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家出走
“如果你们银行的职员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个神仙，还是个爱看电视剧的神仙，那他们一定会惊呆的。”天音笑道。
天音把拖鞋拖掉，也窝到了沙发上面，挨着衍岐而坐，她总能感觉格外平静。衍岐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来人间这么多年，天音依然能看见，他身边围绕的一股仙气，和旁人不同。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哥，明天子恩就出院了，她家也没人照顾她，我想让她知道咱家来，好么？”天音问了一句，她并没有多担心，因为在她潜意识里，衍岐是一定会答应的。
一听到凤子恩的名字，衍岐就想起前世凤鸣的那张狰狞的脸。
“她妈妈不是也在这儿吗，她有家的，她可以回她自己家。”
天音皱了皱眉:“可她不喜欢那儿，她在那里会过得很痛苦的。”
“人最不能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家庭，她要慢慢去习惯去接受这一切，你不可能一辈子帮她的。”
天音有些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衍岐会拒绝，而且拒绝得这样坚决。
她坐直了身子，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对着衍岐:“可她是我朋友，我现在能帮她，我为什么不呢？她受伤也是因为我，我有这个责任要帮她。”
“别说了，我说不行就不行，其他事我都能依你，就这件事不行，我早和你说过，我并不同意你和凤子恩来往。她会伤害你的。”衍岐没想到，离开原来那座小城，依然甩不掉凤子恩。
天音有些急了，她站了起来:“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你总是说她会伤害我，可她却从没害过我，相反，她总是帮我，一次两次，这次她受伤，也是因为我。”
“你太天真了，凤子恩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为了得到她想要地，可以六亲不认，你在她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衍岐脸色也有些异样，这十年来，他们从没吵过一次架，而这是第一次，天音也是第一次知道，衍岐也有不支持她的时候，只是她觉得不明白，太莫名其妙了。
“你不觉得你用六亲不认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太过分了吗，她做了什么，她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了让她自己摔断腿吗？”
天音越来越恼怒，她脸色都涨红了，急得握拳来来回回。
衍岐却无法说出口，他无法告诉她，凤鸣有多残忍。
“别说了……”衍岐双手叉腰，转过身去:“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天音鼓着腮帮子，她看着衍岐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哥哥这样莫名其妙，这样蛮横无理。
“哼！”天音哼了一声，夺门而出。
等衍岐再回过头的时候，只见门缝迅速地合上，嘭地一声。
衍岐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双手搓着面，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命运总是喜欢这样牵扯不清。
天音气鼓鼓地下了楼，在外面的街上跑来跑去，等她跑得累了，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拖鞋，没带包，身上也没有一分钱。
她在街上，看着灯光闪烁，来来往往地车辆，嘈杂喧嚣，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手机也没有带出来，也认不到周围的路。
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她用手抹掉脸上的泪，只是胡乱地往前走，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却觉得置身于一大片的高楼大厦之间，她抬头看去，透过一栋栋鼎力的高楼，她看到一小片天空，而自己似乎真的就像是沧海一粟，格外的渺小无能。
她反复地想起衍岐的话，一直以来，他都没有那么严肃过，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衍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什么他要用那样恶毒的词去形容凤子恩。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在城市里犹如一个幽灵异样，四处盲走。
衍岐抬头看看钟，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他有些心慌，匆忙拿上手机钥匙，追了出去，他害怕了，天音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
他在街上四处寻找，感觉迷失在人群之中，而天音却不知道在哪里。他很懊悔，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她已经什么都记得了，而凤子恩也不再是凤鸣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纠结于过去，不肯放过呢。
天音慢慢放缓脚步，她似乎走到了商圈里头，而四周也已经没那么热闹了，天音看着橱窗里的东西，似乎自己回到十年前，那个矮矮的小女孩，抱着一缸鱼，也在这样的橱窗前徘徊，什么都找不到，找不到父母也找不到家。
四周人不多，只最底下一排商铺还开着，天音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到膝盖里，嘤嘤地哭泣，她想起过去十年来，与衍岐走过地一点一滴，他慢慢将那个自闭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的自己，会哭会笑。
衍岐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都萦绕在她脑中心上。她抬头看到四周的人，有拉着父母在奔跑的小孩，有互相依偎的情侣，有说说笑笑的朋友。
而同样的画面，在她和衍岐身上，都可以找到一样的时刻，曾经她什么都没有，可衍岐的出现，给了她所有。
她站起身，往回狂奔而去，这一刻，她只想找到衍岐，找到家。
然而，她迷路了，没有手机，她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请问万城华府怎么走？”天音只能找路人问路，一路问一路找，越找越急，越来越渴望看见衍岐的脸。
然而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她看见了杜若轩，她还没来得及兴奋，就看见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天音凝固在那儿了，杜若轩似乎也见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杜若轩问道，天音看着他身后追过来的那个女子，打了个冷颤。
“我……我迷路了。”天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若轩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尴尬，鬼使神差般地解释起来，指着旁边的女子道:“哦，这我大学同学，来旅游的，我带她出来看看夜景。”
话说完了，杜若轩也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要解释？
而天音却似乎瞬间又变得高兴了起来。换了一副笑脸，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背后衍岐的声音。
“天音！”
天音回头，衍岐还穿着家里的拖鞋，他气喘吁吁地，直到在人群中看到天音，才安心下来。
天音也有些感动，匆匆扑了过去。
“只要你高兴，你做什么都可以。”衍岐抱着天音，如获至宝。
衍岐带天音回家，她回头看了一眼杜若轩，他还站在那儿对着她笑，天音不知为何，也觉心神荡漾，冲她笑了笑。
第27章 阴差阳错
就这样，凤子恩住进了衍岐和天音的家里。衍岐依旧是冷冷的，凤子恩冲他打了个招呼，他嗯了一句就走开了，凤子恩觉得有些尴尬。
“没事儿，我哥就这样，他只是不好意思。”天音匆忙打圆场，凤子恩讪讪然，也没在说什么。
天音扶着凤子恩进了房间，二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哎，你这个娃娃好可爱啊。”凤子恩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个小娃娃，那个娃娃梳着整齐的辫子，还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
宋天音心头一暖，从她手里把娃娃接了过来:“这是小时候，我哥送给我的第一个娃娃，头发是我扎的，衣服是我哥给它做的，是不是很好看？”
天音一边说，一边把娃娃放到脸颊边给凤子恩看。
“嗯。”凤子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哥为什么做绿色的裙子？不是粉色？”
“我哥说他喜欢绿色。”
凤子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会去学跳舞呢？”
“我从小就喜欢跳舞，再加上我哥也很喜欢看我跳舞，所以我就去学了。”
凤子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打探了一些衍岐的喜好，天音也一一告诉了她，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外头飘来了饭菜的香味，天音笑着走了出去。凤子恩见到那个天资绝色的男子站在那儿，为天音做饭。他的容貌，他的气质，如谪仙之姿。
衍岐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晚上凤子恩在网上买了很多绿色的衣服，我只希望自己穿上那身绿裙子在他面前跳舞的时候，他能看上自己一眼。
一个月过去了，衍岐始终没有和凤子恩说过一句话，她穿着绿色的新裙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衍岐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想起曾经瑶池边上，天音跳的那一支舞。
可那时候，他却误以为那个翩翩起舞令他心动的人是凤鸣仙子，以至于无论天音如何示好如何追求，自己都无动于衷，而到了如今，终于各归其位了。
“你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跳舞？”衍岐冷冷地说道，凤子恩尴尬地停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一个月来，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凤子恩咬着唇，她看着衍岐，就要哭了出来，直到天音出现。
“怎么了？”天音见凤子恩双眼噙泪，她匆忙走了过去。
“没怎么，子恩说她好得差不多了，她想回家了。”衍岐替她说道。
话已至此，即便凤子恩再装作无所谓也不得不离开了。
“真的假的？”宋天音拉着凤子恩的手，问道。
“嗯。”凤子恩说罢，还转了个圈，以示自己已恢复。然而她心里却有些失落，从运动会给天音下药到如今，她以为进入他们的生活，可以慢慢让衍岐迷上自己，然而，一切都不如她所愿。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天音帮凤子恩收好东西，衍岐和天音送凤子恩回了家，凤子恩回到家，她在窗边看见衍岐和天音玩玩闹闹的样子，她忽然不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天音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连衍岐都不知道，让她总是在梦中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半年之后，许小东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要转学到其他城市，杜若轩组织起班里的同学，为他办了一场欢送会。
所有人都给许小东写了张卡片，天音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终她只写了一个谢谢，外加一个宋天音。
“你写了什么？”杜若轩见宋天音有些苦恼，便走了过来。
宋天音把卡片挪了挪给他看了下，又对着他一笑，似乎是心照不宣般。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入了许小东眼里，他更加确定了在医院里，宋天音一句一句的若轩意味着什么。
许小东和男生们玩笑着，时不时瞥向宋天音这边，他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
“老师，不如我们放学后去k歌吧，就当是给东哥践行了。”罗轩宇提议道，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拍掌叫好。
“你们去吧，我有个同学过来玩，我得陪她，我就不去了。”杜若轩笑着说道，天音心里有一丝失落。
“同学？男同学女同学啊？”罗轩宇玩笑道。
杜若轩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用书轻拍了下他的头:“男同学女同学那不都是同学。你别耍贫了，晚上记得不能喝酒啊。”
杜若轩一边说道，脑中却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天音的场景，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而天音看着他，却似乎也知道他为什么而脸红，瞬间也涨红了脸。
到了晚上，一群人在ktv里玩玩闹闹，杜若轩虽然交代了不能喝酒，可男生们还是喝多了，抱着许小东大哭 ，众人约好，两年之后，还在舞蹈学院相见。
大家疯的疯闹的闹，场面乱得很，天音看着那扇门，脑中想起的却始终是自己差点坐到玻璃渣里而被杜若轩救起地那一幕，不知不觉间，天音只觉身上燥热得很，她匆忙走到了外头，想要透一口气。
她靠在拐角处的墙边，不停地回忆起初遇杜若轩的一点一滴。
“哼……”直到许小东挨着她，靠在墙上，长叹了一声。
天音愣了一下，给许小东挪了点位置，她侧过头去，只见许小东的侧脸棱角分明，他扎着发带，头发都立了起来。似乎喝了酒，脸上还有些红，他仰着头，大口地喘着气，天音心里咯噔一跳，许小东确实长得很帅，怪不得众多女生封他为校草。
“我要走了。”许小东开口说道。他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扭头低下看着身旁的宋天音。
可她还是无动于衷，许小东心里也不禁有些不甘心。
“嗯，两年后，或许我们能在舞蹈学院再见呢。”宋天音说道。
许小东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他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我不想走，可我每天看着你看着杜老师地眼神，我觉得很难过。”
听到这一句话，天音愣在那儿了，她双手缚在身后，背靠在墙上，她侧着头看许小东，嘴微微张着，动弹不得，那是她心里的秘密，他为什么会知道？
“算了……”许小东自嘲似地笑了一声，过了片刻，他迅速弯腰低下头，在天音唇边轻轻一吻，就在那一瞬间，他看了天音一眼。
“再见了……”许小东说道。
天音摸着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许小东的身影。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都让天音觉得很震惊，她摸着唇蹲了下来，心绪难平。
似乎是被人窥探到了心里的秘密，又似乎是窥探到了别人心里的秘密，这两者都让天音觉得十分不安。
她没有再回到包厢，给凤子恩发了个消息，便回家了。许小东在厕所里，对着镜子，他哭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难过。
“你怎么了？”衍岐问道。宋天音回到家的时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没怎么，有些累了，我先去睡觉。”天音匆忙避开衍岐，她害怕被衍岐看出她心里的事情。
她一个人躲到被子里，重复着许小东的话，难道自己看杜若轩的眼神那么明显吗？除了许小东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天音心中忐忑难安，似乎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怕被别人发现。
衍岐从罗轩宇那儿得知，许小东要转学了，今天是他的欢送会。上次在医院见到许小东之后，他就打听过许小东，因为他那日明明看见，在他走进去之前，许小东是牵着天音的手的。
这样，衍岐也就明了为什么天音今日会是这种反应，原来她真的喜欢许小东。衍岐站在天音门口，他没说话也没问，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而宋天音在屋内，也是忐忑不安，她决心要收起自己对杜若轩的那一份情感，直到自己考上大学的那一刻。
而她不知道的是，上一次天音离家出走的时候遇见杜若轩时他身边的那个女生，此时此刻，正在向杜若轩告白。
那是他的大学同学，她爱慕了杜若轩好多年，直到今天，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说出口了。
“我喜欢你。”那个女生对着杜若轩说道:“我不远万里，时不时过来这里玩就是为了来找你。”
杜若轩吃了一惊，转而，他对那个女生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个女生脸色骤变，脸色瞬间变白，尴尬地躲了一下，用手撩了撩头发:“是么，没听你说过。”
转而，那个女生又问道:“你女朋友是谁呀，我认识么？”
“你认识的，是汤宁。”杜若轩也很是尴尬，在感情上，他是一个被动的人，汤宁在他硕士毕业的那天对他告白，他接受了，因为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似乎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有这样一个女生说爱他，而他也并不反感，一切按部就班，他并不排斥。
“是么……”那个女生显得心慌意乱，那时候班上好几个女生都喜欢杜若轩，那个女生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早一步，那他的女朋友，此刻会不会是自己？
“嗯，国庆回去我们就打算结婚了。”
“这么快？”那个女生试图让自己忘记刚刚对杜若轩的告白，可看到他的脸，她还是无地自容。
“嗯，汤宁说婚礼简单办一下就好。”
上学，工作，毕业，结婚，一切对杜若轩来说，都走在正常的人生轨迹上，他似乎没怎么心动过，也没有期待过。
就在这一刻，宋天音默默地在本子上写上杜若轩的名字，她期盼着等到毕业的那一天，就把这满满的一本拿给杜若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