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圣皇的我娶了邪道魔尊?!

正道圣皇的我娶了邪道魔尊?! > 252 黎明前(4.5k)

252 黎明前(4.5k)

    剑冢在无涯岭,是东土七曜大宗之一,拥有辽阔的治理疆域,以及诸多附属的小宗或城国。

    斐元城只是这辽阔疆域中,极小的一处城,平日里很难引起剑冢高层的注意。

    但近日,剑冢的掌门黎井人,却意外的关注这处小城,且罕有谁注意到这件事情,除了归来的黎明。

    天剑阁内,空旷的殿柱支撑着极高的大殿,除了那些供奉的先祖牌匾,便只有一把剑。

    ——凌天神剑。

    这柄剑自然远不如太清宫的那一把,却也是一道极为神异的圣物。

    远非天下十大名剑那种,哄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是真的有可能重创至强境修者的护宗圣物,在诸多巨擘大宗中,都算罕见。

    烟熏缭绕的龙涎香味中,那名看似寻常的老人家,静静的站在那里。

    仰着头,微眯着眼,好似悠闲的垂钓。

    他已经提前听到了嫡孙的传信,但总得亲自确认一眼。

    “拿剑。”

    一秒记住http://m.42zw.com

    在黎明行礼之后,将那柄玄夜重剑递了过去。

    这名看似寻常的老者,接过玄夜重剑,手中却如拿着轻飘飘的鸿毛,并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力气。

    迎着烛光,仔细的看。

    运转灵力,玄夜重剑无锋无刃的剑身,便像是映天珠一般,将黎明所‘偶遇’那位帝鸿圣皇的所有画面,重照了出来。

    一切都与计划一般无二。

    唯独看到凡尘身旁那名女子时,黎井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瞳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的情绪。

    随之,他看了黎明一眼。

    “你知道她是谁”

    黎明点了点头:“我曾独自去北疆历练过,偶然见过那位小梦圣女。”

    此行,又见到了凡尘陛下那位妻子,小梦圣女与她真是太像。

    若是如此还不敢猜,他也别做如今的事情了。

    黎井人沉默了片刻,苍老的眉头微皱,有些郁闷,但也不如何担忧。

    左右明老宫主这次要做的事情,有没有那位不语魔尊,也就是个添头,这个情报虽然令人意外,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你已经取得那位凡尘陛下的信任,之后便依原定计划吧。”黎井人略顿,又道。

    “就像是前些年,你与无穹公子交好一般,先不要露出马脚。”

    想要趁机做些什么,获取些什么,总得先打点好关系,拥有真正的信任,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尤其对手是那些人时,自然不能着急。

    闻之那位无穹公子,黎明眼瞳微动,压下心中的担忧,依旧持静道。

    “我听闻无穹近期遇到了不少麻烦,我是否需要出手援救一二赢得他更进一步的信赖”

    这在近期的东土,是很出名的大事,那位无穹公子,快要捅破了天大的篓子。

    若非他父母的身份太过尊贵难以招惹,恐怕数十家宗门,都会公开联手追杀他,除之而后快。

    黎井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过犹不及,这件事情你不要凑过去,何况此事处理不好,对他父母的声望,都是极大的打击。”

    他们对此乐见其成。

    黎明低着头,持礼应承,让人看不出情绪。

    禀告完这些事情,黎明便要告退。

    离开天剑阁之前,他又有些犹豫,看向了祖父。

    “您这般算计大师兄,就没有一丝的舍不得吗”

    虽说斐擒龙是他父亲的嫡徒,但他父亲那时已经疯癫,终究是祖父代父亲收的徒,亲自指导修炼的后辈。

    闻之,黎井人深深的看了黎明一眼。

    “莫要多想,你与他是不一样的,他对我们终究是外人,何况他当年出手暗伤于你,我没即刻杀他,留了他一命,本就该有留这一命的价值。”

    原来黎井人什么都知道。

    黎明唯独不确定,祖父知道不知道,斐擒龙的那颗尸源玉髓来自何处

    他隐有猜测,却觉得挺没意思的。

    “是。”黎明应承道。

    黎井人见他要离开,又嘱咐了一句。

    “你父母终究是因无夜而死,天下三君又同气连枝,你想复仇,莫要对他们任何人有怜惜之心,要狠些。”

    “是。”

    黎明又应承了一声。

    ……

    ……

    等到离开了天剑阁,走入了茫茫无涯岭的群山茂林之中,黎明方才散去了所有的情绪。

    他走到了自小便最熟悉的那处山崖,悠悠倚着那棵老桐树,看着无尽的夜色与星辰。

    神情平静的像是深秋的井水。

    除了那位明三姑娘与无穹公子,谁也不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情。

    既不像是在凡尘与梦不语面前的故作热闹,也非在青黛素心面前时的少年慷慨,更不是在祖父面前的沉稳隐忍……

    他的性子向来很简单。

    无所谓。

    对很多事情都淡漠到无聊的‘无所谓’。

    大抵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夜色,看着白云,便能脑袋放空的看上一天一夜,然后一夜又一天。

    可惜现实不允许。

    “活着……真烦。”

    黎明伸了个懒腰,想着近日来的那些事情。

    斐元城的谋局,看似是他在算计师兄,实则却是祖父暗中操控的局,让他借机接近凡尘,在获取无穹公子的信任后,继而得到天下三君的信任。

    这自然是为了之后,明老宫主对付那位无夜陛下,提前筹备。

    只是黎明不清楚,在那位明老宫主的计划中,祖父为何如此鞍前马后,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以及他们究竟要如何对付那位无夜陛下

    但想来他祖父与明老宫主,都不清楚另一点事情。

    无夜陛下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为此很多年前就与他有过接触。

    那位无穹公子,本应该是两人沟通的最好桥梁,但偏生无穹与父亲无夜的关系极差,不肯做这些事情。

    无夜便只得寻机会与他联络。

    此次借着他祖父的局,无夜拜托了凡尘,来与他照个面,亦是筹谋之一。

    黎明本应是拒绝的,当年没道理应承无夜,但那年,最初与无夜短暂的那一面,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你父亲不是我害死的,我若要杀他,当年那一剑不会留活口。

    既然留了活口,自然不会另做龌龊手段。

    这话的可信力度按理不高,尤其是对方可能是杀父仇人的情况下,但偏偏那人是道涯仙君无夜,说一不二。

    最重要的是,黎明一直都觉得,祖父黎井人更不可信任。

    于是黎明犹豫了,勉强应承了无夜的要求。

    ——他要自己亲自见到足够多的证据后,在做判断,来确认谁在说谎。

    那时,仇人也好,将他当成棋子摆弄的也罢,都要一一讨回来。

    ……

    ……

    时至今日,虽然证据依旧不多,但黎明又何尝不明白,他祖父那般冷心冷情的性子,又怎可能因为父亲的死,谋划这多

    黎明不由得猜测许多,觉得心情泛寒。

    想着两边的博弈与自己的处境,更是觉得没意思极了,因为这愈加令他难过。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却从没有人替他考虑过,顾虑过他的心情。

    祖父是为了利益,天下三君是为了世间公道与祥和,他呢

    整日与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人打交道,黎明蓦然间泛起苦笑。

    念着所有人的面孔,最终却只能停留在记忆中,那位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的笑容上。

    阳光明媚,坚毅天真。

    像是在暴风雨中的严峻山崖上,一枝独秀的风中铃兰。

    真正同情过他,为他考虑过的,竟是只有那位退婚的明三姑娘。

    ——任谁也知道,明三姑娘的出生本就是一场博弈,明大仙子与明老宫主之间的权势博弈。

    明大仙子需要与她近似的血脉继承者,来尝试掌控浮生一剑,于是为父亲明老宫主寻了一位侍妾。

    那位侍妾,自然不是普通的侍妾,而是翼族之女,与明族同为上古异族,是她与明二仙子母亲的母族。

    那位明老宫主同样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虽然他被囚天狱,依旧能够暗中执掌小半个太清宫,但总归束手束脚。

    长女与次女皆反了他,他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新的孩子身上。

    只要能够控制住这个新的孩子,待她成长起来,执掌太清宫之时,便是他东山再起之日。

    于是明老宫主接受了那个建议与侍妾,作为交易,明大仙子默许了他的一些做法。

    比如,为刚出生的明风铃定下婚约。

    这便是明老宫主意图用来控制明三仙子的手段之一,只要能牢牢掌控她的丈夫,总能对她有不浅的影响。

    恰好他的祖父,便是明老宫主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于是他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怎料的是,那位明三仙子并没有成为谁的棋子,反而活成了一颗小太阳。

    哪怕在阴谋中出生,在算计中成长,她依旧属于她自己。

    退婚,其实是那位明三姑娘,不希望他继续陷入两方的谋算之中,踌躇痛苦,想选择将压力全抗在她自己那边儿。

    黎明同样清楚这一点。

    若非局势愈加的麻烦,有些难以处理,明风铃也绝不会在他先天剑体被废之时退婚,这其实是在保护他。

    最重要的是,明风铃退婚之前,提前与他打过招呼。

    只是他临时变了卦,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与破绽,才让她一怒在所有人面前退婚,扮了白脸。

    实则,又是为了救他。

    “可我……其实不想退婚。”

    黎明悠悠的躺在桐树之下,看着天边无穷的夜色与星辰,轻轻呢喃着。

    这场婚约,其实是所有令他憎恶且感到无趣的算计里面,唯一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的幸事。

    无关她的天赋与身份,或许有关她的美貌,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只有她,能让他感到温暖与在乎。

    哪怕她不仅仅在乎他,而是在乎所有人……

    ……

    ……

    离开了斐元城,凡尘依旧驾着那辆马车。

    只是这次,梦不语没有坐在他的身旁,悠悠的坐在车厢里面,眼眸中颇有些不悦。

    “这么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虽然她很清楚,这件事情里,凡尘与无夜并没有做错,也并没有欺负那少年,只是不够体贴。

    与黎井人他们不同,凡尘与无夜给了黎明选择的权利。

    那少年可以选择放弃,他们绝不会像是黎井人一般强迫,更不可能强拉他入局。

    但让那少年做这种算计,终究没什么人情味。

    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独自逃亡万里之时的感觉,最让人恐惧的并非生死,而是孤独。

    那少年在这种局面里,于他而言就是孤独一人。

    所以从察觉到凡尘的做法起,梦不语便有些不悦,直到进了斐元城,见到那少年在城主府前的表演,便愈加觉得可怜。

    凡尘沉默着,依旧驾着马车,风尘滚滚。

    他有很多道理,可以完美的反驳梦不语的话,却没有这样做,因为那样做更没意思。

    他们这样做,或许对那少年很公平,但有时候公平并不意味着绝对的正确,更不意味着温柔。

    于是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许久无话,随着夜幕退却,日暮渐起,光芒透过窗帘,耀在梦不语的脸颊,照着凡尘的背影,梦不语才敛去了别扭的情绪。

    她恍惚片刻,觉得此刻的凡尘同样有些可怜,才发现她的抱怨太感性了些。

    “你觉的那少年,能够理解吗”

    她自己挑起了话题。

    这其实是一个台阶。

    凡尘则缓缓的停下了马车,解开了缰绳,让马儿歇息片刻,吃些草料,然后静静的倚着车架。

    “也许吧,但理解与认同是两回事儿,这依旧会让他感到不快。”

    哪怕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但他们没有顾及那少年的处境与心情是事实,偏偏这是没办法事情。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

    “我还是会尊重那少年的选择,但我相信,他的决定不会改变,因为他不喜欢被人欺骗。”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他,在圣域破败之后,逃亡远走。

    那时的境况,同样很凄惨,但他还是选了那条路,便是为了一个公道。

    舍与得,向来如此。

    听着凡尘的话语,梦不语悠悠叹息。

    “若是世道能更好些,少些阴谋算计,多些岁月静好,该有多好。”

    “这正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凡尘笑了笑。

    他们拼尽努力,驱散黎明前的黑夜,便是为了未来的孩子们,能够闲到无聊,不为生计发愁,不担心随时因为祸乱死去。

    让他们最大的烦恼,便是抱着绵枕,为了豆腐脑的甜咸辣,争执个三天三夜……

    听着凡尘描绘的画面,梦不语罕见的笑了笑。

    “我们何时能见到那样的未来”

    “这不重要。”凡尘道。

    “那什么更重要”她问。

    “会有那样的未来,才更重要。”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色的云层里,恰有一群山河雁飞过,向着南岭的方向渐行渐远。

    并非是入了秋要过冬,只是山河雁习性向来如此,不同的群落,在旁四域不同的地方出生,然后整个雁群经年不停的向着南岭飞去,繁衍与前进。

    那处天空,雁群领头的是一只秃毛老雁,老雁辛苦飞行的背上,是飞累的羽翼渐丰的幼雁。

    幼雁并不明白,它们为何一定要飞往南岭

    不知飞了多久,大抵是寿命尽了,老雁的翅膀渐缓,浊眸微合,悠悠从天际降了下来,却发出嘹亮的鸣叫,没有让雁群为它停下来。

    它最后为雁群指引了方向,送了同伴一程,从天际孤独垂落。

    新的老雁接替了那只最老的山河雁,默默引路,幼雁则更近了一个位置,又长大了些。

    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新的老雁,引领整个群落,到达南岭。

    ——山河路远,并非所有山河雁,都能安然抵达南岭,但每一个山河雁的群落,往往都会有抵达彼方的新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