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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设计

    正午的太阳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把温暖的光芒洒在沙发里紧紧交织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一切显得那么安静祥和,就像一尊最完美的雕塑,不为世人所影响,只是那么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双方脸上都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是在睡梦中也很快活欢畅……

    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激情四射后的暧昧气息,时钟有规律地嘀嗒着,鱼缸里的鱼自由自在地游着,里面一只体型很大的招财鱼,带着几只金鱼嬉戏。

    原来鱼缸里的世界也和现实中的人类一样,如果不能在无边的海洋里遨游,那么倒不如安下心来,然后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寻找快乐。或许是一样的,同样能做到怡然自得,至少陶醉在自己的永不停歇的“脚步”里,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然而,“子非鱼,蔫知鱼之乐?”就像此时交织在沙发里的两个人,这样不设防的交织究竟是否属于完美?他们的睡梦里是否快乐欢畅?谁也不知道……

    有一缕阳光调皮地落到莫离的单眼皮上,然后带着正午的热度使劲在上面吻了吻,像是要把她弄醒才罢休。嗯,熟睡中的莫离终于感觉到了阳光的召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周正那张看起来很是俊朗的脸庞。

    自己,竟然睡着了吗?

    “醒了?你睡得很舒服,是不是性*福的味道很爽?”沙发再大也只是沙发,莫离挣扎着想悄悄溜掉的小动作惊醒了周正,他很敏  感地睁开了眼睛,一脸深意的笑容问道。

    该死的家伙,一睁开眼睛就说些让人难堪的话,难道不让自己无地自容他不甘心吗?莫离恨恨地瞪了周正一眼,想推开他的胳膊坐起来,谁知对方的胳膊反而搂得更紧了,根本不想让她离开。

    “何必压抑着自己呢?我知道你刚刚的表现都是真情流露,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感觉,更确切地说,你喜欢跟我做*爱的感觉,对不对?”周正的手指撩拨着莫离乌黑的发丝,然后有几分戏谑地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爱上了跟我在一起时的感觉?这是完全不同于你老公所能给予的,尤其是那种偷  情的味道,更会让你回味无穷……哈哈,原来你这个笨女人不吃药丸也能达到高  潮,我怎么之前不知道呢?”

    莫离气愤地在心里喊着,然后张开嘴勾勒出一句“混蛋,放开我”的口形。可是,不管是哪种原因,已经上过床了,已经录过像了,那么还追究它干什么?先前秦沐桐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要和自己离婚,而自己又没能杀掉这个魔鬼,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不至于让老公面对更大的伤害呢?

    “笨蛋女人,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还想惹我再掐你一次吗?”周正的手滑向莫离脖子上的紫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青紫必然是会消失的,但周正明白,印在莫离心灵上的伤痕恐怕不容易痊愈。

    要想让最恨自己的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还真是有些难度。然而越有难度就越具有挑战性,征服怀里的女人其实就是彻底打败那个王八蛋秦沐桐,以雪之前受到的耻辱!

    脖子仿佛更疼了,莫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魔鬼,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微笑一会儿又瞪眼的,太变化无常。怪只怪自己没能在第一刀就砍死他,恐怕今后他就会防备自己了……

    “哈哈,是不是还在算计怎么除掉我?笨蛋,从约定那天起我就警告过你,别对我动歪脑筋,否则后果会很惨!”周正深深地凝视着莫离的单眼皮,嗯,是因为单眼皮太薄而没有伪装的能力吗?否则为什么只要凝视一眼便能看进她的心里,就像一泓清泉般清澈见底,所思所想一览无遗。

    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莫离一惊。

    “既然很享受就尽情享受,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再说,真的爱上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你敢下注吗?”周正又提出了自己的那个荒唐赌注。

    哈哈,这个混蛋,还在做白日梦让自己爱上他吗?莫离嘴角向上一翘便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此刻不再挣扎并不是为了享受他的怀抱,而是放松过后的一阵倦怠,累太久了,仿佛绷紧的弦正在一点点的松懈下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把发条上紧,有没有必要再让自己的生命时钟继续去嘀嗒嘀嗒转个不停……

    “点头yes、摇头no,如果你愿意,我们再个君子协定如何?”周正一点点向前逼近,女人在诱  惑面前肯定会动摇的,于是他的嘴角含着微笑,那是得意的微笑,“你应该知道,是为了救你自己,于我其实没有任何好处。”

    周正欲擒故纵,透过莫离的目光,他仿佛已经看到,秦沐桐被莫离一脚蹬开后痛苦不堪的样子,甚至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后,债台高筑再锒铛入狱,在里面受尽折磨,不死也去三层皮;再再然后即使出狱了,也无家可归,拖着那条残腿流落街头,像可怜的狗狗一样趴在垃圾箱边寻找食物……

    哈哈,真爽!自己不仅霸占他的老婆,还要把他逼上绝路,哈哈,这样一点点地吞噬再一点点地折磨,果然比一刀毙命来得更让人解恨!

    如果能早些想起“生不如死”这四个字,如果能早些知道这种报复方式如此之爽,那么当初在对待老婆的态度和方式上,真应该再斟酌一下为妙,哈哈,那样就应该更完美啦......

    然而,莫离怎么会看透周正的狠毒用心呢?她只是很确定自己根本不可能爱上这个魔鬼,那么有必要怕他下什么赌注吗?只是——只是——

    莫离麻木了许久的大脑突然灵光一现,既然当初这个混蛋骗自己签了这纸荒唐的约定,那么自己为何不能将计就计,变被动为主动,再来个“约定”呢?嗯,只要对自己的家庭有利,对老公有利,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莫离端起周正的手然后在他手心里写上两个字:“纸、笔......”

    或许,这是让自己变“奴隶”为“奴隶主”的一个转机,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试一试谁知道能不能成功?白纸黑字,莫离写上了自己的约法三章,横竖都是死,那么就拼一下吧,或许侥幸能获得转机。

    望着那一行行灵动的字体,周正在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句,嗯,果然是老师,写得一手好字!只是那内容,倒是让周正的眉头锁了起来,真怀疑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是莫离写错了。

    “我说笨女人,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了,竟然……竟然对我提出这么多要求?你要知道咱们签定这款约定的前提,是你必须遵守第一款约定才行。也就是说,你的身份必须是奴隶,而你看看现在写的这些东西,简直、简直把你自己当成奴隶主了,真是开天大的玩笑呢?!”周正指点着白纸上的一条条一款款,质问莫离。

    莫离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状态,衣服整齐地穿戴好,正襟危坐在沙发里,就那样盯着自己刚刚写的“约定”发呆。

    哼,混蛋周正,你也知道这是开玩笑吗?那么先前你逼着我签那纸约定,又何尝不是一种荒唐的玩笑?既然如此,就把这玩笑继续下去吧,看看最后谁才是笑话里真正的小丑,而又是谁,能最终坚持笑到最后……

    周正没有得到莫离的回应,便扬了扬手里的那张纸,继续说道,“好吧,现在咱们就先来分析分析这第一条,你要求我不许以任何方式骚扰秦沐桐,那么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我?”

    这样问着,其实周正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自己是要把这个笨蛋女人当成报复的工具,现在莫名其妙地玩什么新约定,有必要吗?还有,竟然幻想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仔细想想,即使爱上自己又能怎么样,对自己究竟又有什么好处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若单单为了刺激秦沐桐,完全可以现在就把那盘录像摆到他面前,岂不更迅速更直接?或者干脆把秘密说出来,揭穿秦沐桐丑恶的嘴脸,那样莫离自然就会把秦沐桐给踢出局——自己在这里绕什么圈子?疯了吗?自己霸占了仇人的老婆,并且对她百般摧残,那么自己快乐过吗?

    周正扪心自问着,似乎在每一次把莫离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都特别兴奋和激动,仿佛正在惩罚自己的老婆和秦沐桐,因此上,他认为得到了报复的快  感,至少那一刻是这样的;然而一旦激情过后,药力失效,他便会深深地陷入极度的空虚和失落中,更强烈的仇恨便又接踵而来……

    其实,他周正并不是一个残酷的人,在之前的岁月里,他也曾是一个心中充满了爱心的善良男人。无奈死鬼老婆把他最后的耐心给磨光了,然后一步步逼着他残酷!没办法了,除了自己解救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

    既然想报仇想血恨,那么就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吧!把曾经受到过的所有屈辱都索取回来,不必管对方是什么人,不必管什么人在跟着受牵连,只要报复就好!

    “笨蛋女人,你听清楚了,如果不去骚扰秦沐桐,那我报复谁?你当我这是跟你做游戏吗?这条不行,不行!删除,删除!””周正突然又有些愤怒,恨恨地抓起茶几上的笔,用力在纸上划了两道叉叉。

    唉,看来自己真的是在做白日梦,与这样的魔鬼幻想什么约法三章,真是幼稚得可以!莫离同样是恨恨地瞪了周正一眼,抓起另一支笔飞快地写下这样一行字——

    “删除就删除,请连我一块删除!要知道这第一条是我的底线,如果不能保证秦沐桐不被伤害,其它的约定一起作废,包括先前的约定!现在我退出,你自己玩吧,爱咋咋地!!!”

    愤笔病书后,句末,莫离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以示自己的决心;然后摔下笔,起身就想离开。她觉得确实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了,就当一切都是自己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到此为止吧。包括秦沐桐,包括自己的那个家,自己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如果还会散掉,她也无力回天了……

    是的,从不速之客冯爽的突然出现,再到周正此刻说话的语气和异常的举动,莫离如今终于从迷迷糊糊中逐渐清楚地认识到:当初的约定太幼稚,要知道仅仅保证秦沐桐不进监狱是不够的,一定要保护他的精神世界不受打击和伤害,这一点其实更重要!

    只是现在明白这些为时已晚,自己迈出了第一步,就注定埋下了祸根,未来会有什么样的风暴,真的实在无法想象。

    “你……你这个笨蛋女人,竟然敢跟我耍小性子,是不是又想惹  火我?你是奴隶,懂不懂?你要绝对服从我,而不是背叛我!”周正一把拉住想离开的莫离,把她再度摁进沙发里,掐着她的下巴,眼镜后面的目光又开始犀利起来。

    莫离鼓励自己不要胆怯,这个男人肯定是心理有问题,虽然自己不能一下子把他给“治”过来,但是完全可以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去“治疗”。于是勇敢地扬了扬头,莫离直视着周正的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动了,那口形就是一句话——放开我!

    周正再次近距离地面对莫离清澈的单眼皮,却感觉到这时她的目光里有一种震慑人心的东西,那是什么?之前她不是一直愤怒、一直绝望、一直无助的吗,为什么现在流露出来的眼神,竟然是倔强、希冀和力量?

    到底这个笨女人是什么做成的?是水吗?那一泓眼波深处,亮晶晶的闪烁着的,分明是水一样能融化人的东西,然后一点点像他的眼神里扩散,仿佛要将他的怒火熄灭一样……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研究这个笨蛋女人的眼神呢?是水是火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若是想融化自己,恐怕要先将她自己牺牲掉才行!

    “你再说说你的第二条,简直就是疯了!什么叫做这段时间你要学习要考试,不让我打扰你?这是一个奴隶应该说的话吗?当初说好了随叫随到,你现在就想食言吗?那好啊,把所有的约定都作废,现在就让你老公进监狱去!”周正又扬起那纸莫离的约法三章,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离听到这样的威胁,心里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要啊!不要送我老公进监狱!不能害他!

    可是莫离没有把心中的恐惧表现出来,因为这些天屈辱的日子她渐渐总结出一个经验——自己越是害怕,对方越是欺负自己。昨晚已经死过一次,今天他再发疯地掐自己,也不怕了!更何况,从自己醒来后周正的种种表现来看,他还不至于疯狂到真的杀人……

    那么就接着继续“赌”下去吧:就赌这个魔鬼会忽然良心发现,或者赌他会真的爱上自己,然后一点点放过自己的老公,一点点放过自己的家庭。赌注是下了,只是不知道周正会不会接受呢?

    “笨蛋女人,刚刚的温柔如水哪去了?别对我这样威武不屈的好不好?”周正的手终于从莫离的下巴上移开,因为他看到了那两块於紫,当下便有些愧疚之情。可是却不愿意表达出来,便拿着那纸约法三章说事儿——

    “你再说说你的最后一条,凭什么说如果惹你不高兴,你就不会爱上我?这简直就是威胁,你凭什么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我赌你爱上我是你的荣幸,至于你到底能不能爱上,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以为你是亚洲小姐吗,真是可笑的笨蛋!”

    莫离静静地听着周正的咆哮,然后一声也不吭,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是的,最后一条,是莫离真正的赌注,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是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不是亚洲小姐又怎么样?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人格去感化这个魔鬼呢?

    既然要赌,既然一切都是游戏,那么这次按自己的意愿去定规矩,又何尝不可以呢?如果周正能接受,自己就有赢的希望;即使他不接受,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重新履行第一次的约定罢了……

    想到这里,哑得不能说话的莫离再次拿起纸和笔,记录自己想说的话:“周正,游戏是你提出来的,你有权利取消;规矩是我定的,你有权利不接受。现在做一下补充解释,关于第一条,我之所以会跟你牵扯上关系,完全是为了救我老公,如果这个最起码的保障都没有,一切便没有意义啦;

    关于第二条,这也是我必须坚持的,我老公现在没有生存能力,更没有赔偿能力,如果我不挣钱就根本还不上你的几十万。学习为了考试,考试为了上岗,上岗为了还你的钱。如果你说那些钱不用还了,ok,我这个奴隶随叫随到;

    关于第三条,我想你并不知道什么是真爱,那么我很同情你,现在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爱的涵义。爱首先就要有好感,我对你没有好感,只有恨意,怎么爱?爱其次要喜欢,我刚刚恨得想砍死你,怎么喜欢?因此,若想让我爱上你这样一个像魔鬼般的男人,简直是做梦……

    但是有必要更正一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如果你做得足够好,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幸福和开心,或许有一天会发生变化,至于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境况,便不得而知了……”

    我的天,这是一系列什么样的更正补充啊?说得有根有据有条有理,不容他周正提出半点儿质疑,“你这个笨蛋女人,到底咱们谁是奴隶主?难道你就不怕我把那盘录像公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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