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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他这个养子的份量还不如江...)

    没有给众人太多反应时间, 慕秋拿出了第二份证据:“这几封书信,是江安与平城守将的通信。”

    平城是一座边境小城。

    论经济发展程度,一百个它加起来都没帝都繁华。

    论人口, 一百个它加起来也不如帝都人多。

    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地理位置, 平城往外三十里, 便是山海关, 山海关过去, 就是北凉。

    身处于如此紧要的地理位置,平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与平城守将私交过密,很容易惹人猜疑。

    “卫少卿派下属张百户去平城调查联络平城守将,这就成为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慕秋直视江安,“如今江安大人与平城守将的通信可比卫少卿要密切多了, 那你通敌叛国的嫌疑是否更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江安。

    江安有如锋芒在背。

    他很肯定,自己与他人往来的书信都小心存放着, 如果出现了遗失,他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慕秋这个女人拿出来的信,应该是从平城守将那里偷来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江安心中暗骂,杀意四起。

    可他再想剁掉平城守将, 也只能先按住自己的杀意, 解决掉眼下的危机。

    江安触碰冰凉的桌案,借着这股凉意让自己恢复冷静,他隔着一段距离盯着慕秋手里的书信——

    他和平城守将每隔几个月会通一次信, 有些信的内容很致命, 有些信乍一看就只是在闲聊家常。

    江安不确定慕秋拿出来的是什么类型的书信。

    “江大人在看什么, 莫非我刚刚的问题很难回答?”慕秋手腕一动, 用袖子挡住了江安的视线,随后将几封书信统统塞进牛皮袋里, 请旁边的衙役呈递给刑部尚书。

    江安闭了闭眼:“平城守将温旭尧乃我妹婿,我与他有些许书信往来,难道不正常吗?”

    慕秋点了点头:“江安大人说得极是,确实正常。”

    江安身体微微前倾,他本就天生长着一张笑唇,哪怕心中思虑过重,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我倒是好奇,这些书信里写了什么内容。”

    慕秋笑问:“江安大人难道不知道?”

    江安支着下颚,眯起桃花眼:“我和妹婿通的书信,都是些家长里短。当然,我们偶尔也会聊些政事和兵事。”

    他的语速极慢,说话时,视线一直在打量慕秋,妄图用言语来试探慕秋:“……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姑娘就觉得我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对他的试探,慕秋表现得滴水不露。她笑而不语。

    倒是埋头看书信的刑部尚书,突然抬起头来扫了江安一眼:“什么政事和兵事,还涉及到私盐的交易?”

    江安蓦地瞪大眼睛。

    落入卫如流他们手里的,竟然是这些最能要他命的书信。

    江安咬着牙关,下意识看向了端王。

    端王轻轻摇了摇头。

    江安勉强笑道:“不过是闲聊几句。”

    刑部尚书淡淡反驳:“本官瞧着,不像只是闲聊几句。”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江时突然开口:“这些书信,可确定了真伪?大人在审问江安之前,总该先让江安瞧瞧这些信件。”

    “对对对。”江安恍然,“尚书大人,不知能否先让我看看这些信件?我与妹婿在信上说的都是些闲话,就算我记性再好,过了那么久,也已经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了。”

    刑部尚书保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可以。”

    慕秋与卫如流对视一眼,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这算是合理请求。

    信件入手,江安一目十行,迅速将这几封信件都翻看完毕。

    在这几封信里,江安拜托平城守将在深夜打开城门,拜托平城守将给一支商队行方便,还拜托平城守将把几车私盐送过山海关……

    就算没有“通敌叛国”,一个“勾结边关守将”的罪名是绝对跑不掉的。

    完了。

    真的完了。

    这几封信绝对能要了他的性命。

    为今之计,只能咬死了这些信不是他写的。

    “这些信……”江安腿都软了,面上依旧表现得极其镇定,“这些信不是我写的。”

    可令江安恐惧的是,慕秋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

    没有给江安任何喘息的机会,慕秋开口道:“那不如,我们再来看看第三份证据。”

    第三份证据,是一本账册。

    ——从大燕走私到北凉的私盐生意的账册。

    账册记录人:江安。

    ***

    “江安大人可认得它?”杀人诛心,慕秋特意将巴掌大的账册举起来,朝江安所在的方向晃动,生怕他看不清楚账册封皮。

    江安看得清楚。

    他看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所以那一瞬间,他丧失了所有争辩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看来江安大人认得,还很熟悉。”慕秋轻声说道,“这本账册,清楚记录了十年间,从大燕走私到北凉的私盐数目、交易时间、交易价格,以及每笔走私的负责人。”

    此话一出,引发的效果几乎是爆炸性的。

    原本寂静的衙门接连响起窃窃私语声。

    刑部尚书不得不加重力度拍响惊堂木:“肃静!”

    嘈杂声小了许多,但依旧无法阻止围观官员继续交头接耳。

    刑部尚书也懒得管了,毕竟连他自己都还处于震惊状态:“慕姑娘,这本账册是从哪里来的?”

    慕秋回道:“大人还记得大理寺的何寺丞说,简言之曾经在审问完北凉侍卫后,去西山找了卫如流吗?”

    刑部尚书记性不差,下午时何寺丞刚露面做了人证,他当然记得:“你是想说,当时简言之去西山找卫如流,正是将这本账册给了卫如流?”

    “不错。”慕秋肯定了刑部尚书的推测,“这本账册是简言之从北凉侍卫那飞翮那里找到的,而那飞翮是从沮浚那里偷来的。”

    刑部尚书看向简言之。

    简言之附和慕秋的说法:“事情确实如慕姑娘所言。那飞翮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牢房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时去提审那飞翮。”

    “那沮浚又是从何处得到这本账册的?”在端王的示意下,刑部右侍郎顶着刑部尚书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

    卫如流回道:“前年沮浚从江安手里买走过大批私盐,他能接触并偷走账册并不奇怪。”

    刑部右侍郎站起身,想去拿慕秋手里的账本,刑部尚书抬手挥退了刑部右侍郎,他咽了咽口水,亲自走到慕秋身边,小心翼翼接过那本并不算厚的账册。

    “大人,做这本账册的人为了保密,每笔账目都记得比较凌乱,我这有已经梳理好的账本可供大人翻阅。”慕秋适时将另一本整理过的账本也交给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翻开账册第一页,看清第一笔交易的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本官记得,北凉那边没有大型盐场,所以北凉一直很缺盐用。以前为了供应足够的盐,北凉每年都会从大燕买盐……”

    “但从十年前开始,北凉似乎是找到了供应盐的办法,再也没有向大燕买过一斗盐……”

    刑部尚书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户部尚书,声音苦涩:“你可记得具体是在哪一年哪一月?”

    户部尚书懵了半晌:“……若没记错的话,是建元三十八年五月。”

    这个时间点听着有些耳熟啊。

    不少官员都这么想着。

    很快,有反应过来的人狠狠一拍大腿。

    可不是耳熟吗。

    建元三十八年五月,正是扬州私盐运往全国各地的时间点。

    “就在建元三十八年五月,北凉从江安手里——”刑部尚书撕开了老好人的面具,狠狠怒视江安,“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五百石的盐!”

    “有了价格如此低廉的扬州私盐买,北凉人又怎么可能来买价格昂贵的官盐!?”

    原本还有些顾忌着端王,但现在,刑部尚书连端王的面子都不给了,他冷声道:“来人,把江安给本官拿下!”

    几个衙役迅速上前制服江安。

    江安身为端王的幕僚,就坐在端王的身后,衙役过来制服江安,江安挣扎时,不慎将端王面前的茶盏撞翻。

    已经放凉的浅红色茶水蔓得到处都是。

    端王起身,拍拍被茶水溅湿的衣摆,目光看向江时,带着些询问。

    江时皱着眉头,心情已不复最初的平静。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江安基本是保不住了,就连他和端王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江时用了极短的时间分析清楚利弊,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端王用帕子擦了擦手,重新坐回椅子。

    江安眼里的光熄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他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任由刑部衙役像拖死狗般,将他拖到大堂中央,趴跪在卫如流身侧。

    江淮离将江安的神情纳入眼底,两人关系一般,但眼下这幕,依旧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哀戚——

    要知道,江安可是江时精心培养的晚辈,该放弃的时候,江时却比任何人都要果决。

    他这个养子,在江时心里的份量,还不如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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