子？失忆？不记得你？哈哈哈哈——”
巴基无奈道：“托尼……”
托尼笑了好一会，才勉强忍住了继续笑的冲动，捂住肚子靠着墙勉强站住，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摇头咋舌：“上帝啊，我后悔了，刚刚我应该让jar录下你的样子，好让你的史蒂夫可以看到你那个样子。”
巴基：“但你没有，所以跳过这个话题吧。”
托尼看着他，嗤笑了一声：“詹姆斯·巴坎南·巴恩斯。”
巴基挑眉：“嗯哼？”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史蒂夫·罗杰斯。”巴基毫不犹豫道。
“他失忆之后呢？”
“依然是他。”
“所以他有没有失忆，有什么关系吗？该死的，你竟然在纠结这种鬼东西，如果那个老家伙和妈妈还活着——”
托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巴基脸上的表情。
托尼立刻对他伸出手：“不不不，不要这副我很高兴、很欣慰的感动样子，我要吐了！你听到了吗？”
巴基的表情立刻更加感动了，那双祖母绿的深邃双眼甚至有了深情的感觉。
托尼一脸冷漠：“你成功恶心到我了。我恨你，巴基。”
巴基顿时大笑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蓦地轻松了不少。
托尼低声嘟囔着：“你真是个混蛋。”然后一边把小梅根抱了起来，对着巴基的方向挡住了自己的脸，掐着嗓子说，“哦，巴基，你让我也很恶心！”
然后托尼又从小梅根身后探出头来，说：“听到了吗？小梅根也嫌弃你，所以快停下，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家伙。”
一无所知并且乖巧可爱的小梅根有些困惑，但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她高兴地笑了起来，对着巴基挥了挥自己的小手，想要他抱她。
巴基忍笑道：“看起来她不是很嫌弃我。”
托尼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脸色一黑，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见巴基。
巴基笑着摇了摇头，把安静地躺着的伊妮德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摆出了跟托尼一样的姿势，也掐着嗓子说：“不，我可喜欢巴基了，他很可爱！”他从伊妮德背后探出头，对托尼挑衅般地挑了挑眉。
托尼：……
托尼不可置信道：“你的脸呢？！你已经快一百岁了！”
巴基淡定地回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在认识了你们斯塔克家的男人那么多年之后，我还会有脸这种东西？”
托尼噎住了。
但他眼神一转，表情一顿，接着就飞快地把小梅根放回了床上，伸出双手以示清白：“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的错。”
巴基愣了一下：“什么？”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抱着伊妮德，慢慢地转过身，接着对上了抱着胸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佩珀。
巴基慢慢地露出了一个非常迷人、无辜并且乖巧的笑容。
他小心地单手抱着伊妮德，一只手捏着伊妮德的小手，像招财猫那样挥了挥，用他磁性浑厚的声音，轻声道：“嗨，妈咪。”
佩珀当即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有些羞恼道：“詹姆斯！你已经快一百岁了！”
被巴基捧在怀里的伊妮德：是的，我知道这个事情了，也不用再强调一个快一百岁的人竟然这么年轻帅气还借着我喊妈咪这种事实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惊叹美国队长竟然真的是被南极挖石油的人从南极冰层下挖出来的，还是惊叹照顾了她将近一年的这位帅气大叔竟然有一百岁了，甚至还跟她四十岁的父亲一起玩那么幼稚的游戏。
听起来他似乎还认识美国队长。
如果是这样，那么队长，请你快醒过来，还她一片清净之地吧。
伊妮德默默地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