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城高中正式开学的前一天晚上, 佩珀特意进来了自己的女儿们的房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情。
关于梅根的学习，关于伊妮德身体的不便, 关于她们从未体验过的学校生活的一些常识, 关于那位伊妮德的网恋男朋友——
伊妮德叹息道：“这件事是不能过去了, 是吗？”
佩珀故作惊讶地看向小女儿：“怎么了，你都十五岁啦, 不能提你的男朋友吗？”
伊妮德喃喃道：“我以为您真的明白了那只是玩笑。”
佩珀笑了起来：“我知道。但是看你们无所不能的daddy为了这件事一腔怒火却没地撒不是很有趣吗？”
伊妮德愣了一下：“等等，dad知道了？什么时候？”
佩珀略一挑眉, 眼神飘忽了一瞬：“啊，我好像说漏嘴了……嗯, 我们跳过这个话题怎么样？”
梅根却不在乎那个男孩的感情问题——反正目前和伊妮德无关——，而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真的吗？oy, 我们真的非要提学习成绩吗？”
“这件事我也不懂, ”伊妮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 半是戏谑半是困惑，“明明都是最简单基础的问题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能把中城高中十年级的生物期末试卷考出22分的？”
“简单、基础的问题？”梅根瞪向了伊妮德，“希望你还记得我们只有十五岁！我们应该在九年级！或者八年级！而不是准备进入十一年级！”
“原来是这样。”伊妮德笑眯眯地问, “那你要做一份八年级的期末试卷试试吗？”
梅根：……
梅根面无表情：“我讨厌学习。”
看着坏心眼的小女儿又在调侃大女儿，佩珀怜爱地摸了摸对大人们敢肆无忌惮地顶嘴或者上手, 但一对上伊妮德就完全没有反抗意识的梅根的头发, 高兴地说：“有伊妮在, 我也不用担心梅根被欺负了呢。”
梅根：“hello？您礼貌吗？我可以把中城高中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撂倒！应该是我保护伊妮不受欺负才对吧！”
佩珀还没说话, 对双子姐妹的实力非常清楚的伊妮德却突然提出异议：“任何人？”
显然, 她是在说已经获得了蜘蛛的能力的某位网友。
梅根看向了伊妮德, 略微眯起了眼睛：“……你觉得我会输给他？”
伊妮德立刻露出了一个微笑, 语气肯定：“不，当然不，你会把他撂到地上并且揍一顿。毫无疑问。”
梅根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话。
佩珀慢声开口：“所以，那位彼得同学……很厉害？”
伊妮德和梅根同时看向了她，异口同声道：“不！”
佩珀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摇了摇头：“过了那么多年，你们说谎的技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行。”
但她也没再追问，而是包容着已经长大的两个孩子拥有了自己的秘密，然后温和地说道：“我就当作你们说的是真的啦。”
梅根和伊妮德感动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接着，佩珀又微笑着说道：“所以，梅根，我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一听她这个语气，梅根顿时不由地竖起了寒毛，迟疑地说：“……我最近什么都没干？”
佩珀却已经站起了身，弯腰亲吻了一下伊妮德的脸颊就看向了梅根：“梅根？”
梅根：……完蛋，我到底是昨天晚上偷吃冰激凌被发现了还是前天对巴基恶作剧被告状了还是什么？啊，fxxk，难道是大前天的那件事——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向伊妮德求助，但房间门口却出现了另一个人。
她们的父亲踏着悠闲的步伐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张开双手先是拥抱了一下她们的母亲，然后在梅根崩溃的眼神之中若无其事道：“哦，亲爱的你要跟梅根谈一谈是吗？真是巧了，我有事要和伊妮说。”
伊妮德：……完蛋！！！
这对双子终于久违地想起了被父母分开谈话的恐惧，虽然真的很想在父母的压迫两个人互相抱团取暖，但是很显然，她们亲爱的daddy和oy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
所以，伊妮德只能含泪目送梅根被佩珀拉走。
“行了，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小坏蛋。”托尼没好气地捏了一下伊妮德柔软的脸颊，却被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手心，然后停住了动作。
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儿温顺地靠着自己的手，在明亮灯光之下，她睁着的浅褐色双眼清澈见底，像是流淌着乳白色的月光。
但托尼能非常清楚地看出来，她的眼睛跟梅根眼睛的不同之处——不只是因为对她们每一个细节的了如指掌，更是因为她戴着的隐形眼镜是他亲自设计的，为了能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看到东西。
……可那又怎么能算真的看见了呢？
她看到的只是电子构建出的模拟图像，根本没办法看到正常人才能看到的细节，所以无法再次经历小时候欣赏马里布海滩风景的美丽。
而且每一天，她都需要在起床的时候让其他人帮她戴上隐形眼镜，隔几个小时就要滴特制的眼药水来保证她眼睛的湿润度，并且定时检查隐形眼镜的完整度，以免它伤害到她的眼睛，然后又在睡前取下……
跟她的双腿一样。
诸多的思绪只是一晃而过，托尼恍惚地沉默了一瞬，又轻微地挑起了嘴角，“就算你这么装乖地看着我，我也不会对你心软的，伊妮。”
但伊妮德却没有接下他的话，也散去了对他可能生气的惴惴不安，目露担忧：“……dad，你看起来不太好。”
“……”托尼挑了挑眉，想要反驳她的话，却又只是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床边，“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装得不错。”
伊妮德没说话，只默默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托尼看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纯粹的柔软微笑：“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让我爱你？”
伊妮德也笑了起来：“我可是您的女儿……世界上会有人不爱托尼·斯塔克吗？”
听到这句话，托尼没有像往常一样骄傲地应下，而是略微思考了一会：“……实际上，小的时候，我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我——除了我的母亲和巴基，还有贾维斯——你知道的，埃德温·贾维斯。”
伊妮德歪了歪头，轻声地说：“但爷爷也很爱您。”
她握着的双手蓦地收紧了，紧到略微地颤抖了起来。
托尼笑了一下：“你看到了那个视频，对吧？”
伊妮德点了点头。
那个霍华德·斯塔克特意录下的，关于斯塔克博览会介绍视频的废弃版，在最后，他说了一句话——
【托尼，我现在以及未来最伟大的创造，就是你。】
“……很令人感动的视频，对吧？”托尼自嘲般地笑了笑，“虽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听过类似的话语。”
“所以伊妮，听着。”她的父亲认真地说，“对我已经度过的前半生、以及即将度过的后半生来说，最庆幸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佩珀，并且跟她在一起。而最让我幸福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拥有了你和梅根。”
从阿富汗那件事情开始，他无数次地怀疑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无数次地对自己做过的选择产生后悔或者懊恼的心情，但在他做过的所有事情、一切选择而言，他也无数次地感谢当初的自己——
感谢他没有因为对要做父亲这件事产生的踌躇、犹豫、自我怀疑而真正得懦弱，感谢他能在那个时候那么坚定地告诉佩珀：他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又或者，那两个孩子。
听到他的话，伊妮德也认真地回视他，认真地说：“我也是，谢谢你，dad，谢谢你愿意当我的父亲。”
她也非常庆幸，能够在这个游戏——在她这一次的人生中，作为他的孩子出生。
托尼慢慢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们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希望，是他生活在此时此刻的锚与旗帜，是他此生绝不会后悔的选择。
所以他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事情、任何人夺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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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把照片递给了托尼。
大概是碍于当年的拍照技术，那是一张非常老旧的照片，在不完善的保存措施之下甚至泛起了轻微的黄色。
上面的两个人都非常熟悉，左边是头发全白的霍华德·斯塔克，他与右边正值壮年的史蒂夫·罗杰斯面对面相互搭着肩膀，就算只是一张黑白照，都能看出前者眼睛里轻微的泪光和灿烂的光彩。
霍华德嘴角的笑意非常明显，是托尼几乎没怎么见过的极其高兴的表情，惊喜又感动，像是见到了他最不敢相信、又最想要见到的事情。
当然，托尼想，老头子竟然见到了他找了一辈子的美国队长，这还不喜极而泣？
“认真地说，”托尼眯起了眼睛，“我出生的时候，他有这么高兴吗？”
巴基沉默了一下，努力地回想托尼出生时他见到的好友霍华德的样子，肯定道：“……差不多！”
托尼重重地“啧”了一声。
巴基缩了缩脖子。
摩挲着照片，托尼忽地开口：“所以你跟史蒂夫说过这件事了吗？”
巴基：“我问过他最后一次见到霍华德时霍华德的年龄，呃，他其实不知道，但是很显然，还是一头黑发的花花公子。白发的年老霍华德也不是没见过——当然，报纸或者新闻上。”
托尼抬起头看向巴基：“所以你没有给他看这张照片？”
巴基摇头：“不。”
托尼：“为什么？”
巴基垂下眼，答非所问道：“他相信我的每一个决定。”
托尼：“拒绝哑迷，请说人话。”
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知道。”
托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哈？”
巴基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给他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我不想。”
托尼看着他，肯定地说：“你担心他会觉得老头子和妈妈的死跟他有关。”
巴基沉默了下来。
“哈。”托尼冷笑了一声，“真是奇怪，你不愿意让他自责，却拿着这张照片来见我？你在想什么，詹姆斯·巴恩斯？”
巴基的十指交叉在了一起，抵到了嘴唇前，看着托尼，哑声开口：“……我用了所有方法，去检查这张照片伪造的可能性——但是，所有检查方法的结果都是无尽趋近于零。”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托尼挑眉，表示洗耳恭听。
“在这张照片上，有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巴基说，“我对比过了，这股能量波动跟宇宙魔方——也就是空间宝石——以及幻视头上的心灵宝石非常相似。”
托尼忽地屏住了呼吸。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巴基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跟伊妮德身上的波动，则基本一致。如果我的消息来源没有出错……”
“这股波动，是现实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