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懦弱的程烟花，根本没有逃避的机会。

    又或者说像顾承轩那样执着的人，根本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在刚出了大排档，便看到守在不远处的他时，程烟花竟没有一点的意外与惊惶。

    相反的，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长街上，程烟花竟是有着从未有过的淡然。

    或许，在程烟花的内心深处，甚至比他更加渴望将这一切了结。

    他倚靠在一根路灯柱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是等了很久的样子，眼睛都疲惫的合上了。

    暖暖的光圈打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周身的凌厉与锋芒，仿若时间的距离根本不存在，此刻站在程烟花眼前的男生，还是当时讨厌又可爱，冷漠又深情的阿轩。

    “五个小时六分钟零八秒。”他突然睁开眼，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看，然后说出了一串程烟花不太理解的数字来。

    似乎是看到程烟花费解的眼神，他站直身子，缓缓地向程烟花走来，“这是从你为了躲我，跑进厨房之后，我一直在等你的时间。”他在程烟花面前站定，颀长的身影让程烟花有种久违的安心，“我想过放弃，在你一直没有出来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你会不会为了躲我，而悄悄溜走。”他望着程烟花，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似乎要将眼前的人彻底看清，“我告诉自己，七年的时间我都能等过来，还有什么是不能等的呢？”

    顿了顿，他又缓缓开口，“我可以找得到一万个坚持的理由，可却连一个说服自己放弃的借口都找不到，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他的表情很忧伤，就连一贯狂妄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难过。

    程烟花甚至不能想象，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七年的等待，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对不起。”程烟花望着他，轻轻开口，却是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

    程烟花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三个字，是因为自己七年前的不告而别吗？还是因为这七年的杳无音讯，又或者是为因为自己刚刚对他冷漠的伤害……

    “我宁愿你还是那么冷漠的对我，我也不愿意听到你对我说这三个字。”他竟是忽然笑起来，清朗的笑容中却透露着比哭还难看的忧伤，“你这样说，会让我更清楚的认清，我们之间存在的距离。”

    夜晚的风并不凉，可是吹在身上，竟让程烟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为什么不说话？”他望着程烟花，脸上的笑意渐渐转无，“就算是狡辩，你也应该要给我一个答案吧，告诉我，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消失这么多年？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扣住程烟花的肩膀，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追问着一个早已经没有意义的答案。

    程烟花抬眸望着他，他的眉眼一如当年，七年的时间，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和优秀了。

    顾承轩还是顾承轩，可是程烟花，却再也不是当年的程烟花了。

    “顾承轩，我为当年的不告而别和你道歉。”声音莫名的哽咽了一下，程烟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七年之间，我从未想过联系你，无非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程烟花字字如针，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之间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关系，刺得鲜血淋漓。

    他握着程烟花肩膀的手慢慢收紧，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等了整整七年，你就打算用这么一句话敷衍我。”

    程烟花无动于衷的望着他，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深深的凝着程烟花，眼中明暗交杂。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这是七年来，程烟花距离他最近的一次，却也是最远的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烟花不知道他们这样对峙了多久，只是，她冷漠疏离的表情，终是击败了他所有的期待。

    他握住程烟花肩膀的手指慢慢松开，“你知道吗？当我在大排档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这七年，无数个日夜里，多少次的得而复失，你根本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他微微垂了垂眼，眼中情绪尽藏，“可当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你不会知道的，明明我是那么的恨你，可我的心却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样，它开心，激动，即使是我，都控制不住它想要靠近你的心情。可是你程烟花，你比我想的还要冷血，你到底要把一个人的心践踏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望着眼前的那个人，除了愧疚，程烟花已经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了。

    程烟花强行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你怎么样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感受。”程烟花想自己的眼睛里应该满是绝情吧，要不然他的眼神不会在瞬间变成死灰，程烟花听见自己说：“我早已不爱你了，所以也请你收回对我的感情，以免增加我的困扰。”

    顾承轩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或许想过程烟花会语出伤人，但是应该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决绝。

    他望着程烟花，眼睛里的光彩一点一点的熄灭，直到最后，那双眼眸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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