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碧云被瞒着,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放火”是幌子,目的也是杀人。
多大仇多大怨,一次没杀死,还要再来一次?!
阚东成追问田碧云:“你觉得史太太有没有可能放火?”
田碧云牙疼,不吭声了。
祸从口出,骂几句过嘴瘾没干系,空口白牙?分分钟惹祸上身。
她是破产孀妇,人家是富豪阔太,一个天一个地,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阚东成激将说夺夫之恨不共戴天,不管她当年跟史青书是青梅是竹马还是初恋,现在的史太太都是郭淑梅。
“你在朋友圈晒了那么多跟她老公的照片,史太太没追着你打小三?”
“她敢!她自己又有多干净?跟老娘我半斤八两,乌鸦不笑猪黑……”
话音未落,郭淑梅跟着服务生走了进来,看见田碧云,愣了。
她自持身份,哼一声转身想走。
田碧云不依不饶,仗着有阚东城“撑腰”,扑过去厮打咒骂,一口咬定是人家放火烧了她儿子的中药库。
本是无理搅三分,郭淑梅却狼狈慌乱,骂田碧云信口开河诬赖好人,要请律师告她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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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
史青书突然跟着华鹏远进来,迎面撞上老婆和相好,惊讶无言。
有他震慑,两个女人渐渐消停。
田碧云蠢却不笨,哪还不明白自己被“乖女婿”耍了?
她不敢对阚东成怎样,厉骂项明月吃里爬外,害她丢人现眼。
阚东成不理她,扫了一眼史青书。
四十多岁头的中年男人,英俊倜傥,保养得宜,乍一看像三十出头,气质也偏斯文儒雅。
白手起家二十年,从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医药代表,做到今天青药集团的董事长,各种曲折,不足为外人道。
即便是阚东成也不敢小觑他,做了十足准备才摊牌。
他拿出一份借款合同,摆到中间的案几上:
“史老板,令公子的这笔债务,拖了挺长时间,方便的话今天就结算吧。”
一句“令公子”,激得田碧云脸色大变,霍然站起,瞪着阚东成的眼神像活见了鬼。
史青书面色阴寒,盯着阚东成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阚公子,几个意思?!”
“子债父还的意思。”
阚东成从华鹏起手里接过一份亲子鉴定书,递到史青书面前。
史青书视若不见,依旧盯着阚东成,恨不得盯出一个血洞。
“史老板,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养得儿子总是要认的。”
阚东成语气闲凉。
史青书颓然闭眼。
他机关算尽,末了还是砸了脚,不但要替私生子偿还巨债,还要沦为圈中笑柄。
他阴森地扫了一眼田碧云,暗骂她胸大人蠢,什么好事都坏在她身上。
项阳仓库被烧,债务爆发,她急嗷嗷跑到四季春悦找他,歇斯底里逼他马上离婚,马上清偿儿子的债务……蠢毙了!
更蠢的是她擅自公开项阳是史阳,一窝蜂的债主堵在青药集团楼下,半城的人围观看笑话!
三千万+的债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有私生子这件事。
身为白手起家的城中富豪,他从未想过跟太太离婚。
一旦离婚,他就要被分走一半身家,他离不起,也不敢离。
项阳说起来是他“儿子”,更像一枚弃子,一个捂了二十多年的人形火药桶,一旦引爆,后患无穷。
田碧云爆料又爆照,陷他于风暴眼。
他必须澄清。
使手段安抚住这个蠢女人,联手伪造亲子鉴定,让外人以为他是“被碰瓷”。
纸包不住火。
他曾经是项大海的“挚友”,是项太太的“街坊”,是项阳的“干爹”,有心人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窥到真相。
一旦生了疑心,一份鉴定书就能解惑。
阚东成当着他妻子和相好的面揭穿,不给他留一点退路。
这是报复。
敢把阚大少耍得团团转,垫付三千万,岂能不付出代价?
史青书是久经商场的老饕,很快镇定下来,没去看亲子鉴定,拿起项阳签名画押的借款合同,翻开了一页页仔细看。
数额三千万RMB,甲方是那肥猫掌控的一家小贷公司。
不管实际怎么操作,有了这份合同,项阳就欠了那肥猫三千万债务,跟阚大少没一点关系。
那肥猫追不追债,怎么追债,找谁追债,全看阚大少的需要。
史青书气笑了:“阚公子好手段,一分钱不花得了美人,还榨干未来丈母娘的箱底……后生可畏,佩服!”
他恼羞成怒,一脚踹翻玻璃案几,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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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厅里,田碧云闷声不吭,郭淑梅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阚东成似笑非笑地提醒她:“史太太,你借给史二公子的那八十万,恐怕要打水漂了。”
郭淑梅不理会阚东成,一巴掌扇到田碧云脸上,厉骂她是贱人,恬不知耻!
“偷男人偷到老娘头上……你给我等着!”
田碧云笑得雍容灿然,彷佛巴掌不是扇在她脸上,语气也嚣张:
“郭鹌鹑,你在史太太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风光得够了,趁着大家没有撕破脸皮,带着你生的野崽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你做梦!”
“我很清醒,是你该睁开眼睛了!”
田碧云有恃无恐,冷笑着嘲讽郭淑梅:
“郭鹌鹑,别装得一脸无辜,一身贞烈,你跟你那个狗屁表哥怎么回事,当别人都瞎啊?”
郭淑梅瘟怒,说那是她嫁给史青书之前的事!
“我跟池运生是谈过恋爱,分手以后就清清白白,他愿意帮我是念旧情,不像你臭不要脸,背着老公偷汉子!养野种!”
田碧云不管对头分辩,怎么奚落嘲讽,洋洋自得,信心爆棚。
打从项大海去世,她就惦记着鸠占鹊巢,取代郭淑梅成为新任史太太,让儿子成为史公子。
偏偏,史青书各种推脱,人后夜夜笙歌,人前三好丈夫,对她花式搪塞。
项大海刚走那两年,对她还你侬我侬,帮衬她开了一家美容养生馆,常来常往。
后来就情(色)淡(衰)爱弛,小半年也不找她一次,见面了也就是聊聊儿子,出了宾馆大门,形同陌路。
钱财上更是吝啬小气,说财权掌在郭淑梅手里,他做不得主,能做主也要避嫌……
说好的娶她,一拖就拖了七年,把她从风韵犹存的少妇,生生拖成了美人迟暮。
一朝揭破,史老板避无可避,她过了明路,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不管是史家的钱财,还是史太太的名分,她都有十足的信心。
在田碧云眼里,没了“表哥”撑腰的郭淑梅,什么都不是!
郭淑梅恨她欺人太甚,咬牙诅咒:
“田碧云你这个贱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绝对当不成史太太!”
狠话撂下,一对陈年老冤家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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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东成怼史青书,田碧云撕郭淑梅,热闹得一地鸡毛,却没有惊扰到项明月。
她攥着弟弟的血脉鉴定书,木呆呆坐在沙发上,木偶一样被阚东成抱到车上,抱到天涯海上,抱进公主房……
床幔的铃铛叮咚脆响,热热的奶茶醇醇浓甜,她被喂了大半杯,整个人慢慢活泛过来,酸甜苦辣也一起活泛过来。
眼圈一寸一寸涨红,泪水一滴一滴滚落,心里的酸楚排山倒海,瞬间淹没她的眼眶。
只是出了一趟门而已,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她哽咽着嗓子,问阚东成:
“我弟弟……真是史青书的儿子?”
“是。”
“我爸活着的时候……知不知道?”
“那要问你爸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人?!”
项明月涕泪滂沱,为九泉之下的老爸憋屈。
项大海虽然没念过多少书,长得也一般,但品格好,很有商业头脑,娶了老妈这个大美女当老婆,又生了她和弟弟以后,更加卖力地挣钱养家,凡事都宠着让着老妈……
到头来,一顶绿帽子扣到坟头上!
而老妈,打从一开始就是拿老爸当过河的筏子,一门心思嫁给史青书,跟这个衣冠禽兽联手欺瞒老爸。
女的装“夫妻恩爱”,男的装“兄弟情深”,背地里勾搭成奸,养私生子。
项明月知道有这种丧良心的坏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就是这种人!
就算老妈自恃天生丽质,瞧不上其貌不扬的丈夫,追求不合世俗的“真爱”,她身为人女,不祝福也不指责。
但老爸过世以后,田碧云对她的种种行为,令人齿冷。
撇开那些旧事,只说项阳投机失败,老妈不是去找儿子的生父筹款,反而出卖她!
史青书是青药集团的董事长,身家数十亿;她是实习小大夫,存款一万块,田碧云丝毫不念骨肉之情,为了钱,为了儿子,眼都不眨就要葬送她。
如果不是遇到阚东城,她的下场,绝不会比酷艺大厅里的女孩更好。
被薛公子蹂躏,被债主糟蹋,被扔进骊色,病、残、疯、死……都是寻常事。
项明月洞悉真相,蓦然惊魂,才发现背后万丈深渊,她施然不自知。
她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田碧云,如何面对项阳。
项家,现在只剩下她一人。
孤单,寂寥,清冷,绝望……
项明月涕泪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