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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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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人围着院子里的鸡圈守了快半个时辰,吃了明红鱼鱼线的母鸡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在鸡圈里啄食,完全没有毒发或是昏迷的迹象。

    柳木生失望的直叹气儿,一群人又浩浩荡荡赶去另一户被害人家中。

    李员外家的生意不大,家中两位公子,小的才五岁,大的李少游十九岁,娶的新娘子是同镇的张家姑娘,名叫张小乔。

    与程蝶依遇害相同,张小乔也是死在新房之中,李少游次日醒来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死于非命,与程蝶依不同的是,二人乃是行房过后,脱衣就寝之后,张小乔才被杀害的。

    凶手是弄昏了张小乔之后,再把嫁衣给她穿上,然后用同样的手法把人吊在床梁上。床梁上左右勒痕不一,与程蝶依房中床梁上的痕迹一致。

    “这更加证明,凶手是把人弄昏之后给她穿上嫁衣才杀人的,手法可真够诡异的。如果说江蓝和秦娘杀人是为了模仿,那真正的凶手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从张家出来,花凉百思不得其解。

    “我查过了,张家小姐和程蝶依素不相识,张家和程家也没有生意往来,两个受害人之间没有一点联系。”柳木生边走边说,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街上委实显眼,更遑论其中还有两位相貌英俊的男子,路过路的女儿家莫不是纷纷侧目。

    花凉小心思的走在唐次身边,是不是帮他整理下衣摆,是不是帮他挑一挑头发,引得一旁的李牧云一个劲儿的瘪嘴。郭毅大概是一行人里最最没有存在感的,他走在最后,偶尔目光看着柳木生,但多数时候是看着唐次的,这个人,从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古怪。

    花凉是最早察觉到郭毅视线的,走到一栋酒楼前,猛地拉住唐次的手臂,“饿了。”目光却是看向柳木生。

    唐次抿唇而笑,阳光打在他脸上,白玉般剔透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掐一掐,确认一下是不是一掐就能出水来。然后花凉似乎就真的这么做了,直到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突然想起昨天唐次昏迷不醒,浑身冰冷僵硬的样子。

    她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还是自己的幻觉,但那分真实的慌乱和恐惧一直荡漾在胸口,从未消退。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袖子,仰着头看着他,好想问,却终是被柳木生打断,“今天我请唐兄吃饭。”

    一群人进了松鹤楼,小二把人领进二楼的包间,柳木生一回头,看见郭毅,十分不悦,“郭大人公事繁忙,我就不挽留了。”

    郭毅双手摊开,发挥死不要脸的精神,“最近刑部经费紧张,听闻大理寺府里不错,吃柳大人几顿饭不为过吧!”

    “滚。”柳木生恼羞成怒,随手就是一茶杯,郭毅侧头避过,转身坐到唐次旁边,“唐公子不介意我做你旁边吧。”

    花凉表示很介意,你这种时不时要用**裸的目光看我家木头的男人很危险。

    为了宣示自己的所有权,花凉很自主的和唐次换了个位置。

    李牧云抿嘴偷笑,“小气吧啦。”

    柳木生满头黑线,唯有唐次没事儿一般翻过茶杯给花凉倒了一杯水,轻轻推到她面前。

    还是木头散解人意。花凉心花怒放,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牛嚼牡丹。”李牧云哼了一声,柳木生但笑不语,郭毅看了看花凉,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一顿饭下来,吃得沟满壕平的,大概只有花凉了。唐次这人向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吃得少,喝得少,冬天穿少了不怕冷,夏天穿多了也不怕热。花凉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幸而在坐的几个人都与唐次并不亲近,若是知道他这一身的怪癖,没准就当妖怪抓了。

    想到这儿,花凉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优越感,心中变态的想,这样也好,唐次的好,唐次的坏,其实只要她一个人知道就好,这样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自己的。

    花凉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连看着郭毅都觉得这人没那么讨厌了。

    吃完饭,柳木生带着大家直接去了县衙,人还没进班房,县衙门口就“哗啦!”一下挤进了一群人,七大姑八大姨的嚷嚷着要给姑娘下葬。柳木生拽过一个衙役一问,原来是程家和张家的人来闹事,要把两个姑娘的尸体领回去下葬了。

    县太爷早躲到后宅不敢出来了。柳木生是洛阳的官,案子一破人走了,不怕得罪这些地主乡绅,可他还要继续就任呢,回头得罪了这些人,于公于私都不太好。

    柳木生咬牙俺骂了一声,“把尸体都给我看住了,谁也不许碰一下,案子没查明之前,不准下葬。”下葬这事儿一旦成了,回头在想看尸体就是天大的难事,就对不能让人把尸体人领回去。

    柳木生下了令,县衙里的大大小小赶紧把大门给关了,一群捕快都去大门外守着,然后拽着唐次往后院的停尸房走。

    仵作才叔正坐在门口抽眼袋,见柳木生过来,连忙站起来,“大人。”

    柳木生把唐次往前一推,“才叔,赶紧的,尸体呢?”

    “里,里面呢。”才叔连忙推开门,一股子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花凉脸一白,才叔忙从怀里掏出个白色帕子递给她,“姑娘捂着点,味道不太好。”

    花凉接过帕子捂住嘴,柳木生硬生生把人给拦住了,回头瞪了眼低头往里冲的李牧云,“你们两个不许进去,在外面等着。”

    李牧云不乐意,柳木生干脆一把拽过一旁的绳子把他绑了丢给花凉看着。

    “柳木生,你凭什么绑我?你给我松开,阿大,阿大,阿大!”李牧云气得浑身发抖,一头撞开花凉就要往里冲。

    阿大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的,伸手拦住他,回头礼貌的朝花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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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叔先进了屋,尸臭味很重,柳木生连忙捂住鼻子,才叔回头从小匣子里拿出几片新鲜的生姜片,“含着会好一些。”把生姜片分给每个人,又揉了蒿叶成小团,一一塞进鼻子里。

    姜的辛辣驱散了尸臭,鼻子里的蒿叶通透了鼻腔,使得整个人不由得浑身一震。

    停尸房的空间不大,进了门正对着四张石台,两个空的,另外两个上面盖着白布,才叔说,江玉的尸体已经被家人认领下葬,剩下的两个搁置的时间有点长,虽然初初已经被才叔用溶解了的石灰粉水泡了一天一夜,使得尸体很好的保存了下来,但因着夏季天气灼热,即便是停尸房里四下放了不少冰块,尸体也还是以缓慢的速度腐烂,身体上出现了大量的尸斑。

    才叔打开右面第一个石台上的白布,上面躺着一具女尸,尸体上穿着白色的垫衣,头发披散着,脸色已经青白发紫,皮肤上尸斑很严重。

    “这是程蝶依。”才叔说,伸手拨开尸体的头发,露出尸体的脖子,刀口贴着锁骨而上,伤口外翻,下面要比上面深一些。“凶手是站在尸体对面,拿着匕首从锁骨上方由左向右割开喉管。左面的切入口很深,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所以从一开始,柳木生就看出杀死程蝶依和张小乔的凶手和杀死江玉的就不是一个人。

    唐次低头看了看尸体搁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左手上的伤痕明显比右手要深好几份,应该是被凶手吊在床梁上时留下的。

    “再看看这个。”才叔走到第二个石台前,掀开上面的白布,张小乔的尸体安静的躺在石台上。才叔拨开小乔的长发,露出伤口,“和程蝶依的一模一样。着力点几乎没有偏差。”

    唐次低头看了看伤口,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伤口有些奇怪。”

    才叔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柳木生,“柳大人,小老儿做了仵作三十几年,还没验错过尸体。被害人确实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咙,凶手是惯用右手的。”

    柳木生连忙安抚的拍拍他的肩,“才叔你别激动,我没说你验错了。”说着,探头顺着唐次的视线看张小乔的脖子,“没问题啊,被害人确实是被割破喉咙死的。”

    唐次抬头,木管看向对面墙。停尸房迎着门的一面墙上定了三排钉子,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刀,剑,斧钺,匕首,应有尽有。

    “才叔,你说凶手是用什么凶器杀死两名死者的?”唐次木木的问,脸上没什么表情。

    才叔一愣,不悦道,“匕首。死者颈部的伤口很不规则,窗口细而窄小,我对比了匕首的创伤,应该是匕首刺入无误。”

    唐次低下头,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拿出两只鹿肠的肠衣做成的手套套在手上,右手轻轻按压伤口,左手探入伤口内部,向外扩张几分,露出里面面略微有些暗黑的肌肉。

    才叔探头看看,“怎么会这样?”肌肉略微发黑,本是中毒的征兆,可对尸体进行检验的时候,尸体身上并没有中毒反应,如果凶手是在凶器上涂抹了毒药,死者身体里的毒素反应会很明显,但伤口上外围表面并无有毒反应,或则说并不强烈,毒物反应很有可能是在尸体搁置许久之后才有反应的。

    “中毒?”柳木生惊呼一声,连忙拿起另外一副手套套在手上,拨开程蝶依的伤口,果然,伤口内部的肌肉曾淡淡的灰黑色,不很明显,但确实有轻微的毒物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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