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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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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本应是盛大的婚礼因着此前种种事故而变得极其的荒诞。为了不增加断案的难度,此前郭毅已经吩咐欧阳毅抵掉处理婚事,许多正在途中的客人均收到了欧阳毅的信,不得不半途返回。

    究其原因,便是江正泽也知道,山庄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若真是闹得天下皆知,白马山庄必然要受人诟病。

    新娘子如预期一样美得惊人,由翠玲搀扶着进了大厅,江正泽身子骨实在是已经烂到一定程度,腹部高高隆起,脸色苍白儿浮肿,鬓角的青筋若隐若现,好像两条青色的蚯蚓在上面来回蠕动。

    这是不正常的病态,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穿着火红色袍子的泡发了的馒头。

    花凉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月姬这样的绝色没人,见到自己的新婚丈夫会是怎样的感觉,也许,大抵上就是她当时看到葛老爷那样的心情,恨不能把面前的人揉吧揉吧给塞进地缝里。

    江珊中毒自是不能来参加典礼的,那位二夫人花凉倒是第一次见到,就坐在大厅右面,身上穿着大红的锦绣暗纹的纱裙,眉目艳丽,即便是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却仍是美得让人不由得暗暗惊叹。

    欧阳毅就站在柳慕容身旁,对面是司马翎和林白,旁边洛家父子脸色也晦暗不明,唯有蓝正龙黑沉着脸,等着江正泽冷笑不止。

    婚礼颇为简单,气氛却实在诡异。

    喜婆子和丫鬟们站在两边,一边吆喝着拜堂,一边察言观色的瞧着堂上众人。

    花凉视线在人群里寻了两圈,不由得皱了皱眉,唐次是去了何处?

    啊!还有郭毅,他竟然也不在。下意识去看柳木生,他正执扇挡住嘴,竟也似在寻人。心中乍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胸口闷闷的。

    喜婆子吆喝着“夫妻对拜”,江正泽已经不能站起来,之前不过是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架着他,几乎在地上拖行的。他微敛着眉,脸上浮肿得很严重,但从眼帘的缝隙里射出来的目光还是一样的犀利冷冽,像一条终于得偿所愿的毒蛇,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月姬。

    这绝对不是爱意!

    花凉心中恍然大悟,皱眉看着月姬微微俯身低头,头上顶的红纱微微扬起,有一瞬,露出细白的颈项上如同牡丹花茎一样的纹路,古怪的诡异。

    “送入洞房!”随着喜婆子高亢的声音,人群簇拥下,月姬和江正泽被护送着离开了方才还略显喧闹一些的大厅。

    偌大的厅堂好像一下子请冷下来,静默的没有一丝的生息。

    柳慕容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里端着茶杯,目光底敛着,也不知想些什么。

    司马翎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值得人玩味了,花凉细细瞧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天蓝色的长衫下穿了素缟,想来是背着江正泽给司马贞披麻戴孝。

    施廷钰被人在自己房中杀死,抛尸在湖中。

    司马贞三年前被人下了水银之毒而死。

    江涛随后又被人杀死于湖畔,斩头后摆出那个姿势,目光对着钟家十三具尸体埋骨的地方。

    还有消失的鲛人,中毒的江珊和江正泽,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可是仔细想来,却又都是围绕着水榭和湖中买下的十三具尸骨,难道凶手与这尸骨有关?

    花凉自然还是想不通的,但哑姑和欧阳毅的巨大嫌疑摆在面前,他们又是如何避人耳目的用轮椅把施廷钰的尸体运到后山,然后再把轮椅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江涛的住处?

    “花姑娘?”

    花凉微愣,猛地转身,却见翠玲摆着脸站在身后。

    “咦,翠玲?”

    “翠玲点了点头。”

    花凉皱眉看着她,“你有事儿么?”

    翠玲沉默了片刻,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淡金色的锦囊,“这是,这是我家夫人要我交给花姑娘的。”

    交给我的?

    花凉接过锦囊,还待再问,翠玲已经一溜烟跑了。花凉拿着锦囊不知所措,不远处柳慕容已经站起身,若有所思的朝这边看了一眼,柳木生干巴巴挪动身子躲在花凉背后,捅了捅她,“唉唉,唐兄和这位月姬夫人到底什么关系?还送锦囊,又是这个时候,不会是要私奔吧!”

    “你才私奔。”花凉瞪回去,锦囊划入袖口,“怎么没见到郭大人?”

    柳木生眨巴眨巴嘴,“我怎么知道?”

    花凉讪讪的笑,只觉得这偌大的白马山庄真真是龙潭虎穴了。

    新郎病重,众人自是无心酒席,当场做鸟兽散了。

    司马翎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花凉,终是没有说什么,跟着林白去看江珊。洛雷说,江珊恐怕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发?

    花凉心中置喙,瞧了眼柳木生,“我要去看看江小姐,你去么?”

    柳木生昨夜与柳慕容谈了许多,只越发觉得白马山庄的水太深,有心想退出去,可思来想去,不由得轻轻抽了自己一小嘴巴,若是世人皆惧怕权势,恐妖魔鬼怪,这世间更谈不上公道二字了。

    不得不说,这位栁大人热血上头的时候,当真是很苏很二很蠢萌,完全没想到自己几斤几两。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说花凉携同柳木生去了江珊的绣楼。

    江珊的情况不太好,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原本清丽娇艳的姑娘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生气儿,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两颊凹陷,唇色青紫,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憔悴。

    欧阳毅已经站在床边好一会儿了,温热的大手包裹着江珊冰凉的小手,温热的毛巾一遍遍轻轻擦拭她的指缝。

    他做的极为认真,花凉进来时,微微抬了抬头,“花姑娘。”

    柳木生随后进来,看了眼江珊,皱眉问道,“这毒果真霸道,不知道神医可是寻到了?”

    欧阳毅抿了抿唇,“已在路上。”只是不知江珊能否挺得过去。

    花凉拿眼看着欧阳毅,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玲珑球上,假意惊叹道,“咦?原来欧阳公子也喜欢玲珑球?只是这香味特别,与别的不同。”她笑道,“啊,栁大人,我记得上一次在淮阴城中,仵作验尸的时候给了我一把艾草,这香里可是有艾草的味道。”柳木生眨了眨言,忙附和道,“可不是么。”说着,扭头看欧阳毅,“欧阳公子这玲珑球做工甚好,香味也好,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

    欧阳毅脸色瞬时白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碰了碰玲珑球,好一会儿才说,“不过是一个小玩儿意儿罢了,花姑娘若是喜欢,我要人去买几个便是了。”

    花凉咧嘴笑,模样娇俏,微微眯着的眸子里却带了几分讥笑,“恐怕不及公子身上的一二。”

    欧阳毅皱眉,身子下意识的向后倾了一下,“姑娘说笑。”

    “公子的玲珑球是哑姑特意为你做的吧,你与哑姑是什么关系?”花凉突然问道,连一旁的柳木生都没想到这姑娘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几乎是杀的欧阳毅措手不及,“施廷钰房中的檀木是她调换的吧,她给锦客轩中所有人的檀香里都下了肉豆蔻。啊,肉豆蔻,可是人制幻的,然后你潜入施廷钰的房间杀了他,用轮椅把他的尸体运到后山湖边。”花凉一股脑的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吓得柳木生想拦都拦不住,只能以扇子敲额,心说,姑娘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

    欧阳毅以收了脸上骇色,若有所思的看着花凉,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说笑了,我与哑姑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我向来喜欢香料傍身,那日去哑姑寻香料,她与我拿了这物,有何不可?至于姑娘说的杀人一事儿,姑娘,那轮椅上面虽然有血迹,可却是一直放在师叔园中,施廷钰遇害那日,我是独身离开院子里的,众人皆可作证,我既然不成拿了轮椅离开,又是如何用轮椅推运尸体?”

    花凉脸色微红,冷笑两声,“你回来时不是推了轮椅?”

    欧阳毅嗤笑,“回来时推的是师叔出席晚宴的轮椅,并非那只闲置的紫檀木轮椅,院中众人亦可作证。”

    花凉一时无言,只觉得脸上发烫。

    “何况,我与施廷钰无怨无仇,有何理由去杀他?”欧阳毅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看在花凉眼里简直是有恃无恐。

    她有些愤恨自己莽撞了,可心中气氛,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柳木生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江珊,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吸了吸鼻子,“这屋子里什么味儿?一股子腐烂的臭鱼味儿。”

    欧阳毅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掀开被子的一脚,拉出江珊的手。

    被子一掀开,那股子恶臭就越发的明显了,江珊裸露的半截手臂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手腕上的伤口溃烂发脓,恶臭就是从伤口上散发出来的。花凉不由得皱眉,“没办法先控制?”

    欧阳毅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把江珊的手臂放回去,“大夫的意思是最好尽快截肢,但……”不用他说,花凉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真的截肢,以江珊的性子,必定会生不如死,“

    所以就任由它腐烂?”

    欧阳毅神色复杂的说,“再等一天,如果明天神医不到。”剩下的话他以不必说,低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江珊的额头,“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就请回吧!如果花姑娘依旧觉得我是凶手,拿出证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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