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吵之后，关野就不太按时回家了，每天一下课，就和凌河跑了，借口都是所谓的壁画。
边牧没有揭穿他。
关野有心骗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不是壁画，还有版画，国画，漆画……
他最不愿勉强别人，尤其是关野……
两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他也算了解这个人。
心情好的时候，他是个体贴的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是个暴躁幼稚的男孩，他想过关纵的事会对关野的打击很大，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关野会因为这事躲开他……
他其实明白这并不完全是关野的问题。
关野还年轻，受不了这种压力也是正常的，而自己对他来说，除了男朋友，更有老师的身份在，他出于逆反心理，有点芥蒂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的存在，再想习惯孤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关野变得越来越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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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都是关野无意的，他试着去谅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野是和凌河在一起，他需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宣泄压力，他理解也接受，愿意给空间给他。
只是，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他突然就形单影只，下课不用在地下车库偷偷摸摸的等人，在路上开车，也不用再害怕别人看见。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下课……
嗯，关野似乎怕被他逮到，连下课都躲着他。
情侣的关系变成这样也是够奇怪的，他很想和关野说，他只想做男朋友，不想做长辈或老师，但时机已过，要想再讲出来，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渐渐的，他也不想回家了，在回家路上拖延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个曾经只想懒洋洋瘫着的家，现在对他来说就像一个空荡荡的囚牢，看着令人害怕。
待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会想起关野在沙发上抱着他亲吻。
走进厨房倒水的时候，他会想起关于高大的身影，穿着围裙在一片氤氲中忙碌……
走进卧室的时候，他会想起两人纠缠的日日夜夜……
……
可现在，每次他回到家里都是空荡荡的，他干脆就坐在沙发上干等，或者就在楼下的茬
刚开始等到6、7点，关野就能回来，现在能等到9点10点，关野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边牧他有时坐在车里，突然就会很暴力的开始砸方向盘，等冷静下来，又开始后悔。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又有点不太正常了，只能加大药量，控制住情绪，可这也让他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一年时间会改变什么把他从一个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变回了正常，而现在……又把渐渐步入正轨的他，打回原形了。
不过，不管关野再怎么避开，晚上多晚回来，他还是会抱着关野睡觉。
关野的身体依旧温暖，边牧却觉得冷。
天气明明开始转暖，冬天过去了，春天要来了，可是他却感觉越来越冷……
他现在能做的东西不多，只能由着他，不去给他增加压力，在他要犯错的时候尝试拉住他……这样也许是个最合适的距离。
其他的，应该让时间去磨灭这些棱角吧。
……
连林江教授都发现他们不对劲，“小牧，你这是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
“嗯，最近一段时间休息得不太好。。”
“是因为关纵把”江教授叹气，“关野他爸要来了，估计关野得发疯……”
江教授讲了一大堆，但是边牧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指发呆……
他整个人都不想思考了，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交流会到了，关纵也来了。
晚上，关野突然提早回来了。
边牧愣了愣，站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呀”
“嗯，事都办完了就早点回来。”
边牧跑去厨房帮他拿水，出来才犹豫着问他，把杯子递给他，然后他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关野，一直盯着他。
“关野，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早点回家好不好”边牧说着，突然声音有点变了，他忍了很久了。
关野抱住他坐下，“老师你想我了吗”
“嗯”边牧抱住他，头贴在他的胸口。“你能不能回来别去画壁画了，我们不缺钱，什么都不缺，你别去弄了好不好关野，”
关野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老师你别担心，我只是这段时间忙一点，过段时间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了”
边牧一愣，慢慢的松手，“我每天晚上都等你很久，我说真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快半个月了，我受不了，你别这样……”
关野似乎忍了忍，“我知道，老师你听话一点好不好我真的忙完这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留一点空间给我，我很快就能回来，你信我好不好我是在干正事，真的没有骗你。”
边牧几乎是在恳求了，“你说过你不想我管你，我现在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就想你回来好吗就在我的身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关野摇了摇头，抱住他，“老师……”
边牧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就算了，你好好的，我在家等你”
“老师，别生气。”关野有些不忍，想凑过去亲吻，被边牧避开了。
。吃完这顿饭关键还是什么。你知道了，在交流会的时候。
可以回来的更晚了见不到，见不到人，他有好几次都想问他有没有去他爸那里，但看关野也疲惫的脸色，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甲方就成了一个旅，他也就像一个路。他看得出来观众来的时候，他的压力变得更大了，就算回来陪他睡觉也是有点坐立不安。压力变得更大了，就算回来陪他睡觉也是有点坐立不安。
边牧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外面下起了大雨，仿佛在一寸寸的流过他的心脏。
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身子也是跌跌撞撞的，整个人好像踩着棉花糖般，迷迷糊糊地在半空中飘着。
他抓不住了，那种感觉太过明显。
他抓不住了。
整个脑子在疯了似的旋转，焦虑的情绪一浪一浪地涌上来，他进了房间，第一次锁上了门，关野没有进来。
他吃了药，仰躺在床上，视线模糊，力气在逐渐流失，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只能看到面前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
他隐隐约约听到关野的声音，但听不清是什么
，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心跳如雷，浑身都在剧烈发抖，喉部梗塞得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他慌乱地按开床头灯，伸手要去摸床头柜上，永远单独放着的那瓶药，可震颤的手不受控制，一下把药瓶和旁边的药箱都碰倒在地上，摔得满地狼籍。
边牧急促喘着气，艰难地翻过身，整个人几乎是摔下了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找药。
他的视线太模糊，差不多要趴在地上才看得清楚，好一会才找到了药，拧开盖子，也不知道倒了几片，就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悸终于缓了过来，四肢恢复了知觉，身体渐渐趋于平静，只留下满身的冷汗和惊恐发作后透支的疲惫。
他感觉胃有些抽痛，一下吃太多药进去。
他按着腹部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换掉被冷汗浸透的衣服，又摸到手机摁亮了屏幕，手机发出的刺眼光线映到他脸上，他微微眯着眼睛，凌晨四点，还要熬很久。
过了很久，他把手机扔在床上，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没开封的烟，整个人蜷缩上去，抱着膝盖压着腹部，胃终于舒服点了。
他点燃根烟抽起来，一点星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夜色中的城市还在睡梦中，外面的马路静悄悄的，偶尔有几辆车疾驰而去，时不时有过几个喝醉酒的路人，骂骂咧咧的。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看着天色慢慢地由黑变亮，看着笔直林立的高楼间，稀落的车子渐渐汇聚成忙碌的车流，不可控制地涌动起来，裹挟着跻跻人流，跄跄众生，一同卷入奔忙的大军中。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关野留下。
关野曾经想和他一起领证，他们现在是去不了国外，没法领证，但弄点信物总是可以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想，去了一家首饰店
店里面全部都是各式的戒指和手饰，他挑选了铂金首饰。
关野平时也不戴首饰，不过他见过，关野有一个银色的银色手链，他应该是喜欢的吧。
关野挑了两款银色的戒指，款式很简单。
“我想要两个男款戒指，什么时候可以到货”
售货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好好好的，你稍等，我查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说，“这戒指需要一个周的订货时间”
行，一周就一周吧。
“好”边牧付了定金。
他突然间就轻松了，他总是觉得抓不住什么，既然抓不住，那套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