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上当两次。
因此当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又在往树上绑绳子时，劝说道：“铃希又不是傻子。”
五条悟系好绳子：“你太看得起他了，傻子比他强多了。”
“……”有这么损自己兄弟的吗？
等两人藏好不到两分钟，铃希果然如预料的一样，从外面回来了。
“呵，这么明显的陷阱，”铃希一眼就发现了地上的绳圈，“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是吧，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上当两次。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判断高兴，就听到咻的一声，再抬头时，铃希已经又被倒吊在了树上。
铃希：“……艹。”
原理呢？
原理是什么？
夏油杰充满求知欲。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因为是我设的陷阱。”
说了等于没说。
五条悟又说：“走，逗他去。”
两人从灌木丛里出来，铃希蹬了蹬腿，正在很敷衍地挣扎。
“昨晚去哪里浪了？”
五条悟戳了戳铃希的肚皮，因为他不锻炼，没有腹肌，戳到骨头的手感很奇妙。
“夏油，救我。”
“悟，算了。”
铃希能在今天早上准时回来，已经令夏油杰十分知足了。
“不能算了，身为学生怎么能逃课——诶？”
铃希伸出手掌，掌心托着一把糖果。
糖纸五颜六色，十分适合用来哄小孩。
“我去给你买零食了。”
五条悟挑眉：“哈哈，算你孝顺。”
“悟，孝顺这个词不能用在同辈之间。”夏油杰纠正道。
“这不是重点——”
五条悟收起糖果，两手搭在铃希的腿上开始摇晃。
“重点是他绝对不止这点糖。”
“住手啊——”铃希大喊。
在疯狂的摇晃中，果然掉出了很多东西。
巧克力、奶酪球、枫糖饼干、甜味汽水……
夏油杰看着堆成小山的零食，嘴角狂抽：“到底是买了多少啊？”
除了零食，还有两包香烟。
“零食是喂猪的，香烟是给夏油和家入同学的。”
铃希把礼物安排的明明白白。
猪不高兴的哼哼，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夏油杰道谢：“让你破费了。”
“没关系，反正是好心人赞助的钱。”
收了礼，再把人吊着就不像话了。
夏油杰替铃希解开绳子，无意中看到了他脚腕上的暗红色伤痕。
他的肤色比平常人要白很多，因而显得缠绕在脚腕上的暗红色伤痕更为突出，就像一丛开在嶙峋断崖上的花。
那丛伤痕里，好像刻着什么字母？
【er……】
er。
没等他看清楚，铃希已经扯回裤腿，遮住了脚腕。
……
早晨第一节课，班主任的咒术原理课。
四个学生齐齐整整，一个不缺，是罕见又值得庆祝的一天。
夜蛾老师清了清喉咙，转身板书。
铃希摊开笔记本，准备认真学习。
但他对理论知识丝毫提不起兴趣，没听超过十分钟，就开始犯困了。
手机传来振动，来电中。
嗯，没见过的号码，不接，直接挂掉。
……糟糕，滑反了。
滑到了接听键。
“你这个混账小鬼，竟然敢偷老子的钱包，你死定了！”
——是伏黑甚尔的声音。
铃希瞬间清醒了。
对方因为钱包被盗，声音极其愤怒，即使不开免提也极具穿透力，传遍了整个教室。
在众人或质疑或看戏的目光中，他低头快速写邮件。
【不是偷，上周你未经允许吃了我房间里的喜久福，这是我应得的赔偿——你爸爸。】
按下发送键，铃希抬起头，对着众人假装无奈：“国内的诈骗电话也很猖獗吗？这星期我已经收到五个这样的电话了。”
次啦——
夜蛾正道的粉笔在黑板上刮出一道尖锐的噪音。
“铃希，你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夜蛾正道提问的主力军原本是五条悟，铃希回国转学到高专后，就光荣接替了五条悟的位置。
铃希偷偷瞄向夏油杰：【什么问题？】
不能指望五条悟，那家伙肯定会误导他，只能靠夏油杰了。
夏油杰拿书挡住脸，用口型重复：【到达任务现场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么容易的问题也要提问？
铃希响亮地回答：“指挥小悟祓除咒灵啊。”
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身为咒术师，你都不为其他人考虑吗？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一次。”
铃希歪着头思考了片刻。
“先把咒灵分类，稀有咒灵让夏油趁热吃，普通咒灵就指挥小悟来祓除。”
五条悟：“那要你干什么？”
铃希：“王牌都是留到最后的。”
“你算哪门子王牌？”
“五条家的王牌。”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夜蛾正道拍了拍讲台桌，拍的很大声，然后生气地说道，“到达任务现场的第一件事，是放帐，是放帐！听明白了吗，放帐！不能让普通人看到，会让他们害怕的！”
五条悟&铃希：“有那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旁边的夏油杰插话道，“而且这一点很重要。术师的职责是为了保护非术师，除了人身安全，也包括心理方面。”
“我当术师不是为了保护非术师。”铃希反驳。
夏油杰愣住：“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统咒术界，成为高层的boss。”
众：“……”这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到时候我就把咒术界私有化，夜蛾老师当我的军师，夏油是我的护法，家入小姐是我的私人医生，小悟呢，没多大用，丢也没地方丢，就给我每天捶捶背揉揉腿吧——”
梦还没做完，头上就挨了夜蛾正道一锤。
“中二病还没过去。”家入硝子吐槽。
“下午，你和悟去出个任务。”夜蛾正道决定锻炼一下铃希，不然这孩子都要废了，“如果你们忘记放帐，就不用回来了。”
*
铃希是第一次和五条悟单独出任务，以往总是给夏油杰打打下手。
这次任务的地点是东京的结草神社。
在听到这个地名时，原本还在抗拒的铃希突然顺从了，从夏油杰的一只咒灵肚子里爬了出来。
“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
五条悟打断他的话：“我就把你原地火化。”
“你也不怕爸妈让你给我陪葬？”
“好了。”夏油杰挑了把咒具给铃希，“有悟在，不会有事的。”
“他靠得住吗？”
“靠不住那你别靠啊。”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快点去收拾东西，十分钟后出发。”
铃希垂下眼睫，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不要用这副表情看人，你是个术师。”夏油杰耐心鼓励，“你现在是去帮助非术师们，要勇敢一点。”
“我还是担心悟对我见死不救。”
“不可能的。”夏油杰很肯定地说，“你是他的家人啊。”
家人。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记忆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数往事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有模糊的，有清晰的。
‘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说出这句话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呢？
铃希眨了眨眼睛，这些年他经历很多，已经能将情绪控制自如。
“夏油，谢谢你。”
手背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夏油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部抵在了墙壁上。
他的手被亲了。
被一个男人亲了。
国外表达感谢的方式，居然是这样的吗？
没出过国的小伙子夏油杰也不是很懂。
“好像有点吓到你了。”
“……你开心就好。”
“那我下次减小尺度，改为拥抱吧。夏油再见，我去出任务了。”
铃希走到门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夏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得很长。
夏油杰就在那道阴影里，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虽然只被亲了一下，那里却发烫了一下午。
……见鬼了，对方是个男人啊。
*
被监督送到任务地点结草神社，铃希真正确定这里就是在他童年时，过来给五条家里人买御守的那个神社。
——也是命运的转折点。
因为发生了灵异事件，整个神社里的人都被疏散了。
他们走到神社门口，恍惚间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同行的监督是个老油条，站在门口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两个速战速决。”
他看到铃希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忍不住批评道：“你小子是来祓除咒灵的还是来郊游的？你以为是来玩的吗？”
“劳逸结合嘛。”
铃希没理他，踏入了神社的鸟居。
五条悟从铃希的包里倒出一包饼干条，撕开包装吃了起来，草莓味的饼干条刚好是他最中意的一款。
铃希除了三餐以外，几乎不吃任何东西，包里的零食都是给他准备的。
“就知道吃，你迟早会吃成一个大胖子。”铃希半开玩笑道。
“放心，我再胖也是五条家的下任家主。”五条悟专挑他的痛处说，“到时候我就掌握了给你发零花钱的大权，你不听我的话，就停掉你的卡。”
“你先当再说吧。”
铃希不再理他，转身朝拜殿走去。
“对了，我听说这里以前有一位能看到人类未来的神官。”
“……嗯。”
“我也想看看我的未来，到底我会娶哪家姑娘，生几个小孩，是不是一直保持着无敌帅气？”
铃希停下了脚步。
“你的未来，下场非常凄惨，五条家历代六眼没有一个长寿。”
这话真特么……难听。
五条悟要骂人了，他想从铃希的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调侃的意味，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忧伤。
他开口，声音里有种穿透时光的清晰感。
“你会逐渐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闭嘴吧。”
下一秒，那双眼神空洞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手指也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过小悟也不用怕，有我罩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铃希是弟弟。叛逃时会自动和五条家解除收养关系。（放心不虐，做给高层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