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皇子明明很强却过分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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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死因

    翌日,劳习被送去医院的事惊动了歌舞团上下,诞辰礼的献舞排练也被暂时搁置了。

    权御和休冕去医院看望劳习,刚到楼层,就看见佩兹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哭。佩兹见到他们,总算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你们可算来了,劳习姐姐快不行了……”

    “怎么突然会这么严重?”权御前几天见到劳习,对方还好端端的,除了昨天看起来有些憔悴外,也不至于严重到威胁生命。

    佩兹放低了哭声:“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心脏衰竭,抢救都没用。只能吊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劳德先生蹲坐在劳习的病床前,他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用力的捏着手里的诊断书,整个人的状态非常颓废。

    “劳德先生,请保重。”休冕和劳德打过几天交道,劳德见是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衣袖,“赫兹先生、赫兹先生……我妹妹一定不是因为疲劳过度才变成这样的,她向来注重养生最惜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原因……一定是医生哪里弄错了!”

    休冕拽了劳德一把,“既然劳德先生认定是医院诊断出错,为什么不换家医院?”

    劳德摊开手里的诊断单,里面夹着的不止一张诊断单,还有切托里好几家大医院的诊断,“我换过了,可是他们都说是过劳!我的妹妹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过劳啊!她最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佩兹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劳习病床旁的紧急灯突然响了,劳德大喊:“医生,快来啊医生!”

    医生和护士很快来到病房,护士熟练的先给劳习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医生观察着银幕上劳习的各项身体数值,两分钟后,紧急灯暗了下来。

    医生摇了摇头,告知家属,“请节哀。”

    劳德扑到在病床上,撕心裂肺:“劳习啊!妹妹,我的妹妹啊……”

    “劳习姐姐!”佩兹哭花了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落。

    劳习平日常化妆,见人时总把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此刻躺在病床上没有生息的劳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皮肤蜡黄,颧骨凹陷,苍老的仿佛变成了老年人。

    明明还是花般的耀眼年纪,却以衰败的花姿凋零。

    权御沉默的捡起地上的诊断单,医生冷静的跟劳德交待死者后续的程序,“还请在三天之内,火化逝者。”

    “火化?”劳德先生从悲痛中转醒,“我从没说过我要以火化的形式安葬我妹妹……”

    医生沉默了几秒,“这是医院的规定,过劳死的患者必须以火化的形式安葬。”

    “什么狗屁规定!”劳德怒从中来,“你们没能抢救回我唯一的亲人,现在还想把她的尸首强制火化,作为劳习的哥哥我绝不允许这种荒唐无礼的事情发生!绝不!”

    医生被指责的往后退了几步,护士挡在中间安抚劳德的情绪,“先生我们理解你因为家人过时现在情绪非常激动,但是也请你理解我们医院的规定,过劳死的患者在我们医院都必须火化的……”

    “不可能!你们想都别想!”

    “这位医生——”权御突然出声,“请问劳习小姐的死因,真的是因为心脏衰竭?”

    医生面不改色的回答:“当然!”

    权御把诊断单上的一列数值,指给医生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患病者是何等性别、何等阶级,我将秉承着羲和女神的真善美,对他一视同仁,用我毕生所学去救治他,不欺骗、不放弃,直至他生命的终点……’”

    权御没说出一个字,医生的眼神便变得心虚一分,末了,他甚至不敢再直视那张诊断单,飞快的离开了病房。

    权御递给休冕一个眼神,休冕顿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权御一路追进医生的办公室,将诊断单拍在他桌子上,“羲和每一位成为医学者的人,都应该把这段宣誓的言论印在心里。”

    医生还是不敢看权御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已经死了,再怎么纠缠也不会有结果的!”

    “人是死了,但尸体会说话。”权御按住医生的肩膀,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尸检报告会诚实的告诉她的家人,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没了生命!”

    医生被权御锐利的眼神盯得说不出话,他想要挣脱权御的桎梏,肩膀上传来的力气却越来越重,他有些崩溃的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普通的公民,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求求你先生,放过我,别再纠缠了好吗?”

    “我丈夫的家族里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史,他怎么可能因为心脏衰竭而死!”走廊外,妇人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痛哭流涕,“医生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先生平时走路都怕踩死一只蚂蚁,他既没有心脏病也不会做过激的运动,你们肯定弄错了……”

    新婚不久的丈夫突然死亡,医院的鉴定结果无法说服妻子,她恳求医院重新检查,最起码不能让他的丈夫离世的不明不白。

    权御松开医生的肩膀,医生立刻如同惊弓之鸟的远离他。

    权御神情冷漠的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妇人跪在地上祈求医生和护士,孩子在她怀里嚎啕大哭,“求求你们再重新检查一次,我不能连他的死因都没弄清楚就把他送去火化,医生!孩子以后长大了问起父亲的死因,作为母亲的我难道也要不清不楚的糊弄他吗……”

    妇人的祈求引来这层楼无数人的关注,被妇人恳求着的那位医生的做法,却是叫来保安,把妇人连同孩子一起拉开,镇定的说:“死者妻子情绪不稳定,可以理解,但请不要影响其他的病患,这里是医院。”

    这里是医院。

    权御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眼底浮现出自嘲的笑。他将劳习的诊断单整齐的折好,放进了衣袋里。

    他原路返回时,休冕正坐在一条休息椅上,右手搭在他左边的一个患者肩膀,用左手对他挥了挥。

    权御走过去,休冕示意他在患者的旁边坐下,“你说巧不巧,得来全不费功夫。”

    权御看向夹在他和休冕中间的患者,腿和手都有包扎过的痕迹,他对着权御虚虚一笑:“……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列欧奇女士船上的船员?前几天因为你们的疯狂驾驶,我摔断了手和脚,今天来医院复诊。”

    他是那天负责看守休冕的船员,所以休冕记得他的样子。休冕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别怕,只是问你几句话,老实回答就好。”

    “好好好,您问您问。”

    休冕问:“被你们抢来的奴隶关在什么地方?”

    他报了个地址,怕休冕和权御不相信,又补充道:“这个地址住的人在上面有人,我们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大家各取所需都有得赚!”

    休冕按亮他的手环,找到常驻地址那一栏记下,“如果你说谎,我会在你家门口等你回家。”

    他对上休冕似笑非笑的神情,心惊胆战的道:“不敢,不敢说谎……”

    “那你再告诉我,为什么列欧奇没派人来找我们?她不想报仇?”

    “她想啊,但是这女人会告状啊!”他一五一十的道:“她把你们干的事告诉了和我们打交道的人,让他来抓你们,还把你们两在商船里的影像和你们的内应阿奇一起给了他!”他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假装关心,“所以你们一定要当心,那个人在切托里背景可大了,不然列欧奇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干违法生意……”

    权御和休冕对视一眼,休冕一掌劈在船员的后脖子,人即刻晕了过去,他敷衍的喊了一声:“护士,有病人晕倒了。”

    医护人员立刻过来接手,把人推进了急救室。

    两人二话没说,当即掉头往船员所给的地址奔去。

    他们的影像落到和王室有交集的人手上,权御身份曝光只是时间问题。

    夜幕低沉,地址所在的位置远离繁华中心,有些偏僻。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青瓦片做的房顶,灰石堆砌的墙壁,院墙里挂着灯笼,点着石灯,像是脱离切托里,独立创造出来的一栋艺术品。

    休冕和权御没有直接进院,后门有一棵大树,他们藏在树上,从高处打量院子里的情况。

    和他们料想的不一样,院子里既没有守卫,也没有随处可见的监控设备,清冷的很。

    他们没有贸然闯进去,权御注视着下方压低了声音,“我以前的军队里,和敌人打仗都是长时间对战。所以很考验士兵的体力,有很多士兵经常会在战斗中体力不支,导致过劳心脏衰竭。需要军医抢救这种症状的士兵非常多,偶尔我也会去帮忙,对于心脏衰竭心率前后的指标数值,我懂一些。”

    “劳习诊断单上的数值,是伪造的。”

    诚如劳德所说,他让数家医院都为劳习开出了诊断,但讽刺的是,这些医院像是心有灵犀的同胞兄弟,连伪造的数值都一模一样。

    但凡懂一点这方面医学常识的普通人都能看出这些数值的不对劲,可那些从医学院毕业的尖端医生们,却视若无睹,盖棺定论。

    何其讽刺。

    休冕垂眸凝视权御的脸庞,这张精致的脸上依旧淡漠冰冷,仿佛任何事情都撼动不了他的平静。但只有休冕知道,在这片寒凉表面的隐匿下,裹藏着怎样一个炽热的心。

    就像湖面的冰看似毫无波澜,可冰层之下的湖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伸出手捧起权御的半边脸颊,“你在想什么?”

    权御望向他,“很多事,很多事。”

    “说给我听,每一件,所有的。”

    皮革手套缓慢的摩挲着皮肤,明明太阳已经下山,权御却又仿佛回到那一天的触感,滚烫的,火热的。

    他听见自己低声回答休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