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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

    来参观的游客在午饭时间过后越来越多了,他不想再待在这,就从楼梯那边上到顶层的天台。

    这里是b栋最高的地方,除了一座露天咖啡屋外还有“云上漫步”的娱乐项目。

    所谓“云上漫步”,就是游客在套上安全防护装置后站到延展出去的大玻璃平台上,绕着环形的外墙走十分钟。这十分钟的体验可站也可坐,还可以拍照。

    当年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刺激的项目,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就走到一处没人的角落,看着远处海天一线的景色。

    他戴着耳机,音乐声把那些嘈杂都屏蔽在了世界之外。他就这样站着发呆,任凭凌冽的风把身体吹到麻木也不觉得冷。

    在这里待到四点多后,他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了。于是坐电梯回到车里,刚系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

    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情被屏幕上的名字轻易打乱了,他没办法接起来,只能在断线后发微信过去:什么事?我现在不方便接。

    那边等了片刻就回过来:没什么,想问你买完东西没。

    他靠在头枕上,前面一辆黑色的su亮着车灯缓缓驶过。他眯起眼睛,那辆车的型号跟徐靖池的一样,而他居然在恍惚中感觉到开车的男人也很像徐靖池。

    这种错觉是现在的他最害怕的,偏偏手机又震了下,一条新消息横在屏幕中间:你在哪?为什么不方便接?

    他知道徐靖池是像平时一样在关心他,但他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这样的关心只会让他觉得很难堪,越发地想要逃避。

    他把手机调到静音,离开双子塔就沿着街道一路向西,上了临海高架。

    这一带是除了环岛路外公路风景最美的地方,数条高架在海面上纵横交错,不管是哪个方向都能看到辽阔无垠的海景。

    此刻天色阴霾,远处的海就像一幅蒙尘的油画,更暗沉的乌云也在蔓延过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臂靠在窗门上,任由湿冷的海风灌进车里,把脑子里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吹散,直到真正意义上的“冷静”到来为止。

    为此,他加大油门往出城的方向去。车里的广播电台在结束一段路况时报后,放了首很欢快的歌。

    这首歌的歌名没有报出来,但在旋律响起的一瞬间,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直到唱到第一段**时他想起来了。

    这是昨天去舒兰岛的渡轮上徐靖池让他听的歌。

    他还记得那人当时跟着哼了两句,然后转过来笑着跟他说歌名。

    是“触电”。

    当时他只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很好听,比徐靖池参加海选时的那首更朗朗上口。现在认真听着歌词后,他又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首歌是描述两个有好感的人互相暗恋的心情。作词者将暗恋的痛苦淡化了,凸出酸而甜蜜的美好期待,是暗恋中最让人心动的部分,搭配歌手甜美的嗓音,很容易让听的人被代入其中。

    不过现在的他感觉不到一丁点浪漫,反而被勾起了满腔苦涩。于是拿出手机,从播放器里挑了首节奏很快的日文歌,用单曲循环来让自己不去想。

    在高速上开车很能释放心中憋闷的情绪。他踩着油门,开到了很远的一座休息区才停下。短暂的停歇后又开了一段才下高速回头。等终于看到水岸林栖那几个大字时,天已经黑透了。

    进小区的路有点堵,他从车窗探出来看前面,好像是业主跟保安起了争执,有十几辆车在排队。

    他顺手拿出手机来看,解锁后正要去点微信,突然转头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得很急,一点预兆都没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下身一暖,随即猛地屏住呼吸,立刻逼自己忍住,然后心有余悸地去看腿间。

    上午回来后他又穿上了纸尿裤,尽管没弄到身上,这种感觉仍让他懊丧不已,也让平静了许多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他没有心情再去看微信,等前面的路通了就开进去,但在远远看到家里的亮光时又有点犹豫。

    现在快九点了,刚才解锁的时候他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徐靖池的。估计那人找自己这么急是在担心,毕竟他中午出门时只说买个东西就回来。

    他调整好呼吸,把车停好后就上去。到了一楼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郑闻正跟两位穿正装的年轻人在客厅沙发上谈话。

    他打过招呼就上楼去,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时停下了。想到徐靖池就在里面,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像悬崖边垒砌的砖块,大风一吹就摇摇欲坠了起来。

    “卓圆。”一道清朗的嗓音从三楼楼梯那传来。

    他条件反射地看去,楼梯旁边探出颗脑袋,正是对着他笑的徐靖池。

    “过来。”徐靖池朝他招招手,也不等他又上楼了。

    一看到这个人,他的心跳便开始不规律了。虽然不知道徐靖池叫他过去干嘛,但是现在他只想马上洗澡睡觉,睡着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他走进房间,刚去衣帽间拿睡衣就听到房门被打开,接着是靠近他的脚步声。徐靖池在他身后停下,道:“先别急着洗澡,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没有回头,即便睡衣裤有专门放置的位置,他还是仔细翻找着:“不看了,我好累,想睡觉。”

    徐靖池的手搭上他肩膀,感觉到他缩了下便靠近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徐靖池是像往常一样靠近他脸旁边的,只是想看看他表情,没想到他会被自己吓了一跳,直接撞到旁边的橱门上。

    对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徐靖池蹙起眉:“你干嘛呢?”

    郑卓圆也知道反应过度了,只能故作镇定,继续找睡衣:“没什么,就是累了。”

    “你今天到底去哪了?电话也不接,还搞到这么晚。”徐靖池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来是去买东西,后来有朋友找我帮忙就耽误到现在。”

    这个理由在回来路上就想好了,所以说得时候还算自然。可徐靖池知道他是跟宋楚宜出去的,见他还瞒着自己,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直接问他“哪个朋友?”

    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面对着徐靖池,就随便抽了套睡衣,转身往外面走:“说了你也不认识。”

    这回他没给徐靖池再问的机会,进去后就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徐靖池站在原地,从他刚才的反应确定了一件事。

    他跟宋楚宜之间应该不顺利,否则他不会是这个不想见人的样子。

    是宋楚宜发现他的暗恋拒绝了,还是说宋楚宜没发现,只是说了或者做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的事?

    徐靖池拿出手机想打给宋楚宜问问,都按到拨号界面了却没能拨出去,最后还是收起来了。

    这种事情不好通过电话问,得找个机会见面再旁敲侧击才行。

    拿定主意后,徐靖池就继续上阁楼去整理东西。

    洗完澡后,郑卓圆在浴室里把头发吹到全干才出来。见房里没有那人的身影了,他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落。关了灯后,他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那股酸涩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

    他抱紧被子,告诫自己睡觉,什么都不要想。可越是这样就越睡不着,不知躺了多久后,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没开灯,进来后就直接去洗澡,然后裹着条浴巾到衣帽间去换睡衣。他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看过去,徐靖池背对着他,露出的后背肌肉结实,强壮的手臂让他想起每次被这人拥在怀里的感觉,心头不禁小鹿乱撞,呼吸都有点快了。

    他怕露馅,就在徐靖池准备穿裤子的时候偷偷翻回来。片刻后就感觉到脚步声来到床边,那一侧的床垫下陷了些,接着就是被子被掀开,徐靖池躺进来。

    他们已经同床而眠一段时间了,因而躺下没多久后徐靖池就睡着了,而他在听到微微的鼾声后才敢悄悄转头去看。

    徐靖池背对他的方向侧躺着,这个角度他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又转回来,也闭上眼睛睡觉。没多久身后的人动了,不但翻过来对着他,手臂更是伸过来抱住他的肚子,把他把往自己怀里搂。

    他的心都提起来了,不过这人发出两声呓语后又没动静了。他等了一会儿,确定徐靖池只是跟往日一样睡相不好后才放下心来。

    他像以前一样想把那条手臂从腰间拿开,那人却不知是痒还是什么的,脸又埋到他后颈处蹭了蹭。

    徐靖池蹭完就不动了,却让他难受起来。那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脖子与耳后,带起的感觉又痒又酥麻,让他记起了昨晚做的时候,徐靖池就在他耳畔呼吸与说话。

    年轻的身体本就容易冲动,再被心动的对象这样不自觉地撩着,他脑子都要充血了,人也紧绷着,不稍片刻就感觉到了难以启齿的变化。

    他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露出来的耳朵在夜色下泛起明显的红。昨晚才被徐靖池碰过的地方正通过本能在向他叫嚣着,他却不敢动,只能抓紧枕头,慢慢熬过这种冲动。

    身后熟睡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煎熬,好在这样的拥抱也没持续太久,不一会儿徐靖池就松开了他,又翻身继续睡。而他在感觉到身后一空的时候,那种矛盾的心情又顶在了胸口。

    这一晚他辗转难眠,到了后半夜更是难受到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重,手脚也酸软得厉害,去上厕所都很吃力。

    他以为是太累导致的,结果闹钟响起的时候,他完全没力气动弹了。直到一旁的徐靖池醒了,转过来叫他才发现不对劲,匆匆下床去拿体温计一测,他居然烧到39度半。

    他在浑浑噩噩中看到了徐靖池焦虑的样子,对于这人跟自己说的话也越来越听不清了。后来苏姨和郑闻都上来了,但他却再也撑不住,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这回发烧的症状来得晚,发作得却急,且因为他的身体比以前差多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完全好。

    这三天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醒来精神也是不济的,就算徐靖池一直在照顾他,他说的话也是少之又少。

    徐靖池想着他是累了,就打算等他好起来再说。

    到第四天他下床了,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就坐徐靖池的车去学校。中午的时候徐靖池来找他吃饭,惊讶地发现他的状态和早上完全不一样了,很开心似的,还在吃饭时主动跟自己聊起了餐厅里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