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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当安德鲁拜访的时候,蓝侬正在厨房里烘焙饼干。

    塞西尔不在家的时候,蓝侬总是试图将这座屋子规整的温馨漂亮些,再漂亮些。

    蓝侬听到敲门声,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顿,深吸一口气,走向了玄关。

    当蓝侬拉开房门,听到门外安德鲁的声音时,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僵了僵。

    安德鲁站在门外,他挠挠头,递过来初次拜访的礼物,一瓶还算不错的红酒:“蓝侬,你好啊,我打听到你的住所,直接就来了,这是我的礼物,没有打扰你吧。”

    屋子里传来浓郁的奶香味,那是蓝侬烘焙的牛奶曲奇,他将红酒接过,睁着双眼勉强弯了弯嘴唇:“当然没有,安德鲁,你太客气了。”

    邀请安德鲁进入家中,蓝侬请安德鲁坐在客厅的沙发,他将红酒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微笑着说道:“稍等一下,安德鲁,我去为你端盘饼干出来。”

    安德鲁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转头看着屋子里温馨的布置,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了,蓝侬,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你。”

    蓝侬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不客气的,你稍微坐一下。”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

    进入厨房的蓝侬双手撑在柜子上,他在烘烤的香味中慢慢躬起身,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身旁的烤箱发出滴滴的声响,提醒蓝侬饼干已经烘焙完毕,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振作起来。

    蓝侬端着饼干走出来,他将饼干放在安德鲁面前,笑着说道:“我自己做的曲奇,你尝一尝呢。”

    安德鲁有些不好意思,他拿起一块饼干,客气地咬一口,随口问道:“塞西尔不在吗?”

    蓝侬正在给安德鲁倒茶的手一僵,随即笑着将茶杯端到安德鲁的方向:“他有事出去了。”

    安德鲁其实早就应该过来询问蓝侬,是否有意加入特备办事处,但是只要他想到这个念头,脑海中似乎就有一个危险的触感向他靠近。

    直到今天,安德鲁才鼓起勇气走向了蓝侬家门。

    虽然蓝侬给安德鲁的感觉,是个温和的眼盲青年,但是安德鲁却感觉自己好像身处黑暗的悬崖,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有着什么恐怖的怪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一脚踩空坠入深渊。

    而这种危险的警告又是如此的隐晦,以至于让人难以探寻是否是真的存在。

    浓香的牛奶曲奇伴随着热茶咽入口中,安德鲁稍微放松下来,他将茶杯放下:“蓝侬,其实我是想问,你是否有意加入我现在正在任职的部门,特备办事处。”

    蓝侬听到安德鲁放下杯子的声音,他端起茶壶为安德鲁掺茶:“特备办事处是什么部门?”

    安德鲁谢过蓝侬:“你知道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诡异的事情发生,而我们就是处理这些诡异事件的部门。”

    蓝侬坐直了身体,他皱着眉:“诡异的事情?”

    就像是蛰伏在深渊的巨物在这一刻抬起了眼眸,安德鲁端着茶盏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滚烫的茶杯跌落在地毯上,茶渍沿着神色的地毯逐渐蔓延。

    安德鲁下意识的蹲下身,他赶紧将茶杯捡起来,“不好意······”

    安德鲁的话慢慢停顿在嘴边,他蹲在沙发边,双眼逐渐发直,愣愣地看着泼在地毯上的混乱茶渍。

    深色地毯的繁复花纹在眼眶中旋转,安德鲁的眼神变得涣散,他跪在地上,双手神经质地抠向地毯,旋转的花纹逐渐放大破碎,变成巨兽咆哮扑向了安德鲁。

    行走在黑暗深渊的人类终于发现四周窃窃嬉笑的怪物,庞大诡异的生物从黑暗中抬起了巨大的眼眸,注视到人类渺小的存在。

    而人类自以为的安稳世界不过只是一场虚幻的假象,脚下全是无尽的黑暗,人类只是拥有渺小的短暂幸运而已。

    这一刻,所有的迷梦都将醒来。

    “安德鲁,安德鲁。”

    犹如不断坠入破碎深渊的安德鲁听到耳边的声音,他愣愣的抬起来,眼前的盲眼青年担忧地注视着他:“安德鲁,你还好吧?”

    安德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扭曲着匍匐在地毯上,十指紧扣着茶杯和地毯,打翻的茶水将他的衣襟全都侵湿了。

    安德鲁的脑袋仿佛被重锤击打过,他捂着脑袋坐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抱歉,刚才好像出神了。”

    蓝侬在听到一声东西落地的闷响过后,就再也听不到安德鲁的声音,他紧张地喊着安德鲁的名字,对方也好半天才回答他。

    而安德鲁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低着头,胀痛的脑袋好像还在叫嚣转瞬即逝的危险,但是刚才近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感在蓝侬担忧地声音下消失。

    就好像是突然的噩梦惊醒,脆弱的人类甚至无法理解和记起噩梦中的内容。

    蓝侬面对着安德鲁的方向,他说道:“是茶杯打翻了吗?没有关系的,我再给你倒一杯。”

    安德鲁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地毯上已经晕染开的水迹:“不,不用了,谢谢,我,我还是告辞吧。”

    说着安德鲁已经站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他虽然已经遗忘了某种恐怖的记忆,但是他的本能在不断尖啸,让他赶紧,立刻,马上离开这所屋子。

    匆匆拿上一旁的外套,安德鲁挤出紧促的笑:“我,我先走了。”

    蓝侬听着安德鲁慌乱的声音,他跟着站起来,疑惑道:“安德鲁,你才刚刚坐下呢。”

    关于安德鲁所说的说,蓝侬比较感兴趣,他问道:“你刚才说的话,你说的诡异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安德鲁已经走在门边,他转过头含糊道:“也没有什么,没什么的,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安德鲁急急忙忙,好像他的舌头被猫叼走般含糊急促道:“就是,就是些,不好,不好处理的杂事,我,我先走了,以后,以后再来拜访你。”

    蓝侬听着安德鲁急促的声音,他伸手为安德鲁打开门,无奈道:“好吧,安德鲁,欢迎你下次再来。”

    安德鲁几乎是惊慌失措地一脚跨出了大门,他站在门边,看着玄关内神情温和的青年,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松了口气。

    不过看着屋子里的蓝侬,安德鲁又感觉自己太过唐突失礼,挠着头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嗯,嗯,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说完安德鲁赶紧道:“我先走了,蓝侬,以后再见。”

    他甚至没有提起蓝侬加入特备办事处的事情,不知道是已经忘记了,还是不愿再提起。

    蓝侬站在屋子里,听着安德鲁杂乱的脚步声,他皱着眉有些疑惑自己是有哪里失礼的地方,让安德鲁急匆匆就走了。

    关上门,蓝侬走回客厅,安德鲁打翻的茶水晕染在地毯上,蓝侬简单收拾了一下,他拿起桌上安德鲁送的酒,笑着摇摇头将红酒放入了酒架。

    蓝侬对自己道,或许民俗学家就是这样吧,总是一惊一乍大喊大叫,不过安德鲁人还不错,初次登门还带了小礼物。

    安德鲁的造访没有在蓝侬心里留下太多印迹,等到傍晚的时候,蓝侬再次听到敲门的声音。

    蓝侬在夕阳铺满的光辉中站了一会,才慢慢打开了房门。

    红橙色的夕阳中,抱着一束花的塞西尔站在门外,他对着玄关内的蓝侬弯起眼眸,俯身抱住了自己的新娘:“蓝侬,我回来了,有想我吗?”

    爱人温热的怀抱中,蓝侬再次闻到浓郁闷重的花香,他将手放在爱人后背,垂着眼眸说道:“想的。”

    塞西尔一手抱着花,一手牵住蓝侬,将房门关上,走进了这个封闭的建筑。

    塞西尔似乎心情不错,他哼着歌将带回来的花插在花瓶里,将花瓶放在了餐桌上。

    蓝侬跟在塞西尔身后,他发现这个爱人总是带着浓郁的花香,而自己会在花香中目眩神迷,忘记自己。

    装在蓝色花瓶里的娇艳花束含苞欲放,塞西尔回身抱住蓝侬,他弯着腰将脸颊在贴着蓝侬面容,眼眸中迸发着兴奋的光芒,声音却温温柔柔地问道:“喜欢吗,蓝侬?”

    蓝侬在浓郁的花香中转头面向塞西尔,又转过头面对着桌子上的花束,转开脸低声说道:“喜欢。”

    蓝侬已经发现,只要他不去在意萦绕的花香,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在身后抱着蓝侬的爱人似乎很满意蓝侬的回答,他捏着蓝侬下巴转过蓝侬的脸颊:“你应该亲吻我的,蓝侬,就像以前那样。”

    蓝侬听着塞西尔温柔的声音,却没有按照爱人意愿亲吻对方,他垂着眼柔声问道:“你的钥匙呢,怎么不自己开门?”

    塞西尔没有回答,蓝侬倚靠在爱人的怀里,无神的眼眸望着虚空。

    “我想给你惊喜。”蓝侬感觉塞西尔放开了自己,声音温柔却漫不经心,好像是随意的敷衍,又是这样的温柔情深。

    蓝侬感受不到爱人的气息,突然之间,这个因为塞西尔回来而热闹的房子再次安静了下来。

    蓝侬听到爱人的声音传来,“难道你不喜欢我送你的花吗?”

    蓝侬站在空旷的客厅,爱人温柔的声音包裹在浓郁的花香里,像是甜蜜的陷阱,甜蜜的浓郁的暗沉的窒息一般向他涌来。

    蓝侬握紧了左手,他捏住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抿了起来,垂着眼没有回答。

    蓝侬的左手被握住,塞西尔的手指在他掌心摩挲,蓝侬听到塞西尔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近在咫尺地注视自己:“你不喜欢?”

    蓝侬笑了笑,他的手从塞西尔手掌中抽出,勾着嘴角温声道:“当然喜欢,塞西尔。”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蓝侬揽住了自己的爱人,仰着头落下一个不带感情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回来的是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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