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诺已经把剪纸摊位上的东西都装进包里。
裴冀阳提着包，拿着摊位上用的架子。
周心诺和耿小雨正扶着于凤芝往外走时。
还没离开摊位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卖剪纸的，先别走啊。”
“骗了人就想跑可不行！”
拦住她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他高个子，长得挺粗壮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憔悴，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边。
周心诺对这个老太太面熟，她记得这位就是上次排队来她这里买剪纸的大娘，好像是姓方。
耿小雨也想起来了。
之前诺诺姐剪纸的时候，她站在摊位不远处悄悄地关注过一段日子。
耿小雨凑到周心诺的身边，小声嘀咕着，“这男的，来者不善啊。”
周心诺让耿小雨扶着她奶奶，她往前一步，面带微笑地询问对方要干嘛。
那男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剪纸，攥在手里，黑着一张脸说道，“这剪纸是你们让我妈买的？”
他妈？
说的是这位方大娘？
周心诺皱眉，“这是大娘自己来排队买的，我的东西从来不会强买强卖，而且，这位大哥，您不能这样攥着剪纸，会弄坏的。”
“我就这么攥着，我弄坏了能怎么的？一个破卖剪纸的，你这是啥语气，以为自己拍点视频上了什么电视就厉害了？”
对方直接将剪纸揉成一个团扔到了周心诺的脚边。
还在咄咄逼人，“告诉你啊，你们这么做是不厚道的，会遭天谴的，我妈就这么点收入，你们骗她买你的东西，你赚我妈的钱，你们有良心么？”
周心诺拉下脸，“我说过，剪纸不是我强行卖给大娘的，大娘喜欢剪纸才会买，大娘，您说句话。”
那位大娘闭着嘴巴一个劲儿地摇头，花白的头发都乱了。
一旁的耿小雨憋不住冲过来，朝着闹事儿的人质问，“你就直接说你来是什么意思吧。”
周心诺对这个人来闹事儿的目的那是心知肚明。
想退钱，想赔偿呗。
这种碰瓷的事情虽然不常遇到，但在夜市儿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没想到这个当儿子的，竟然因为这个而大动干戈地跑到这儿来闹。
她拉住耿小雨不让她再多说，而是心平气和地看着对方，“剪纸是大娘喜欢买的，您没有资格来我这里闹，如果对剪纸那里不满意，当场是可以提出意见的，但是大娘没有表现过不满意。”
对方听到这儿，赶紧给那位大娘使眼色，还推了她一下，磨牙道，“你说啊，你对剪纸哪里不满意。”
大娘脚步趔趄两下，差点摔在地上，还是周心诺赶紧过去将人扶住。
她抬头看周心诺的时候，眼圈儿已经泛红。
一开口，就哽咽，“我，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喜欢，小姑娘，你的剪纸我特别喜欢……就是，就是我儿子看到我买的剪纸……非要让我来退掉。”
于凤芝看到老太太这么卑微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对周心诺说道，“卖多少钱，原价退掉吧。”
这个老妹子也是不容易啊。
此时周心诺已经将脚边的剪纸捡了起来。
揉成这样已经别说观赏，打都打不开了。
她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了。
……
大晚上的，这边一吵起来，就把夜市儿其他的行人都吸引过来。
有人还在拿手机拍照，录视频，还有临时开直播的。
那男的冷笑道，“原价赔偿？那可不行。”
“你知道因为这个剪纸的事情，我家里出了多大乱子么？你们要赔偿我的工资。”
“还有我妈，这几天因为剪纸的事情，跟家里闹矛盾，也没有休息好，也需要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
“大伙都看着呢，卖剪纸的，你赶紧掏钱吧。别觉得自己上过电视就以为大众好骗啊。”
周心诺站在原地打量着他，“那你觉得要赔偿多少好呢？”
一旁的耿小雨想怼他，被周心诺给拉住了。
现在不是谁声音高就是有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就想要看这个男的怎么闹。
于凤芝是了解周心诺的脾气秉性，也想到了她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她小声道，“大晚上的，别跟他讲理了，这种人听不进去，把剪纸的钱退给那个大娘就行了。”
裴冀阳也觉得于凤芝说得有道理，如果真能讲理，这人就不会跑这儿来闹事儿。
那男的看到周心诺身边的人都在小声嘀咕，他转了转眼珠子，比了个数字，“这些，给我这些，我就让你们走。”
“100啊？”耿小雨撇撇嘴，“老太太买的剪纸才15块钱……”
对方冷笑一声，“是10000。”
“哎呦，那我还说少了是吧？还是100块钱的100倍呢？您是看到癞蛤蟆飞上天了么？”
对方皱眉，“你在说什么？赶紧给钱就得了，各回各家，我懒得跟你们在这儿耗时间，天挺冷的，别再给我妈冻到，不然得让你们出医药费。”
耿小雨笑了，“就是痴心妄想的意思啊，好家伙的，你挺会啊，这可比去街上碰瓷来钱快是吧？”
“你觉得我们会给你这个钱么？啥家庭啊，开口就要一万块钱？”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一开始他们的摄像头是冲着周心诺等人的，这会儿都转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附近一个卖烧烤的大爷走过来，站在中间想要帮忙调和，“我说句公道话，这个买卖双方都是自愿交易的，一张剪纸而已，不存在诱导消费，小伙子，东西都买到手里，弄破了，还想退，人家商家给你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赔偿，就不太对劲了。”
“再说了，你妈自己做主花15块钱，买剪纸都不行，她没有这个权利？”
那男的梗着脖子吼道，“没有，她的钱都是我的，15块钱你知道能买多少东西么？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有你说话的地儿么？我就是一定要让卖剪纸的给我赔钱。”
“可是一万块钱也太多了啊。”
“那5000行不？”
“或者2000。”
对方见大伙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又伸出一根手指，“1000，1000行不行吧，你们要是连1000都不赔给我，那我可就要把你的摊位给你砸了。”
说着，他就撸起袖子，往这边冲。
于凤芝见状赶紧把周心诺往后拉。
而这个时候，裴冀阳往前紧走两步，挡在了周心诺和于凤芝祖孙俩身前。
眼看着对方要冲过来，买了剪纸的那个方大娘，一着急突然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