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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杜生匆匆忙忙从花楼赶来,忙把项景昭往自己的小院子里请,两人走了半路杜生又忙拉着项景昭停下。

    “不行不行,屋子里乱的很,还腌汆得很,咱们还是去北路的小酒楼坐着说话吧!”

    项景昭摇摇头:“我不嫌弃这些,正巧许久没见杜若了,也去看看她。”

    杜生便呵呵笑了起来:“杜若那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能让少爷这样惦记着。”

    项景昭心里笑了——若真是福气,那她的福气,还全赖你这个做哥哥的起的名字呢。

    想项景昭初次在古代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的震惊真是如惊涛骇浪,以至于他一时失态,催马奔驰在闹市之间,他一向尊重百姓,若不是真急了,哪里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

    可等时日多了,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便也想明白了——到底只是个名字而已,同名同姓虽说有些缘分,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稀奇的事情。一想通这些,再想起杜若,他也能保持平常心了。

    这是项景昭第二次进杜生的院子格局没变,屋子没变,里面的一团乌漆抹黑,他瞧见了这些,不禁忍不住摇头。

    “听说你已经在着手修缮新买的宅子了,怎么这老房子也不稍微拾掇拾掇?”

    杜生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少爷,我是在城南买了个小院子,就想着很快就能搬过去了,这老院子迟早要卖,还修他干啥?”

    项景昭便训他:“你胡天海地地在外面玩乐,这房子也不怎么住,自然觉得无关紧要,可你妹妹还住在里面,孩子那样小,你如今又不是没有闲钱,就不能叫她住得稍微舒服些?”

    杜生又陪笑:“新宅子最大的屋子,我给她留着呢!”

    项景昭看他听不进去话,也无可奈何。他不是爱多嘴别人家事的人,像这样为旁人说话,他还是头一次做呢,如今杜生既这样表现,他也懒得多说。

    好在杜生也知道自己屋子里暗,此时到了早秋,院子里也凉爽,他便搬了桌椅,让项景昭在院中坐着,两人这才说起了正事。

    原来之前在山西的廖先生今年夏天就提过要在山西办煤厂,项景昭知道这事过不了项仕鹏那一关,所以即使他知道以后山西会成为产煤大户,可还是把这一想法驳回了。

    毕竟项家如今实力雄厚,家财万贯,即便挖煤十分来钱,他也不乐意去做,一来是不想太树大招风,二来便是懒了。

    可如今他与项仕鹏关系闹僵,他昨晚躺在床上思考了半晚上,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样的严父孝子的设定,可是自己现在虽然看着体面地很,但那“大少爷”三个字前面总冠着“项”姓,就是因为这个“项”,让他在项仕鹏面前抬不起一点头。

    他前世的家世虽不至于顶尖,但生活从未被人压着过过,兼又父母慈爱,所以他打小便没在心理上受到过打压。

    可如今项仕鹏却明摆着要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性子扭过来,还是用这种完全不顾项景昭心情的方式,他如何能忍得过去?

    既不能忍,便得反抗,若没底气反抗,那便去造那底气。

    廖先生所在的山西,便是他选中的“底气”。

    至于派杜生过去,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廖先生。他这段时间通过与杜生的相处,知道这个少年极善于与人交流,油腔滑调后面藏着巨大的野心。

    若杜生没遇见项景昭,或许他会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当个混混,可既然遇到了,又遇到了项景昭又恰逢用人之际,这野心,他给杜生全了又何妨?

    “所以说,少爷是想派我去挖煤?”

    项景昭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不是叫你去挖煤,是叫你用五百两银子去……去请人挖煤。”

    杜生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五百了,可不就代表着我自己也得下场吗?”

    ……

    院子里突然寂静下来,连一旁揪着树叶玩耍的杜若都感觉到了空气的凝重,疑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

    说到这,项景昭真是服了杜生这张嘴!

    他承认五百两银子难成大事,可是这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私银,要真论起来,项景昭可是把全部家当都交给杜生了,奈何杜生这个街头混子还来鄙视他,项景昭这张老脸是要还是不要?

    好在他虽然觉得丢脸,但胜在经过几年打磨,早已脸厚如墙,此时被杜生揶揄,不过是心里面虚一阵,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廖先生也知道我只能给他五百两,却什么也没说,我想他自有办法。此次叫你过去,便是叫你跟着廖先生学习学习,看看他到底是用什么法子,靠五百两造成一个煤厂的。”

    杜生撇撇嘴,终于十分不情愿地应了下来,可还免不得抱怨几句:“你手底下有那么多管事,为何偏要派我过去。”

    项景昭知道杜生嫌弃山西贫穷,不如江南这边金子多,便不爱去。他也不点破。

    至于为什么派他而不是别人,自然跟项仕鹏有关。

    那些管事看着是他的人,但只要一动作,项仕鹏那边必定能收到风声,到时候要是叫他发现自己在他刚给了一个下马威后就火急火燎地违抗他的意愿去发展山西地界,必定震怒,到时候这个计划胎死腹中是一回事,自己再遭什么罪,可就亏大发了。

    只是这些都是项家家事,无法与杜生明说,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看着杜生将那些银子分批藏好,又嘱咐了好多句,项景昭才作罢。

    因事情虽重,但这次真论起主事人来,还是首推廖先生,项景昭这边没什么好交代杜生的,只能告诫他多听多学,一番话说下来,不过过了半个时辰。

    听着外面的声音,早市怕是要歇了。

    项景昭看杜生困得直打哈欠,就知道他没睡好,催他进去补觉。

    杜生也不客气,一头钻进黑乎乎的屋子,倒在床上片刻便打起了鼾。

    杜若听到鼾声,好奇地扭头朝屋里看过去。此时她已经穿上了一件新买的衣裙,想来杜生玩乐时总算没有忘记他这个妹妹,多少买了些好东西给她吃,所以脸色也不如初见时苍白。

    杜若似是察觉到了项景昭的目光,也扭过头来看他,目光安静地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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