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歌(清穿皇太极)

筝歌(清穿皇太极) > 第39章 【了却前尘顺天意】

第39章 【了却前尘顺天意】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目光清冷,镇定自若地说道。

    姬兰有些慌了,“主子,你可得想开一些……”

    我冷笑一声,“我有什么想不开的?爷有了子嗣,是喜事。”

    “格格……奴才知道您心里头难过,您说出来……”

    我笑着摇头,“放心,我心里头欢喜着呢,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觉悟,哪怕心里觉得苦,也要忍着,这样才有资格陪在他身边,有资格做他的女人。

    我深呼吸,对自己说:范筝筝,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爱他,就要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你妹妹最近可好?自她当上嫡福晋后,我还没有亲自前去请安,不如今日我们就去趟八爷府,去陪她说说体己话……”

    “好与不好,她的命都是格格给的。”

    “那是她自个儿的造化,与我无关,”我收起绢扇,将夏衫前襟的盘扣扣好,“侧福晋总归是先进门,先怀了孩子也是正常的,只怕嫡福晋自怨自艾,没有怀上长子呢……我们去瞧瞧她吧。”

    姬兰不敢怠慢,忙搀我起来,我触及她手掌,竟是冰凉一片……

    进了嫡福晋的屋子,我在外厅候着,却迟迟不见人出来迎客。又等了半晌,才终于有个丫鬟来通禀,说嫡福晋偶感风寒,正卧床休息,不见客人。

    我白白耗了一下午,心中本是有几分不悦,后来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想起当初送她去沈阳的情形,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落下了病根了。

    既然她不想见,我多呆无益,于是只有告辞离去。无论是她真的卧病在床,还是只是刻意不愿见我,都罢了。

    出了正屋,四下不见姬兰的身影,还好这八爷府我还有几分熟,于是打算自己走回文馆去。眼下过了下午头,北方的天气算不上燥热,倘若能独自一人,黄昏下漫步,又何尝不是雅事一桩?

    正遐想间,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闯入耳中,我下意识侧头望去,一张光鲜妩媚的脸庞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这八爷府上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塔尔玛。

    如今她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了,身边簇拥着几个丫鬟,颇有一番众星捧月的味道。与我上一次所见的表情神态,皆相距甚远。

    原来,女人有了男人的疼爱之后,真的会美上几倍。

    她也看到了我,脸上的笑意立马褪了去,她身后的丫鬟们无一不用挑刺的目光打量着我。

    这算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我没打算跟她有所交集,礼节性的朝她行了礼。没想到她竟然走到我跟前来,姣好的面容强撑出一个笑容给我:“姐姐,既然来了,不如就上我那儿坐坐吧。”

    这一声“姐姐”叫的还真顺理成章,我却觉得颇有要耀武扬威的嫌疑。

    能怎么办,人都跟你宣战了,若不应战,岂不是显得很没品?

    跟她的众星捧月比起来,我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不过我丝毫不打算在气场输掉她,嫣然一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岂敢推辞?”

    我八成没想到我会真的答应下来,只见她听完我的答话后,脸都白了。我在心里偷笑,暗暗想,原来电视剧里宫斗也不过如此。

    当日塔尔玛哭着向皇太极求救的情形我仍历历在目,却没想到,不假时日,她竟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是样貌还是气度,再寻不到当日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的身影了。显然,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位侧福晋,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后我们俩还真虚情假意地坐在了一块儿喝起了茶,旁人乍一看,真会以为我们是什么好姐妹呢。

    塔尔玛先搁下茶盏,开口问:“真是好久不见了,姐姐怎么有空来府上?”

    我用手绢拭了拭嘴角,直截了当道:“现在没别人,就不用一口一个姐姐了,怪腻味的。”

    很好,她听完后,脸又白了一次。

    我不善勾心斗角,对女人间的这种虚与委蛇更是厌恶。可能我在现代便生活中一堆男人中,工作上打交道的也大多是男人。学医令我的性格十分平和,无心恋战。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和你道喜的,真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塔尔玛眼梢上满是笑意,“是爷告诉你的吗?”

    “那倒不是,侧福晋为人高调,我想此事建州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古往今来,可不都是喜事传千里吗?”

    一来二往的,她居然能丝毫不占下风,亏我还是个现代人,居然斗不过一个古人。看来之前果真是我轻敌了。

    我打起精神来,笑容僵硬却不失仪态,“我看福晋面色红润,气色如虹,这一胎看来会是个小格格。”

    “是吗?可太医诊脉,说这一胎会是个小阿哥呢……”

    “其实是阿哥或是格格都一样,又非嫡出,以后都是要吃苦的,何必呢……”

    “你——”

    这一句话终于是激怒了她。塔尔玛差点就从桌子上跳了起来,那如花似玉的容貌也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我连睫毛都没有抬一下,装疯卖傻地继续喝茶,心里却有种赢了的快感。

    女人,从来都是这么幼稚的动物。

    塔尔玛神色陡然一变,先前的嚣张跋扈不见了踪影,此刻的神情,要我形容,竟只能用落寞二字。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她颤着声音,自嘲道,“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布占泰的和亲,又怎么轮得到我怀上长子?你们每个人都假惺惺的来跟我道喜,其实你们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时局所迫……”

    我被她这喜怒无常弄得有些楞,“我可没跟你道喜。”

    “可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有些无奈地说:“福晋,你想太多了,真的。”

    可她好像憋了许多话想要发泄一般,不依不挠道:“你一直是赢家,自然不觉得愧疚吧?”

    我不知她此话所指为何,只听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是什么赫舍里氏,不是什么碧落格格。你是个汉人,是沈阳城书生范文程的姐姐——范筝筝。”

    “我原来一直以为,他对你的好,只是因为你弟弟的嘱托。他们一直在暗中通信,有一次我偷看了他的信,他大发雷霆,我才知道,他是如此在意你的一切,根本不是简单地因为承诺要照顾你……”

    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眼中是*裸的仇恨。不知为何,她仇恨的对象明明是我,可我却莫名得觉得悲悯……

    “我们女真姑娘中,有那么多美女,我弄不懂,为什么他偏偏喜欢你,喜欢一个汉人。”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耳中充斥着她的言语,搅得我心中一团乱。

    “不过,我一点也不嫉妒你。因为老天有眼,让你这辈子投胎做汉人,因为他永远不可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哪怕是庶妃!”

    “你说完了没有?”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刚刚推门进屋的皇太极。他满脸愠色,铁青着脸走到我面前来,不由分说地拖着我的手将我向外拽。

    “八爷——”

    临出门时,塔尔玛焦急地唤了一声,皇太极冷冷地睃了一眼她,目光说不出的凛冽,连我看了都有几分害怕。

    他的声音冰冷阴森,“你好好在屋里安胎,分娩前,不准出屋。”

    塔尔玛面如死灰,死死地咬着嘴唇。

    这是……禁足令吗?原本只是想迎战看看她打算用什么招数来挑衅我,闹成这样,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继续拉着我向外走,好像生怕我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呆上一秒钟。我手腕被他拉扯得生疼,也不知他是在发哪门子脾气。

    “你撒手!”

    他没有跟我卯上,乖乖地撒了手,停下步子来。

    被他拽着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荷塘,手腕被他抓过的地方因为用力过猛,火辣辣地疼着。

    他瞧我一眼,沉沉地叹一口气,过来帮我揉手腕。

    我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瞪他,心里想着,现在心疼了吧,让你脾气大,让你不知轻重。

    夏日黄昏,四周无人,静谧一片,唯有虫鸣啾啾。

    “你好好的,去见她作甚?”

    “……盛情难却。”

    “你天天都那么闲?”

    “……偶尔。”

    “都聊了什么?”

    “……聊人生聊理想呗……”我木讷地回答。

    他终于没忍住,撇嘴一笑,“原来如此。”

    “皇太极,你的问题我答完了,现在该你答我的问题了。”

    他的瞳仁中闪过一丝犹疑,沉声道:“你问。”

    “无论事实是怎样,我都能接受,所以……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我抬眸凝视他,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哪怕是放下身段恳求他也好。

    他眸子愈发黑亮了起来,将我用力地搂进怀中,又是一声叹气。

    “……好。”

    我将手覆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你和范文程……到底瞒了我什么?”

    皇太极沉默了。我无声地苦笑,“其实你大婚的那日,我去了沈阳……范家早已人去楼空,邻居告诉我,‘范筝筝’死了,得天花死的……”

    “现在想想,我真的是愚钝。当初他说要进城看病时,我居然没有怀疑,回过头想才发现,原来看病不过是幌子,他是想把我送进城,这样……我就出不去了。”

    “筝筝……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他将我拥得更紧了,我的脸靠在他肩膀上,咫尺之处,便是他铿锵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告诉我吧。”

    “在树林里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中只有惊恐和畏惧,空洞、苍白、陌生……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什么都忘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我失忆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痛苦的经历?”

    他下巴搁在我头顶,宠爱地抚摸着我的发丝,低语道:“既然老天让你忘记,这便是天意,天意不希望你再记起它来。”

    “可是……”

    他轻柔的吻堵住了我后面的声音,他的嘴唇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再一次沉溺其中。

    “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填补你之前空白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