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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豪迈一男子

    祥安在宫苑之间拼命穿梭,走得都是暗影人手布置较少的地方。从小筑苑后门出去,先往偌大的后宫跑,在几个宫殿内蛇行之后从下人院里出去,经浣衣坊,金香苑,在金香苑里避人耳目地取了一件小太监的衣服换上,躲进了恭桶房。他要在这里躲到晚上倒夜香的时候出宫,好尽量避免一直使用轻功从而被人发现踪迹。

    梁以安和姜玲珑为他争取的,并非逃出生天的时间,而是乔装隐蔽的机会。

    在王宫之中,自然是殷实菅的人马全权掌握,但整个霖国,论兵马良将,对他的暗影是绰绰有余。

    几千的暗影如何能与万万军兵抗衡?

    所以在拿到玉玺,逼宫下诏之前,殷实菅不会在宫里大肆动作,以免惹人怀疑。

    所以当暗影来报说把人跟丢了的时候,他才会发怒。

    “看一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他一掌拍在梁以安平日批阅奏折的案台上,案面应声断成两半。

    只要控制住清元殿,控制住梁以安,在成事前避免走漏风声,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偏偏人在这个时候给看丢了。

    “派人去各处宫门给我守着,要是人出现了,格杀勿论。再派一队人,整个王宫底朝天地给我搜。只要宫门处没有动静,那人就是还在宫里,”他右手食指与拇指指腹互相摩挲,异常冷静,“着重查看那些今日会例行出宫的下人所,出宫采办的,倒菜叶馊水的,有宫人今日探亲离宫的,一个不放过的搜仔细了。就说是有刺客。”

    底下暗影应是告退。

    人一走,殷实菅挥袖,以掌风将沉重的殿门合上。

    空旷的清元殿内,只剩他一人。

    他在这里先后侍奉过三位君主。

    曾几何时,他立在君王的身边,就是一人之下。莫说什么总管内宫,统领暗影,即便是那些王公大臣,见到他都是十分礼遇,非常恭敬的。

    先王的信任与荣宠,让他一时风头无兩。

    在这王宫之中,能够陪伴帝王最久的,能够对帝王之事了如指掌的,不是王后也不会是某位宠妃,向来是历届的大内总管。

    是王上身边的大太监。

    久而久之,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去势之人,忘了自己是个伺候主子的奴才身份,真的以为自己在帝王心中分量深厚,在旁人眼中地位崇高。

    如果不是小禄子……

    他心中憎恨,不愿再想,又重新开始打量起这一座待了一辈子的宫殿来。

    这可是清元殿啊。

    历任主君的寝宫。

    这其中有多少暗门,多少机关,他比谁都清楚。

    传国玉玺被收在何处,他都了如指掌。

    若不是曌王提前洞悉转移了地方,他的计划该是天衣无缝的。

    从梁雁染这个畜生开始,他就被排除在名单之外,连都没蔡长安都没查到丝毫端倪和破绽。

    这件事是天助于他。

    殷实菅沉着地一呼吸,再次思忖起梁以安的心性和习惯。

    若是曌王,他会将玉玺放置在何处?按照他的性子,哪里对他来说又是万无一失的地方?

    这个别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他心里绝对安全的地方……在哪?

    “你饿不饿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就在殷实菅绞尽脑汁之时,小筑苑内的姜玲珑和梁以安却在院子里下起了棋。姜玲珑的棋艺是入紫霄宫之后,梁以安教的。

    当世之人都说霖羡姜家之女才貌双全,惹得曌王青眼认作义妹。只有姜玲珑知道,她这所谓的才,不过是拿来主义,至于琴棋书画,只有书法是拿的出手的。

    古琴,围子,丹青,姜衡从来没有请先生好好教过。

    他一心从仕,钱财不是花在上下打点,就是被姜翠郎拿去挥霍,所以花重金请来的只有一位书法先生。这位先生另教诗词歌赋。

    对他而言,女子又一处所长,才情有一样闻名,就足够造势,将来问人收聘礼也好,送她入宫帮助自己平步青云也好,都足够了。

    所以姜玲珑在紫霄宫里无聊时,便缠着梁以安教她下棋。

    下棋比起琴画,互动感更强,显然有意思得多。

    只可惜她无甚天赋,棋艺一直算不得精湛,好在梁以安也不嫌弃,反说她棋风磊落,讨人欢喜。

    现下两人下棋,梁以安让了七目,姜玲珑还是被围得心里发闷。

    “好啊,”梁以安手中捏着棋子,“我想吃你上次做的拌面。”

    “你说热干面?”

    “热干?”

    “哦,就是我家乡小吃。”她没多加解释,“那你等一等哦,我马上回来。”说着就往厨房里去。

    梁以安含笑点头,看她离开,才丢了手中棋子,伸手在棋盘上拨弄了几下。

    姜玲珑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拌面了。

    麻将飘香,裹者葱味和豆香。

    她将碗放去梁以安面前。又当他面拿银针试了试。

    这不是怕她下毒,而是怕厨房被人动过手脚。

    验完无毒,梁以安撩袖,爽快地吃了起来。

    “你下了吗?”她坐回梁以安对面。

    “没呢,不是等你回来吗。”梁以安咽了嘴里的面,顺手喝了口茶,放下一枚白子。

    姜玲珑本来是觉得自己要输了,兴致缺缺,散漫地扫过梁以安落下的白子之后,却突然坐直了腰板。

    “你等一下啊,别催我,我有点紧张。”

    她双手握拳,紧紧盯着棋盘,拢着眉仔细去瞧,这股一下子提上来的劲儿,即便她不说,梁以安也看得出来。

    “曌王啊,落子无悔啊!”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生怕自己是一时眼花,确认无误后这才摩拳擦掌地朝梁以安道。模样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些年,终于轮到她赢一局了!

    姜玲珑摆下黑子,差点高兴地手舞足蹈。

    梁以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刻又敛了敛神色,朝她有模有样拱手,“甘拜下风。”

    姜玲珑乐得眉毛都在跳舞。

    边上那一圈暗影看着两个人这闲情逸致的模样,也是目瞪口呆。

    玉玺不拿了吗?

    命不要了?

    然后就见梁以安低头,几大口将拌面吸溜干净。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到曌王如此豪迈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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