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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 178 章

    皇长子满三周岁后,  皇长子的开蒙正式被提上日程。

    天子重开宫学,赐下崇明宫匾额,特允宗室子弟入崇明宫读书,  为皇长子和诸位宗室子弟讲学的有两任新科状元郎,顾元舜和杜君,  翰林院两位侍读,  新提拔了一位侍读庄侍读。

    顾元舜被加封为正二品太子少师。

    同一日,皇长子封定王。

    四海升平,定天下太平,  八方宁靖。

    大越少师并无实权,只做虚衔,但饶是如此,当圣旨到了顾家,  整个顾家仍旧被这道旨意内容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怎会如此?”

    顾家出了一位正二品的实权顾大人,  顾元舜入朝后,便称他为小顾大人,  顾元舜的太子少师虽没有实权,但在官衔上已经与大伯顾大人平起平坐了。

    顾元舜才多大,  他还不到而立,  已成了二品大员,是顾大人在朝为官几十载来第一次见到的,以此等年纪便擢升到此番地步的。

    何况,  大越如今并未有太子,  但太子少师却先立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哪有未立太子便先有少师的。

    顾大人心里各种念头闪过,  对着同等职位的侄儿,  顾大人对他也十分复杂,到底同出一家,顾大人为官几十年,对朝堂上下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却也能猜到大概,但唯有这件事让顾大人觉得格外怪异。

    他叮嘱顾元舜:“朝堂上下怕是要起波澜了,你如今任太子少师,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要多加小心。”

    对顾元舜这等年轻官员担任要职,朝中老臣们本就意见颇多,如今顾元舜直接力压不知多少老臣,让这些老臣们哪里有颜面的,少不得在朝堂上便要为难他,以往看在顾元舜几人出自大族,也只是对他们生出几分警惕,偶尔为难一二,如今这等情况下,他们怕不会再看在往昔的情面上手下留情了。

    就是顾大人自己,心里也滋生出阴暗来,顾元舜如此年轻便是正二品的大员,若再给他机会,顾元舜的官职岂不是要超过自己,若他被侄儿越过,怕是到时才会成为这满朝上下的笑话!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顾大人不得不出言提醒。

    顾元舜没有错过顾大人看过来的复杂目光,他对着顾大人,仍旧恭恭敬敬:“是,侄儿谢大伯提醒。”

    顾大人通身气派,闻衍轻轻颔首,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明黄的圣旨上,很快移开,交代两句便匆匆走了。

    大房的人相继散去,二夫人满脸喜色:“快快,把这道圣旨奉到祠堂去,也好叫祖宗们看看,咱们家出了个太子少师呢,我儿这才多大,如今便是少师了。”

    顾元舜脸上没有喜气,他神色凝重,阻止了二夫人:“不必了,这道圣旨就放在二房的院子。”

    二夫人不懂官场上的拐弯抹角,满脸不认同顾元舜的话:“为何?咱们二房也是嫡脉,早前你父在学问上不精进,咱们只能靠着大房,如今你为咱们二房出头了,咱们为何还得藏着捏着。”

    按她的意思,就该把这圣旨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好叫顾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儿子到底有多优秀!

    顾元舜看向她:“母亲昨日为何抱怨姨母待母亲不如舅舅们?”

    二夫人一愣,下意识开口:“我就是心里有些不高兴罢了,你姨母为人也太势力了些,你舅舅们靠得上一些,给他们备的礼就好,认为咱们帮衬不了多少,便礼轻,同是”

    二夫人说着住了嘴,心里明白过来,顾元舜的意思并非是当真问她为何抱怨,而是借着这件事在表达一件事:“你的意思?”

    “姨母只送一回礼母亲就觉得不平,若是姨母日日如此,母亲又当如何?”

    那就要生恨,断绝姐妹情分,老死不相往来了。

    顾元舜用礼暗指这圣旨,摆在明处,让别人日日看见,并非是炫耀,而是膈应,让两家人生出嫌隙,甚至断了亲缘情分。

    “朝中风雨将至,这道圣旨对我而言,尚不知是福是祸,儿子在朝中艰难,还请母亲体谅一二。”顾元舜朝二夫人行了礼,带着妻子庞氏回了他们的小院。

    圣心难测,顾元舜交代她:“父亲不管事,母亲尚不知许多事,家中还需你多操心了,尤其是咱们二房,各处都要盯紧一点。”

    旁氏心里一跳:“爷的意思”

    顾元舜摇摇头:“无事,只是提早做好准备罢了,越是这等时候,越是要约束好下人,未免让他们借着名头去仗势欺人,犯下错事。”

    旁氏轻轻点头:“是,妾身定然把家中管理好的。”旁氏有些犹豫,“爷,如今宫中并未立太子,为何要下这样一道旨意?”

    这也是顾元舜不解的地方。

    宫中不止嫡子未曾降生,甚至如今连中宫都未立,立少师委实过早了些。

    顾元舜只能猜测一二:“许是陛下提前为还未出生的太子先培养属臣也未可知。”

    圣旨下到不久后,贵妃的赏赐也下来了。

    钟萃为几位先生都备了礼,礼到顾家,很快送到了顾元舜面前来。里边是两方砚台,几卷孤本,几幅字画。

    顾家不缺银两,家学厚重,这些字画正是按顾元舜的喜好送来的。

    顾元舜心生喜意,在几幅字画上拂过,又不禁问道:“贵妃可还给其他家送了?”

    现在多事之秋,容不得顾元舜不多想。

    太子少师为东宫属臣,太子班底,陛下既然下这样的旨意,那他以后身上便有东宫属臣的印记,是不能与皇子党走近的。

    若是贵妃想借此拉拢他,他是断然不会应的。

    伺候的回道:“送了,几位先生人人都有份。”

    说着,伺候的人迟疑了一二。

    “怎么?”

    顾元舜侧了侧身,下人便说:“方才有信传来,大皇子被封为定王。”

    皇子早早被封王赐府的并不少见,当今也不过几岁就被立为皇太子,顾元舜亲眼见过皇长子是何等受宠,对他早早封王之时并不意外。

    “定王府邸赐在何处?以何处为封地?”

    皇子们赐府封地时,原封地会同时改名,同皇子封号同样。

    下人觉得奇怪的便在此处:“定王并未在宫外赐府邸,赐封地,只赐了宫中承光殿为定王宫室。”

    堂堂皇子封王时竟没有府邸和封地赐下,这哪里不奇怪的。若说受宠,定王不过刚开蒙之龄便封王,也算本朝独一份了,当是在陛下心里十分有分量的,但偏生封王后,又没有府邸封地赐下,这又像是不受宠的了。

    “承光殿。”

    顾元舜微怔,下人不知宫中规矩,但顾元舜却是知的,皇子们在年满六岁后都要搬去前殿的皇子所里居住,与诸位兄弟们住在一处,寓意是让皇子们能培养兄弟之情,但单独赐下宫殿的却没有。

    只有皇太子才有单独的东宫赐下。

    顾元舜只觉得如今情形越发复杂,他如今见到字画的高兴之情尽数浇灭,头疼的揉着眉心,摆摆手让下人们都去外边伺候。

    没一会,外边传来下人们轻哄着少爷小姐,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了,顾元舜听得是一双子女的声音,开了口:“让他们进来吧。”

    他这一双子女平日格外大方懂事,但现在两人气鼓鼓的走了进来,女儿眼眶通红,儿子愤愤不平,一看便是闹了矛盾。

    他们也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便是平日里再大方懂事,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顾元舜见到他们,被朝中烦心事搅得心绪浮躁的情绪一下平复下来,朝他们问道:“怎么了?”

    顾小姐先指着旁边的小少爷开口:“哥哥不好,他说我念书没用。”

    小少爷也不依的开口:“本来就没用,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当官。”

    顾小姐仰着小脸问顾元舜:“爹爹,为何女子不能当官?”

    为何女子不能当官?

    庶子如何不能被立为皇太子?

    在顾小姐问出口的瞬间,顾元舜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终于知道了为何如此违和。

    定王,定天下太平。

    皇子要赐府封地,皇太子却是不用,因为皇长子本就要住在宫中,坐镇东宫,一同临朝。

    当今并非是先立太子少师,再立太子,而是太子早有,才设立了太子少师。

    旁氏端了汤水来,见他如此模样,关切的问道:“爷怎么了?”

    顾元舜还为心中的猜测大骇,他在女儿头上轻轻拂过:“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但读书却是有用的。”

    顾元舜起身,朝旁氏道:“取了朝服来,我要入宫。”

    从宫中发出的旨意接连打得人回不过神儿来,各家忧愁下,有顾元舜吸引了所有的风头,贵妃给几位先生送礼的事便不值一提。

    礼到了杜家,却只有薄薄的一层,揭开绸布,盘子上只有两张纸,一张房契,一张银票。

    杜君还未反应过来。

    送礼的人在杜君的皂靴上隐晦的看了眼:“杜大人只管收下便是,每位大人处都有礼,大人进京不久,想来在京城还未置办下产业,娘娘说了,大人好了,也好为朝中办差,无论何时,杜大人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送礼的人走了,钟云辉从房中走了出来。

    他正是为了躲家中钟王两家的喜事,这才到好友处稍作歇息一番,钟王两家交换了庚帖,今日正在过礼,再过上几月,等日子定下便要结亲了。

    世家结亲从换庚帖要走好几载才过完三书六礼,最后结亲,但钟王两家一切从简,只短短几个月就走完了礼。家中气氛沉闷,尤其母亲看他格外不顺心,钟云辉便躲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那张房契上,在杜君肩上重重拍了拍:“你倒是好福气,这条巷子上住的可都是四五品的官员们,院落清净,价值不菲。”

    杜君从不认为自己高风亮节,不沾铜臭,但却不知自己在旁人心中,原来是这样穷困。

    “我何时亏待过自己?”

    钟云辉今日才知好友杜君被陛下召见过,便忍不住问道:“不提这个,你可是瞒了我许久,我问你,你可见到了大皇子?”

    事关天子,杜君自然不能对人提及,他心知好友钟云辉挂念着宫中的贵妃母子,贵妃如何他并未见过,但大皇子却是见到了:“大皇子活泼好动,圆润康健,极为受宠。”

    钟云辉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圆润白嫩的小孩模样,明目张扬,活蹦乱跳,与贵妃全然不同,但钟云辉却安了心。

    只要贵妃母子在宫中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顾元舜十分顺畅的入了宫,顺利的见到了天子,他跪在地上,咬牙问道:“臣斗胆,敢问陛下,太子在何处?”

    闻衍低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他一句:“少师认为朕的大皇子如何?”

    天子的话,已是明白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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