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校园没了学生们的身影冷清了不少，郁郁葱葱的樱花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那个混蛋校长……”五条悟咬了一大口可丽饼，好像拿它当成学习院中学的校长泄愤一样。
“嘛……倒是在预想之中。”加贺见清和的表情倒是平和得多。
他们两个已经来了一周了，却一直没找到一级咒灵的踪影，低等级的咒灵反而除掉了不少。虽然也没有新的灵异事件发生，但这个效率显然的不能让人满意的。
昨天他们被校长派来的人带去了校长室询问进度，得知进展不佳之后，那个校长就开始了阴阳怪气。
“如果两位咒术师大人觉得有困难的话，不如向五条家求援一下……？”发型已经变成地中海的校长带着官方的笑容对他们两个说道：“我是考虑到学生们的问题才同意了上面的要求，但是如果一直不能解决的话，我觉得……”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们，春假的时候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五条悟一脸不爽地回敬了回去：“比如说，有人死了之类的？”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鹅一样，尴尬地赔笑了两声，表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摆出一副冷脸让他们抓紧时间调查，就一副他很忙的样子“送客”了。
不用想，这也是高层在施压了，他只是个传话筒而已，可他那个态度也足够让五条悟觉得要不就放弃这个任务算了。
他以为被派到这边来的是谁啊？
“反正不管他承不承认，能确定的就是春假期间确实有人在学校里遭遇不测了。”加贺见清和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他作为一个成年人还藏不住心事了，“大概率是平民学生吧，这样消息比较容易压下来。”
所以趁着因为最近的事学生们被强制规定不能进入学校，她和五条悟就大摇大摆地从没有警卫亭的一侧翻墙进来了——作为“加班”的补偿，加贺见清和被五条悟先去拉着买了可丽饼。
“快点找出来吧，”五条悟把可丽饼剩下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扔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还是有点不忿，“本来想在休息日出去逛逛的。”
“不要真的当成度假啊。”加贺见清和把手里还没动过的那份塞到他的手里，“这个也给你。”
“是给你买的。”五条悟对她这种哄孩子一般的安慰方法表示并不想接受。
“……好吧”加贺见清和探头咬了一口，嚼嚼咽下去之后说道：“吃不下了，不想浪费才给你的。”
“哼……”五条悟瞟了一眼手中缺了一角的巧克力味的可丽饼，心不甘情不愿地接着那部分咬了下去，“等结束了我一定要在那张脸上踩一脚。”
没有理会他孩子气的宣言，加贺见清和发动了术式。
“[血引术]。”
[血引术]在一般情况来讲算是个比较鸡肋的术式。它能让施术者感知到一定范围里半年以内有沾染过血迹的地方，如果施术者持有特定人物的血液的话就可以缩小范围到个人。
这是曾和加贺见清和组过队的一个咒术师的术式之一，虽然没有在和咒灵的对战中使用过，但是他也大方地给加贺见清和展示了一下，最后那条红线连接的人是他们队里正在包扎伤口的队长，还让他被脾气暴躁的男人带着伤揍了一顿。
加贺见清和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到这个术式，这种类似于普通人类警察的血痕鉴定的工作可不在咒术师的营业范围内。
比想象中还要密集的红线出现在眼前，加贺见清和指着右前方那条小路：“走那边。”
通向那里的红线颜色相当鲜艳，也比其他的线粗了两倍，证明终点出现血迹的时间比较近，出血量也比较大。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发生命案的地方了。
“……体育器材仓库？”
五条悟拉下墨镜，仔细地上下看了一遍：“没什么咒灵的味道。”
“也没有证据说是死掉的人变成了咒灵嘛。”
加贺见清和这么说着，却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概率是最大的。
所以大概是那个咒灵没有选择自己的诞生地作为常驻地点，加上本身咒力的味道就很淡，到现在这个时候残存的咒力也就基本消散干净了。
“现在的问题是，”加贺见清和掂了掂仓库门上的锁，“怎么进去？”
“……”五条悟把剩下五分之一的可丽饼塞进嘴里，鼓着脸无辜地看她。
他可没学过撬锁。
“假装是因为生锈了断掉了吧。”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或者锁丢了之类的？反正这里也没人。”
“也只能用暴力手段了吗……”加贺见清和叹了口气，“虽然感到很抱歉……”
被咒力破坏掉的锁掉在手心里，加贺见清和打算一会儿对照着去买个差不多的换上，之后再把锁芯堵上，老师们应该就会觉得是有人恶作剧了吧。
黑色的大门随着“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摆放整齐的器材就进入了视线里。
“这里吗……摔倒的时候头正好磕在了上面？”加贺见清和走近了红线所连接的杠铃架。
“也许是被按着头呢。”五条悟语气凉凉。
“也有可能，”加贺见清和蹲下身观察了一下杠铃和地面，“清理得真干净啊。”
按照红线圈出的血泊面积来计算出血量的话，绝对足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死亡了。
她还在上次体育课结束的时候为了把篮球送回来和其他同学一起来过这里，在不知情者眼中，这里确实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人死过的痕迹。
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地陨落在这里，也许还不到两个月，学校里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是学生，学习院的学生数量也不算多，如果有一个人不见了应该也会多少有人讨论吧？
“只挑二、三年级的下手……因为一年级只是刚入学的无辜学生？”
“如果真的是那种万中无一的温柔咒灵，那就是那样吧。”五条悟的视线转向仓库的门外，“又没人在意的话，应该是上一届的毕业生吧。”
说着，他又笑了出来：“刚从这种学校毕业就死了，还真是可惜。”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很想惩罚害死我的人吧。”加贺见清和垂下眉眼，“不过变成咒灵了的话，生前的事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留下的不过是怨恨催生出来的残念而已。
人果然还是要活着，才能有机会去做想做的事。
“……那些咒灵不是早就被消灭了嘛。”五条悟抓住她的后领，把人提了起来，“而且你也没有变成咒灵的机会。”
一听加贺见清和那个语气，五条悟就知道她又想起了唯一一次目睹过的人类的死亡。
“我可没有在想多余的事。”加贺见清和有些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是是是，所以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就可以走了吧？”
五条悟松开手，没好气地想去揉乱她的头发，一想到上次关于身高的对话又停了下手，不着痕迹地转成用力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痛……”
“就是要你痛啊，”五条悟又用食指扣了一下她的额头，“才不会胡思乱想。”
“对了，”他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一点，“我刚刚，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尾巴。”墨镜后的苍蓝色的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一条咒灵的尾巴。”
“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加贺见清和惊讶地低呼道。
“我也只是刚好看到了而已，”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咒力收敛地非常好，溜走的速度也很快。”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地盘里有其他人的咒力出现，所以过来看看吧。
“不过既然看到过一次了，下一次就容易得多了不是么。”
少年扯出一抹有点恶劣的笑容：“在那之前，我果然还是想从那个臭大叔嘴里听到真相啊。”
他不就是笃定他们两个什么都查不到吗，那就试试看好了。
加贺见清和扯扯他的衣角：“不是说要去逛街吗？”
五条悟听她这么说，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这个。”
他指了指五颜六色的铜版纸上的文字：“我想先去吃这个。”
加贺见清和能认出这是他们之前去过的一家面包店发出的传单，五条悟指的是这家店推出的新品——蔓越莓口味的冰淇淋面包。
“先去吃午饭？”加贺见清和试图和他商量一下，“我从长崎同学那里收到了推荐。”
五条悟挑挑眉毛。
“她说那家的蛋包饭定食特别好吃，还附赠布丁。”
加贺见清和觉得刚吃完两人份可丽饼的人不应该下一站的目标是面包店才对。
“很近哦，走路过去的话十分钟就够了。”
“好吧。”五条悟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加贺见清和知道他绝对是看在布丁的份上。
虽然五条悟以前一直在说吃甜食只是因为身体需要而已，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再怎么否认，也不能掩饰他就是喜欢甜食的事实了。
加贺见清和只能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将仓库的门重新关好，加贺见清和牵上五条悟的手，跟上少年的步伐。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牵手、拥抱之类的行为呢？
女孩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少年，得来他一个询问的视线。
加贺见清和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感觉悟又长高了呢。”
“这才过去几天啊。”五条悟哂笑道。
那种事也无所谓就是了。
习惯就是这么理所应当的东西。
是甜蜜的毒药。
让人上瘾，但是她不愿意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