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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正在化验

    苏楚天现在对我和莫云飞毫不藏私,只要有时间就一板一眼的教我们生意经。他说得很明白,其实他最担心的人是我,毕竟莫云飞有自己经营一家公司的经验。而我,第一毕业时间短,不足两年;第二女人心易软,如果不经历点非常的事,很难变得理智冷静;第三,我心有点软,容易被感动。

    每次苏楚天撑着身子和我们说完生意经以后,我心里都很难受,他对我的这种上心,让我有点汗颜了。

    这件案子就此了结,在苏楚天的授意下,并没有媒体大肆报道,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苏家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也够要命的,一些风言风语就悄悄传开了。有的说苏楚天认回来了一群白眼狼,有的说苏楚天现在不知道给谁养便宜儿子呢,一个亲子鉴定就把人领回来了?现在亲子鉴定做假太容易了等等。

    我做过心理建设,知道拿了苏楚天的遗产以后会有人各种发难,所以倒还能淡然处之。

    莫云飞大概是担心我,倒是时常给我打电话互通有无。刘季言对于莫云飞的电话很有意见,甚至有一次直接夺了我的手机,毫不客气的对莫云飞说:“莫云飞,你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吗?”

    莫云飞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刘季言直接把电话摔飞。

    “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我去捡起摔到裂屏的手机问。

    “我也奇了怪了,原来他和你有联系,我还能坦然处之,现在怎么就……”他叹了一口气,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说,“我现在越来越爱……”

    “行了,别煽情,我知道刘大少爷也是煽情高手。”我说。

    刘季言被我噎得脸一红,最终还是说:“现在你倒是对我越来越了解了,我还没说完你就能猜出来我要说什么。”

    “那是,你现在手里拿着我那么多的股权,我不多了解你一点儿,你要是跑了怎么办?”我开着玩笑。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刚才想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敢接他的话,我怕听到那个字。刘季言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免了一场尴尬。

    火神庙项目进展顺利,现在所有主体工程都建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开始预售了,公司项目组的人更加忙了。

    宝圣地产倒没什么问题,项目组成员很稳定。奇迹就不一样了,苏楚天的遗嘱一出,有人开始找各种借口不来,这算是好的;更有甚的来是来了,不仅不工作,反而各种添乱,让莫云飞很是头大。他他不至一次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去奇迹帮忙。

    其实现在我们真有点做回普通朋友的感觉,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能维持多久。

    这个时候才看出来,莫云飞这几年确实手段见长,乱七八糟的项目组被他三下五下,一个月的时间搞得风平浪静,不仅把那帮爷请了出去,还挖回来几个业内小有名气的项目经理,把耽误的进展慢慢朝前赶。

    我只觉得才松了一口气,苏楚天的病情就恶化,医生要求他必须住院,等我们把苏楚天安排好以后,医生通知我和莫云飞去他的办公室。

    苏楚天看着我们准备出去,马上笑了笑说:“其实没必要瞒着我,我也知道,一定是说情况不好,时日不多了。你们别有心理负担,去吧。”

    走出病房,莫云飞声音沉闷的说:“苏楚天这个人,现在有点让人恨不起来了。”

    我没说话,心里和他感受是一样的。

    其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你要么一口气坏到底,要么一口气好到底,一会儿坏,一会儿又良心发现什么的,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医生说的和苏楚天预计的差不多,就是和我们说他的病情已经恶化,接下来的日子是论天算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莫云飞靠着走廊尽头的窗子给了我一支烟说:“你觉得呢?”

    “怎么了?”我问。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我手里夹着点燃的烟,一口也抽不进去,问他:“你能说说为什么要拿到苏楚天的公司吗?”

    他眼神凶狠,紧抽了几口,在我头顶吐出一片的烟雾。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最开始我是想要他命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自己走到了尽头,你说这种人怎么这么可气,为什么就不能多活几年。人们不都说祸害活千年吗?他才不到六十怎么就要挂了,我现在的感觉是很没成就感。就像是你准卯足了力气要打仗,兵马粮草都准备好了,敌人人**了。”

    “同感。”我应了一声。

    因为小时候的事,我恨死了这个没见过面的爸爸,却在知道他身患绝症的第一时间泪流满面。现在,又知道他左右就是这些天的事儿了,心里一下堵得要命。

    在这种时候,我要怎么做,骂他打他还是气他?

    一瞬间,我有点恍惚,真希望苏楚天还是活蹦乱跳的,能够让我气得真摔杯子。

    “我为什么恨他,你知道了,你呢?”我问莫云飞。

    他没理我,眼睛阴沉的盯着窗外,一个劲儿的抽烟,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抽了三根烟。

    这个时候,莫琪从远处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连衣裙,戴着同色系的发带,表情有点肃穆。

    “若珊,我有话和云飞说。”莫琪说。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莫云飞却在身后突然叫起我:“她又不是外人,我已经在着手准备把股权过给她的事了,你有话就直接说吧,不用背人。”

    我心里一愣,听出莫云飞话里的气。我不想让莫琪为难,何况我也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脚步顿了一下以后,依然朝远处走。

    我才走出去三步,肩头被人用力按住,莫云飞把我拉了回去,让我站在他身边,然后对莫琪说:“没事,你说吧,现在他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也不怕泄露了,你说,我听着。”

    莫琪看了看我,没开口。

    莫云飞突然烦躁起来:“我真不知道还在顾忌什么,现在我们只等苏楚天死了,还会有变故吗?”

    他声音很大,莫琪脸色一下就白了。当着我的面儿,她给了莫云飞一个耳光。

    莫云飞捂着脸不说话了。

    “原来,什么都比不上钱,一切都是钱的问题,对不对?最初回来时,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又是怎么想的?苏楚天这样的人不配有这么一个结局,他应该横死的。”

    莫琪的话,莫琪的眼神都让我觉得心里打颤,她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你要我怎么办?”莫云飞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

    莫云飞看出我的心思,把手按在我肩膀上说:“你不用走,我说过我以后办的事不会再瞒的,所以我知道的,你都会知道。”

    “对一个女人,你这么放心?”莫琪反问。

    莫云飞点了点头。

    莫琪笑了:“好,总有一天,你会被这个女人害死。”

    莫云飞不服输的看着她说:“你有话就直说,不想说的话的就走,我已经决定了,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我会陪着他,让他知道有人不为钱,只为替他送终。”

    他们母子间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似乎能从这里面碰触到什么,却又触及不到核心。

    莫琪气急,转身就走。

    莫云飞的手一直放在我肩上,嘴角挂着冷笑。

    等到莫琪走后,我问他:“你和她闹别扭了?”

    他倒是挑眉一笑,问:“你想知道?”

    我没说话,他补充了一句:“想知道的话,亲我一口,你亲了我就告诉你。其实这是莫琪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

    我心里十分好奇,很想知道,但不想亲莫云飞,一是不想和他这么亲热,二是觉得没必要。

    从刚才的对话里,我知道他们母子有了分歧,而且现在莫琪对莫云飞意见很大。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傻子都知道的道理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可不想被牵连。虽然,我心里那些怨气没发泄出来,但比原来已经顺利很多了。苏楚天的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你的大方出乎我的意料。怪不得苏楚天和我说过一句话,只要是事,用钱都能解决,如果用钱解决不了,那是因为钱不够多。”说完,我看着莫云飞,“你觉得对吗?”

    “钱难道不是感情吗?用一句俗话说,现在咱们过了耳听爱情的时候,如果一个人天天说爱你爱你,但是一分钱不给你,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你生活得比乞丐强不了多少,你觉得这会是真爱吗?”莫云飞问。

    他真把我问住了。

    同时,我也觉得莫名的悲哀,因为他说对了。

    “这几天咱们守好苏楚天,给他一个平和的,好好的,有念想的最后时刻,然后再说其它问题。”莫云飞说。

    这一点,我和他倒是达成共识了。

    苏楚天住院第二天,莫琪突然打接个电话过来,说她妈妈突然住院,临走前想见她一面。莫琪因为莫云飞的事和家里也闹得很不愉快,和家里断绝关系好多年。莫云飞说她接到电话就哭到差一点昏过云。莫家的人提出想让莫云飞也回去看看。

    苏楚天听到了她接电话,看着她挂了电话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马上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先回去,我这儿没事。”

    莫琪是不肯的,苏楚天好说歹说,她才带着莫云飞回去。这样一来,照顾苏楚天的事就完全落到了我身上,我再次请假,守在了医院。

    第三天早上,我给苏楚天买好早饭,然后笨手笨脚的喂他吃完,盯着表看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喂他吃药。他已经很痛苦了,时不时就会昏睡过去。

    苏楚天的情况是在第四天吃完药以后突然恶化了。

    吃过药大概五分钟,他发生了喷射性的呕吐,然后昏倒,等医生赶到时,他已经口中吐白沫了。我整个人都被吓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我第一次经历生死,第一次看到上一刻还和你好好说话的人,下一刻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苏楚天被再次推进了手术室,我一个人站在外面焦急的等。

    走廊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在等。

    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钱和财真的是身外之物,到了人生最后的时刻,什么都带不走。

    手术室的灯一起亮着,一个半小时以后,医生满头是汗的出来,摘下口罩对我摇了摇头,在这一刻我脑袋嗡的一下子,然后整个人都悬空了,耳朵里再也听不清楚任何的话。

    直到医生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然后扶我坐到椅子上说:“阮小姐,苏先生不是正常死亡,我们还需要法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怎么回事?”我终于回过神来,颤声问。

    “初步怀疑是中毒,您先在这里等着吧。”他说完按按我的肩膀。

    我想冲进去看苏楚天最后一眼,却被保安按在长椅上。

    警察来的很快,先把我控制了起来,然后直接去了病房。我听到他们说什么要先去搜查之类的。

    事情完全出乎的我意料。

    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在照顾苏楚天,怎么会中毒?是什么中毒?食物中毒?难道是我买的饭有问题?我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阿姨做好了送过来。可我买的都是附近最好的餐馆,甚至有些是从大老远开车带过来的。

    我被带到了警察局,被关进了审讯室。

    坐在我对面的警察拿着笔,认真的问我籍贯性别年龄姓名之类,等我都回答完毕以后,他问:“这几天除了你以外,还有谁靠近过苏先生?”

    我想了想说:“赵护士过来换过药,医生过来检查过他的病情。”

    “什么时候?”他又问。

    “分别是今天早上八点半,上午十点。”我说着,眼圈有点红,看着他问,“我爸是怎么回事?中毒,中的是什么毒?是食物吗?”

    警察看了我一眼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正在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