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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这样的邀请出现在两个并不太熟的人当中,现在有些冒昧和无礼,盛眠谷一时冲动,说完后静静等着被拒绝。

    然而辛渺却惊喜的点点头:“好。”

    她此刻大脑昏昏沉沉,终于知道,为什么盛眠谷不常说话。

    传说中的海妖塞壬容貌娇艳,歌喉动听。这个人认真起来,声音会蛊人,配上他的一张清隽的脸,由不得人的丝毫拒绝。

    辛渺不好意思多看,轻声道别后就跑回旅馆。

    晚上在旅馆的小房间里,辛渺认认真真在包里装好了要带的东西,就像小学时候准备第二天的春游,恨不得把家都带走。

    纸巾、水杯、小零食、帽子、雨伞、防晒霜……阿诺塞给她的棒棒糖,老板娘给她的创可贴和感冒药,不知不觉放了一整个鼓鼓的双肩包。

    为了养精蓄锐,辛渺还特意睡得很早,但是她不巧做了一个噩梦。

    在她洁白的水晶宫殿,有一个怪兽来了,长者黑色的巨大的翅膀,有着尖利的獠牙,她拿起了武器精疲力尽的和怪兽搏斗了一整晚,终于成功的把怪兽赶跑了。

    再一回头,她的水晶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整个怪兽的巨大翅膀占据,盘旋在房顶,遮天蔽日,整个宫殿都彻底暗淡下来。

    黑暗是最可怕的东西。

    辛渺猛地惊醒,抓到水杯喝了口水,才缓了过来。

    从窗外的一束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已是晨光微熹。辛渺刚推开房门,就听到老板娘在楼下和人聊天。

    “好久不见你啊阿谷,旅馆什么时候开业我们去捧场。”她很热心肠地问,“来找阿诺玩吗?”

    “我来找辛渺。”

    是盛眠谷来找她。

    辛渺背上双肩包,关上房门下楼:“我来了。”

    老板娘似有些讶异,很快笑着道:“去吧,不过晚上好像要下雨,记得带伞。”

    她悄悄拉住了辛渺的袖子:“难得见阿谷约人出来,别拘束,要玩的开开心心的。”

    “好的。”辛渺清脆的应声,她对老板娘的态度有些好奇,有心想要问问她盛眠谷的事情,但盛眠谷已经抬脚走了很远,她快要被落下了,只好遗憾的跺跺脚,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在长涡岛的码头附近,盛眠谷买了两个满煎糕,然后又无比自然地把其中一个递给辛渺,他拎着两份豆浆问:

    “要加糖还是不加糖的?”

    辛渺:“不加糖的。”

    他把左边的一杯递给她。

    乘轮渡到延城的这段时间,刚好吃完早饭。

    辛渺坐在位置上,盛眠谷立在她身边,她手里捧着满煎糕,松松软软,香香甜甜,配上热乎乎的豆浆,这居然是盛眠谷给她买的早餐。

    辛渺骤然间生出一份不适应,半天才想起,以前往往是自己给别人买早餐。

    她喜欢照顾别人,并能从中获得满足感,但是收到别人给她带的早餐,也依旧觉得惊喜。

    到了延城的码头,时间还早,金黄的太阳照亮了整座城市,香甜的早餐已经吃光了,延城的每个街头都依然蒸腾着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气。盛眠谷打了一辆车:“我要去延城大学一趟,你想去那里逛逛吗?”

    “当然。”

    直到坐到教室里,辛渺才后知后觉发现,盛眠谷居然还在延城大学教课,而且这堂课居然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人坐在她身边。

    辛渺打开搜索网页,搜索了一下盛眠谷三个字。

    跳开几个选项,她点开第一个,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

    盛眠谷,毕业于a大美术学院油画系,参与多个展览,两年前在巴黎举办了个人艺术展,在他个人介绍中占据篇幅最多的,是他画作被拍卖出的价格,几乎是天价,金钱用华丽鎏金的台阶送这位年轻且负有盛名的画家登上高台。

    页面上没有显示照片,但是辛渺抬头看了一眼这节课的题目《艺术鉴赏》,确认她认识的确实是这个盛眠谷。

    她继续搜索了他的作品,然后有些诧异。

    盛眠谷是这样冷淡的人,作品的色彩却及其的鲜明甚至是绚烂,甚至让人有些目眩。但是浓墨重彩下却并不是温暖,辛渺盯着画看了一会儿,大脑有些有些混乱和压抑。

    在延城大学的官网上,她看到盛眠谷的名字,是延城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果然是深藏不露。

    辛渺放下手机,决心好好接收一下艺术的熏陶。

    依照她大学时候的判断,盛眠谷应该不能算是受学生喜欢的老师类型,因为他会提问。且不管回答如何,他都不予评价,只是告诉他:“请坐。”

    几乎每一位学生都万分紧张的扬起头,生怕漏一句话,更怕被提问起来的时候说不出一个字。

    辛渺不怕盛眠谷提问他,缺乏这样的压力,她止不住的跑神。

    离得远远地,盛眠谷站在讲台上,身量颀长,腰、臀、腿比例完美,他讲课的时候也并无什么表情,但是他声音像大提琴,举的例子又深入浅出,信手拈来,不知不觉就让人听进去了。

    但是听进去的这些人里,不包括辛渺。她大学学的是管理,跟艺术毫不沾边,她听不懂名词,竟然觉得有点困。

    额头抵在桌子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辛渺只坚持了几分钟,就睡着了。

    坐在辛渺旁边的女生,竖着高高的马尾辫,看到讲台上老师的目光往她身边扫过,她挺直了脊背,然后隐蔽的拍了拍另一张桌子上睡得人神不知的“同桌”。

    辛渺猛地抬头,脸上还印着印子,小声问:“怎么了?”

    女生不敢转过头看她,一直紧紧盯着讲台,心脏跳的飞快,她心里大觉不妙,盛老师一定看到她们的动作了,她们两个肯定要被提问起来。

    但是讲台上盛眠谷只是又一次目光从她们两个面前掠过,继续波澜不惊地讲课。

    女生松了口气,写纸条递给辛渺:“没什么,刚刚我以为老师要提问。”

    辛渺迷迷糊糊笑了一下,甜的像一只棉花糖。

    下课后,盛眠谷拿起书离开。

    学习委员照例嚎了一声:“老规矩啊,问题x信上发给我,我整理后给老师,下节课统一解答。”

    辛渺听到旁边的学生在讨论:

    “听说下学期盛老师的课就取消了,还好我今年手快终于选到了这门课。”

    “是不是要办展了?”

    “没听说,不过盛老师最近两年真的好低调,上一次上新闻还是拍卖会卖出天价作品的那次,如果有展的话我一定要去看。”

    “也不一定能有门票。”

    “我能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吗?”

    “你看他生人勿进的样子,一定没有,就算有,他的冷脸一定也早就把女朋友吓跑了。”

    “有胆子就问,快快快,我也想知道。”

    “……”

    才华横溢少年成名,身价尊贵又容貌清俊,在油画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的低调和行踪不定又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学生讨论起盛眠谷几乎有一种狂热的态度,有艳羡也有崇敬。

    辛渺逐渐把他们嘴里的“盛老师”和自己认识的盛眠谷重合,但依然对其有些不认同。虽然盛眠谷看起来冷漠一些,但实际上接触之后却意外的细心和耐心,就像蚌撬开外壳,里面全是柔软。

    她压低了帽檐,悄无声息从后门出去。

    辛渺背着双肩包,带着棒球帽,完全融入学生的人群中,只是顺着人群走了几步,她有些茫然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里。

    延城大学艺术学院的大楼修建的很漂亮,并不是规整的形状,像个迷宫,辛渺在里面根本识不清路,她晕头转向的绕着楼层走了好几圈,最后从后面被抓住了双肩包。

    像一只小猫被叼住了脖颈,辛渺立在了原地。

    “找到你了。”盛眠谷说。

    大太阳下面,盛眠谷单肩背着辛渺沉甸甸的包,浅蓝色的包上还挂着一小串小鱼的玩偶,很可爱也很幼稚。

    “想吃什么?”盛眠谷问。

    “什么都可以。”辛渺说,“只是我不能吃贝类海鲜,会过敏。”

    学校外面有一条街,中午晚上热热闹闹,这条街上好吃的店很多,盛眠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难得的忍受了一下人群的侵扰,带她来尝这家饭店的味道。

    辛渺倒还很开心的跟老板聊了几句,但是老板说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延城话很难懂,她听不懂几个词,兴致勃勃在嘴里念叨。

    “是在说他们家的鱼最新鲜。”盛眠谷突然道。

    “你是延城本地人吗?”辛渺问,“但是怎么不见你说延城话。”

    “我妈是延城人,我只会听懂,不会说。”

    怪不得盛眠谷在长涡岛有固定住所,辛渺真情实感道:“延城的天气比昌都好多了,方言也好听,好吃的也多,我都舍不得走了。”

    盛眠谷蓦的笑了一下:“那就不走。”

    他不常笑,笑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开朗浓烈的情绪,就像天边薄薄的一丝云,淡而清朗。

    恰逢这时,辛渺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掩盖住了这句话。

    辛渺抱歉的跟盛眠谷做了个手势,手忙脚乱的点了通话的按钮:“你好。”

    电话另一边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空气从电话那头蔓延过来。

    辛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是喻怀泽的电话。

    辛渺有时候有些生气,她为什么能把喻怀泽的电话记得那么熟悉,以至于只看到几个数字就能瞬间反应过来。

    她失了浑身的力气,有些失神地望着桌面,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周围热热闹闹的,两桌大学生是社团聚餐,叫着嚷着玩游戏,辛渺以前也是他们这样当中的一员。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她也开始有沉甸甸的心事。

    老板又上了一道菜过来,热气腾腾的,辛渺忽然抬头:“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没什么。”盛眠谷回答后,罕见的有些想多说两句话。

    饭菜的雾气薄薄地弥漫在桌面上,辛渺的眼睛好像氤氲了泪水,沾着长长的睫毛,像清晨的叶片上的露珠,清澈动人。

    盛眠谷起身,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两张抽纸,递给了辛渺。

    辛渺接过纸巾,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她来不及想,盛眠谷又拿了好多纸,全都放倒了偏向她一侧的桌面:“没关系,慢慢哭。”

    辛渺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扒了口饭:“我刚刚,是被这条鱼感动哭的。”

    她义正言辞:“都怪它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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