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符饶门选拔门人的日子。
几乎所有的城民都聚集到清峡城的繁华一街，将整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沿边客栈窗户边挤满了人，屋顶上同样是站满了人。
还好雪甲军一早就为符饶门的诸位圈定出了位置，搭好了台子，银白色的亮甲，锋利的大戟在日光下闪着寒光，军队整齐划一的站在街道中央，从推搡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一辆辆华丽的马车才能得以停靠在位于城中心的争明阁前。
马车上的人一下来，原本吵吵嚷嚷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后便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眼下的场景饶是已经出门多次，自认见过大风大浪，再不会动容的婧青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也难怪，身为高柱，符饶门也就在近几年才来到王朝的附庸国招收门人，而清在国更是第一次。
“让诸位见笑了。”
皇上王象在雪甲军的护送下从争明阁里走出来，与符饶门的众人相见。
婧青领着门下弟子拜见了王象。
随着皇上出门，雪甲军的三位百夫长依次站立在其身后，刚刚静下来的街道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闹出这么多的笑话，在五符士面前丢人了。”说话的是雪甲军的百夫长之一莫名。
婧青见莫名身为臣子，站在王象身后，两人之间亲密无常，有说有笑的，眼前的一幕让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她一改嬉笑神情，莞尔一笑，“想必阁下就是莫太医了。”
莫名莫太医，师从王焕之，是清明王朝很有名的少年医师。
如果不是当年王焕之突然患病，不治而亡，莫名遵从师父遗志，离开了朝宫，当起了赤脚大夫，那他就是当今王朝地位最尊崇的太医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称谓了。”莫名谦虚道。
婧青又是一笑，眼波流转，咬着下嘴唇说道：“莫太医当年可以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在场所有人一愣，就连婧青门下的弟子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师父。
恰巧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吩咐门人从马车上抬下一个高耸的石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见此，另一位百夫长莫莉惊呼出声，“这就是鉴定石碑，可以鉴别出凡人是否有著道天资。”
声音不大，却盖住了欢呼的声浪。
通体黑色，正中间有一块突起，最上方镶嵌着玉石的石碑在众人面前移动。
场外的年轻人眼神炽热的盯着石碑不放，迫不及待的眼神，如果不是雪甲军在前，恐怕都要冲上去，争先恐后的的将自己的手放在石碑上了。
固定好石碑，那位老人和婧青对视点头，前者来到王象面前，作揖道：“在下道枯，六骁将之一，见过皇上，莫太医，两位百夫长。”
闻言，除王象之外，被道枯点名的三人抱拳还礼。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王象进入争明阁，来到二楼坐下，从他的位置可以俯瞰到半个清峡城。
婧青，道枯及其他符饶门的门人坐在一侧，莫名，莫莉及另一位百夫长莫枝坐在另一侧，两人之间赫然坐着酆久雪。
双方很显然和酆久雪都是老相识了。
很多人还在纠结酆久雪竟然和符饶门有交情的时候。
彼此打过招呼后，酆久雪就宣布符饶门选拔门人正式开始了。
选拔的方式很简单，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的青年都可以上前，将自己的双手放在鉴定石碑的突起上，如果本人有著道天赋，那么石碑就会根据未来成就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我来。”
第一个上场的青年，虎虎生风的走到鉴定石碑面前，双腿叉开，满脸自信的将双手啪的一下拍在石碑上。
青年满眼期待的盯着石碑上的玉石，希望它快点显示颜色。
可惜事与愿违，玉石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著道天资，下一位。”
道枯无情的说出真相，那位青年还不甘心，将拳头砸在石碑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算命的都说我有成为著道者的天赋，我将会是王朝第二个战神...”
青年的拳头已经出血，血印牢牢地挂在石碑上。
“放弃吧。”
没有感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青年不闻所动，好似入魔般的锤击石碑，他在被人拖下场的时候，泪水浸透了胸前的衣服，哭的像个孩子。
“嘿嘿，早说了你不行，这事还是要看我。”
第二个青年尖嘴猴腮，梳着马尾辫，直接一个纵身来到了石碑前，气定神闲的将双手放在石碑上。
不多时，石碑顶部的玉石闪起亮光，最后稳定在白光，玉石表面浮现出一层文字--开府境中层。
“耶！”青年激动的跳起来，虽然未来的成就不高，但大小是个著道者，而且鉴定石碑只会给出一个模糊的结果，多数人未来的成就都会高过石碑给出的结果。
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就突破到了涌气境，这般修为放在清峡城已经可以成为家族的总教头了，这怎能不让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兴奋。
“嗯，还算凑合吧。”道枯依旧是不留情面道。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在那之后登场的数十位青年都没有著道天资。
终于轮到了严胥。
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心虚，走路轻飘的严胥上前，先是和酆久雪几人行礼，随后便走到石碑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有些颤抖的放在突起上。
几乎就在瞬间，玉石开始不停的闪烁，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才稳定下来，是耀眼的紫色，玉石表面浮现出文字--涌气境巅峰。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严胥紧张的喘息声，他紧闭着双眼，根本就不敢抬头看。
场下久久没有动静，让他更紧张，想要哭出来。
“很好，涌气境巅峰，说不定可以到达凝冲境。”道枯和身边的婧青对视一眼，“以后，你就跟在我门下吧。”
什么，现场收徒。
所有人保持惊呆的表情，一动不动。
陆子紧握着拳头，在心里为严胥呐喊，而那些曾经瞧不起严胥的人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秦家大少爷秦晖低着头，手心布满汗水。
从前被他们各种瞧不起的严家小子被鉴定出有着极高的著道天赋，已经是乌鸡变凤凰了。
如果他被鉴定出来没有著道天赋，就要被赶出家，去偏僻的清风城坐冷板凳了。
“现在收徒还为时过早，至少也要问问对方的意见，下一位。”婧青笑道。
听到婧青温柔的声音，严胥的心头一震，抬起头，醒目的文字让他有些发昏，险些晕过去。
被抬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更飘了。
秦晖察觉到有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往日狐假虎威的青年此时却变得怯懦异常，他的那些好哥们都被鉴定出没有著道天资，那他呢？
“我来吧。”陆子的声音很小，传到秦晖耳边，却宛如春雷乍响。
他抬起头，用惊愕的表情面对那层文字--开府境中层。
“嗯，长得倒挺不错，就是实力拉跨了些。”婧青笑往向道枯，“你不抢了？”
“再等等，再等等。”
下场后，陆子经过秦晖面前，目不斜视的来到严胥身边，和对方击掌。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金莎杀惊疑了一声，“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著道天赋呢。”
“只是开府境中层而已，成不了气候，我们还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在严胥身上。”她身旁的短发青年说道：“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凝冲境了，清在国何曾出现在此等高手。”
短发青年和期待和严胥的交锋。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已经没有人再登场了。
秦晖是最后一个，还好，开府境高层。
泄气的老虎多了些精神，他来到陆子身边，冷哼一声，“到了宗门，可别让我碰到你们。”
陆子根本懒得搭理他，因为刚才在鉴定石碑面前，他使用了灵气，两者相冲，才出现开府境中层的结果。
对于别人，鉴定石碑给出的是未来的成就，而他，则是眼下的事实。
不知道把真相告诉秦晖后，后者会不会崩溃。
确定再没有人上场，酆久雪宣布今天的选拔结束。
选拔会持续三天，那些失败的，但仍心有不甘的人，明天可以继续尝试。
人群很快散开。
符饶门的众人被安排进了无雪酒馆，晚上会出席皇宫的宴会。
路上，酆久雪追上陆子和严胥，向两人道喜。
陆子装做心有余悸的表情，颤声道：“多谢掌柜的指点。”
酆久雪摆手，“这是你的造化。”
“让我没想到的是严胥，竟然有凝冲境的天赋，要知道著道者的数量可是很稀有的，能够成为著道者，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了，可要论达到凝冲境这一高度，那就更是不多了。”
“万里挑一啊。”严胥重复着，眼神闪烁光芒。
是自信，是憧憬，更是期待和如释重负。
他揽过陆子的肩膀，大笑道：“从今以后，看谁敢欺负我们俩。”
“本来也没人欺负你啊。”
三天后，陆子一行人在清峡城城门口集合，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到宗门报道。
经过这三天的选拔，一共鉴定出四个人有著道天资。
分别是涌气境严胥，开府境高层秦晖，开府境中层陆子，以及同样是开府境中层的李侯。
城门口聚满了人，四位青年的家人们都表现的依依不舍，尤其是严胥，竟然吵着不想去了。
气的严解给了他一巴掌，才让他止住哭声。
“娘，你一个人在家多注意身体。”陆子紧握着陆慧的手。
“放心吧，今天早上陆府的人找上我，给了我一些钱，说是恭喜你成为著道者。我打算回清风城，钱不多，但够我生活的了。”
“哼，这群势利眼，当初就他们打我打得最恨，逢年过节还假模假式的送些坏掉的果子让我们吃。”陆子在清峡城，最恨的就属秦家和陆家。
虽然陆子和陆府同姓，听说陆慧还和陆家的一个长辈夫人是表亲，但是陆府并不待见这位穷亲戚。也就是快过年的时候，送些快要烂掉的果子和肉。有时还会在街道上流传陆母的坏话，说她是个下流胚，陆子是私生子。
陆子不待见秦家是因为他家的生意--焦冰，一种药，治病的中草药，害人的毒药，清峡城很多人都因为这种东西家破人亡，陆子从小就对这种害人的东西恨之入骨。
而秦家的人不待见他是因为陆子长得好看，即使带上面皮，陆子依旧长得很好看，最重要的一点是，秦家的大小姐曾经喜欢过他一段时间，倒不是说爱慕，就是陆子从小就表现的和同龄人不一般，所以很受那些大小姐的注意。
“那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陆子真的很放心不下陆慧。
“陆子，该走了。”
严胥在身后喊道。
“快去吧，严家是好人，严胥更是个好小伙子，你们两人多互相帮衬着点。”
“放心吧，娘，等我回来，一定为父亲和弥古楼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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