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耿小雨的眼里忍不住开始冒热气，她喃喃着，“我外婆看着我，喊我妈叫小雨，还让我妈给我沏茶倒水，问我辛不辛苦。”

    “一会儿觉得我是小偷，一会儿又把我当长辈似的，我外婆的那个眼神人让我特别受不了。”

    “诺诺姐，人为什么会得老年痴呆啊？是不是养育我的过程中太辛苦了，她就想要把我给忘了？”

    周心诺叹了一声，抱了抱耿小雨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负担，你外婆是最爱你的人，怎么会故意忘掉你呢，就是这个症状容易忘掉一些事情。”

    “是啊，我知道啊，她已经忘记我爷爷去世的事情了，还总跟我妈念叨着要去医院看我爷爷，忘了那么多的人，还记得我外公的名字。”

    “我心里特别难受，所以我很少去我妈那里，有事儿给我妈打个电话，偶尔看到我妈发来的小视频，知道外婆过得很好，我心里就满足了。”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诺诺姐，人生来就是要受苦的吧？”

    周心诺把手里的剪纸递给裴冀阳后，才看向耿小雨，“你不要这么消极，你想想那些突然情况下没了的人，再想想现在，我们活着就是一种幸运，既然要活着，就一定会遇到各种挑战，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挑战，才会觉得幸运和满足。”

    “你快乐一点，你的外婆也会快乐，你再去见到她的时候，该撒娇就撒娇，如果她不记得你了，你可以提醒她呀，开着玩笑地说起你们以前的事情。”

    周心诺的一席话，安抚了耿小雨。

    耿小雨重振旗鼓，决定明天就去找外婆。

    “我要买好多好吃的给外婆，她最爱吃的桃酥，还有喝的红枣茶我都带着，我再弄点好消化的食物，我陪着外婆待一天，到晚上她要是不嫌弃，我就跟她睡一起，像小时候一样。”

    耿小雨说着说着笑了，脑子里全是和外婆经历的种种事情。

    周心诺见她的情绪有好转，就换了个话题。

    两个人聊起了剪纸，还有一些发展发现。

    摊子前还是非常热闹的，但因为裴冀阳在前面维持着秩序，帮周心诺卖剪纸和饰品，那些围观的人都没有上前来。

    想来买东西的顾客们看到这种情况，这才围过来，跟周心诺询问剪纸定制的事情，还有想要去周心诺的剪纸艺术中心学习交流。

    周心诺留下了她们的联系方式，在耿小雨的帮助下，把大伙都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大家可以随意地交流剪纸方面的话题。

    到了晚上11点左右的时候，周心诺的摊位上的东西又全部售罄了，包括她自己和耿小雨当场剪的作品。

    好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关掉了相机，打着哈欠往回走。

    边走还边吐槽着。

    “赚钱不要命啊，这都几点了还在这儿摆摊儿。”

    “之前我也来这边儿看过啊，这个剪纸摊儿很早就收了，这就是现在有名气了，你看这个嘚瑟，刚我说想做个采访问问她剪纸的经历，她都没有同意。”

    “这不就是瞧不上怎么能么，人家记者采访就能接受，咱们就不行啊，她要是直接痛快拒绝也还行，整的还好像挺为难的，还是那个男的来说话。”

    “怎么的，那是她的发言人啊？”

    “呵呵，我就想看看她啥时候完蛋。”

    “……”

    这些人说话声音可不算小，全都传入了周心诺的耳中。

    周心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日子这种话她真的是没少听。

    要说以前可能会觉得自尊心受辱，但经历过种种事情，见识到了生存的艰难和薄凉的人性，她已经觉得旁人对她的看法，已经无所谓了。

    她只想要珍惜当下的机会，把握住，让剪纸事业大放光彩，趁着自己还年轻，趁着奶奶身体还算不错，让奶奶看到周家剪纸艺术中心有更多的可能，让奶奶幸福，是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周心诺虽然已经无所谓这帮人说的风凉话。

    但裴冀阳和耿小雨就无法接受。

    裴冀阳走过去叫住了他们。

    耿小雨就已经跑过去开怼。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啊，就应该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要么就跪在那里等着你们采访拍摄对吧？你们觉得自己是上帝，是天王老子，我们就得老老实实地伺候你们，呵呵呵……但是前提是，你们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吧？”

    “一个两个拿着手机过来拍视频，搞直播，蹭热度，还嫌弃我们不配合？我想请问，你们自己是怎么恰饭的不清楚？按照行话来说，我家诺姐还是你们的金主吧？”

    “你们那些点赞高的，不都是拍了我诺诺姐剪纸的来的么？”

    耿小雨刚说完，那三个男人脸上的笑就都渐渐地消失了。

    其中那个美食博主板着脸问她，“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么？”

    裴冀阳站在耿小雨身侧，见对方往前走了一步，他伸手推，“别动！”

    耿小雨一直梗着脖子，无所畏惧道，“没事儿的冀阳哥，这种人啊，不值得我们生气。”

    “我实话告诉你，我之前是你的粉丝，天天看你直播吃夜宵，从你1万粉丝，陪伴到12万的粉丝，你最近的粉丝怎么涨起来的心里没点逼数？”

    对方一脸惊诧地看着耿小雨。

    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的鸦雀无声。

    耿小雨看着他表情上的变化，自嘲地笑了笑，“我特么当时还给你打赏了，你还感谢我好几遍，我也是眼瞎，我有那两千块钱我去喂狗不好么。”

    对方的脸色变了又变，“你是……一只小鱼吧？”

    因为他的网名叫爱吃饭的大鱼。

    耿小雨冷笑了一声，“我刚刚已经改了用户名。”

    “剪纸是非遗物质文化，我诺诺姐做的事情是庄重的，严肃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流量变现的问题，你一直恶心揣摩人心，我觉得你真的不配当我的偶像，滚吧。”

    耿小雨是真有点伤心了。

    虽然她在周心诺面前没有变现出什么。

    但是看到自己关注的网红，从网络上走出来，碎了一地的滤镜不说，三观也不端正。

    说到这里，耿小雨已经不想再说了。

    裴冀阳见对方也没有再往前的意思，也绷着脸怼了另外那几个起哄的人两句，就回去帮周心诺了。

    而那个美食博主在听完耿小雨的一席话之后，仿佛在风中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