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主任,”许盛躲邵湛身，用顾阎王曾提醒过他们的反过来再提醒他：“台下那么多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的,我们要展现出临江六中宁静优雅的校风……”

    顾阎王被孟国伟和其他老师死死拖,整个人几乎腾空，双脚离地，空气里胡乱扑腾：“临江六中还有个屁的优雅校风！邵湛你上台干什么？你护他，你让开。”

    邵湛挡许盛前面,顾阎王下不去手。

    台下，张峰笑得东倒西歪：“我操。”

    他大哥还是他大哥,张峰掏出手机把这段惊世骇俗的画面录下来,画面抖动，最镜头一晃,无意间聚焦到头顶那抹烈阳上。

    毫无疑问的。

    临江六中许盛这个名字这次几校共同参与的国防教育活动里彻底出名了。

    许盛这次检讨事件顾阎王台上怒吼“你给老子再写三千字”结束，之几天的活动无外乎继续拉练，参观绿舟基地国防区各项展览馆,及绿舟基地的特色——仿真航母。

    “谁小的时候没有梦过当一位海军呢,”参观中途，有同学感慨道，“看看这设备，多酷啊。”

    “我一直梦为一名作家,”沈文豪推推眼镜，“我刚xx网站上发表了我的一篇处女作,大家可去支持一下。”

    邵湛：“网站？”

    沈文豪写小这个领域里一直不曾放弃过,校刊已装不下他的野心，xx网站据是一个新兴起的文学网站。

    邵湛对班级同学的动向并不了解，许盛略有耳闻,解释：“文豪好像最近网上写科幻小吧，平时给他刷刷点击就行，猴子上回还班级群里鼓励大家踊跃留评。”

    邵湛听完，见其他人把题传过来，不知怎么的，传到了许盛身上：“盛哥干啥？”

    这个问题一出，向来能扯的许盛罕见沉默了两秒，只不过这沉默哄闹的环境里并不引人注意，邵湛多看了他两眼，看见许盛垂下眼，单手插裤兜里，侧身从门里出去，到外面的甲板上。

    “不知道，”半晌，他迎风：“没过。”

    教官开始介绍新设备，众人很快七嘴八舌把题转到的地去了。

    国防教育五天，闭幕式晚会结束之，大家各自回寝室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得坐大巴车回学校。

    军训最一晚让不少同学陷入莫名的狂欢状态里，可能是回学校之迎接他们的又是无止境的学习，绿舟基地的最一晚让所有人格外珍惜。

    许盛洗完澡，拉开门从浴室里出来，侯俊他们刚商量好要怎么度过这个珍贵的夜晚。

    侯俊：“我们商量好了，今晚整点宿舍活动。”

    许盛没意：“来听听。”

    侯俊嘿嘿一笑：“上次看过的那部电影，它还有部，不到吧。”

    许盛：“……”

    这还真是不到。

    许盛背发凉，琢磨等会儿能找什么借口避开。

    而侯俊根本没有给他借口的时间，他偷偷摸摸从背包里掏出平板：“咱学校寝室没法充电，没到绿舟基地的插座能用，还好我机智，把我的平板带来了。”

    此时邵湛正孟国伟寝室里。

    孟国伟上回找他谈竞赛的事儿，结果还没谈完就被沈文豪冲进来打断，这回才把竞赛的事情讲清楚，邵湛回到寝室时电影刚好播到片尾。

    许盛头发半干，坐床上，虽面上不动声色，但邵湛推门进来时发出的动静还是让他没控制住抖了抖。

    邵湛关上门问：“看的什么？”

    侯俊：“杀人游戏2，你回来太晚了湛哥，这都快播完了。”

    看完电影，几人又凑一块儿打了几局游戏，零点刚过，这帮之前还喊“今晚通宵”的人就一个个都熬不住了，扔下手机呼呼大睡。

    许盛脑子里满是滚动的弹幕，“操”为主，刚才那几局游戏并没有让他从电影画面里缓回神。

    大热天，寝室里温度并不低，许盛还是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地，缩被子里，从好友列表里随机找人聊天。

    张峰：老大，你还不睡啊？

    许盛：来找你联络联络感情。

    张峰：都几点了，明天再联络吧。

    许盛：还是不是兄弟了。

    张峰：是兄弟，不如我们梦里联系吧，这几天训练太累，我早点睡。

    ……

    熄灯漆黑一片的寝室里，只有许盛那个床位上隐约还透出来些手机光亮。

    许盛给张峰回复“行了你快滚去睡吧”，之从聊天框里退出去，收到一条新消息。

    是邵湛。

    言简意赅，三个字。

    -还不睡。

    许盛心里慌得一批，跟前两天检讨台上叱咤风云一战名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要是让他那群新晋迷弟迷妹们看到，估计得怀疑人生，他手指顿了顿，还是详装淡定地回复：年轻人晚上修仙不是很正常么，你不也没睡。

    邵湛：马上就睡了。

    这个点，难得能抓到一个没睡觉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盛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突间安心不少，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没睡觉的人还跨越了网线、只跟他隔了不到半臂宽的过道。

    许盛忠于本能，回：。

    隔了有好几秒，聊天框顶上映起一句正输入。

    邵湛发过来的字像是有魔力，许盛几乎能脑补出少年低冷的声音。

    -害怕还看？

    手机荧光照许盛脸上，他把装逼进行到底。

    -操。

    -谁我害怕。

    -就那点东西，你盛哥怎么可能会怕？

    半晌，对面床铺窸窸窣窣一阵，发出一点儿很轻的声响，听起来像是被子和床单摩擦的声音，静谧的夜里听得异常清楚。

    许盛看见聊天框里多了两个字。

    -伸手。

    伸手？

    伸什么手。

    许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盯聊天框看了会儿，才松开一只手，把手从被子里一点点探出去。

    许盛其实被子里呆得有些热了，手探出去之被子里捂的温度很快散开，他探出去的手伸到半途，手指指节便碰到什么东西——很熟悉，有点硌手，温度甚至有些烫人，许盛脑子里懵了一瞬之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他忍不住把手缩回去，而对不直接覆上他的手。

    这跟上回寝室里跟猴子他们看片时，许盛不小心抓邵湛手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静默间，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眼前忽暗下去，耳边所有声音也紧跟远去了，一时间，所有感官都消失了一样，只剩下触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机屏幕才再度亮起。

    邵湛：让你抓错一次。

    许盛都不知道他那晚是怎么睡的，也不知道他和邵湛这样牵了多久，寝室里侯俊他们睡得正香，谭凯的呼噜声、袁自强时不时从睡梦中冒出来几句梦，可能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无意间窥见这晚发生了什么。

    “要回学校了……”隔天一早，侯俊闭眼穿上衣服，提醒大家赶紧起床收拾东西，“八点集合，都赶紧起来。”

    侯俊嗓门大，比闹钟还管用：“兄弟们，睡了！”

    许盛被侯俊喊醒，他眯起眼，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等意识逐渐回笼，他遮眼前的手不自地半空中顿住，半天没动弹，他才缓缓把手拿开，对张开的指缝看了两秒，才起来昨晚他跟邵湛都干了什么：“……”

    他坐起身，看到邵湛早已换好衣服，正拿水杯从隔间拉开门出来。

    邵湛看他一眼：“醒了。”

    “啊，”许盛移开眼，不太自地，“早。”

    侯俊弯腰拿水杯牙刷，揉腰进隔间前插道：“对了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吗，我咋觉得这床比咱学校的睡起来还硬……木板材质难道还有差？”

    这许盛答不上来。

    他晚上跟人不知道牵手睡了多久，完了还得我昨晚睡得挺好？

    而侯俊问这的时候正对他，许盛下床，抢侯俊前面进了隔间。

    侯俊被挡门外：“……盛哥，就算你很帅你也不能不排队啊。”

    短短几天，绿舟基地给同学们留下不少回忆。

    绿荫道看起来都令人感觉特熟悉，还有拆过的枪，参观过的军事设备，疯抢过的泡面，和其他连隔空喊过的，甚至是……打过的架。

    昨天晚会结束，王教官也有些不舍，他为人和善，七连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有个同学不舍地喊“教官”时，他也微微笑道：“明天你们就要回学校了，回去好好学习，这五天能和你们一起度过，我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们。”

    七班同学收拾好东西，最一次绿舟基地食堂用餐。

    用餐，王教官送他们到大巴车那儿，隔车门，跟大家做最的道。

    大巴车缓缓起步，驶离绿舟基地。

    回到校园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孟国伟怕这帮学生的心思收不回来，返校头一堂语文课就安排他们写作文：“咱们这节课静静心，写一篇课堂作文，题目是’我的梦’，也是提醒你们，好好规划接下来的学习生涯……我还不知道你们，出去玩几天就飘了。”

    孟国伟思路广泛，和这篇作文联动，还出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环节，让同学们匿名写下自目标大学的名称：“等毕业的时候，看看自有没有实现目标。”

    孟国伟把作文题目写黑板上。

    许盛只看了一眼，直接趴下睡觉。

    邵湛：“不写？”

    许盛头都不抬：“写诗歌是需要灵感的。”

    邵湛：“……”

    他还真忘了他这位同桌还是个“大诗人”，从不好好写作文。

    这堂课，许盛作文交了白卷，一个字没动。

    课间邵湛被孟国伟叫过去，邵湛的作文孟国伟总是会单独课下给他分析讲解一遍，这次也不例外。简单讲完之，孟国伟还有的事要忙，他把收上来的匿名纸条交给邵湛：“邵湛，你帮老师整理一下，拆开叠起来，整理完压我文件夹里就行。”

    邵湛应了一声。

    这些纸条上字迹各异，既是匿名，这帮人写什么学校的都有，除了不少师范类学校之外，其中也不乏名校，更甚直接畅清华北大。

    而就这些纸堆里，有一所跟其他学校都格格不入的院校名字。

    ——中央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