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炽烈，知了嘶鸣，跟房间里的静默对比鲜明。
姬雅接了一个电话，是池运生打来的，因为开了扩音，明月也听了一耳朵，起因是曾墨雅，她不甘心被退休，趁着乔老爷子要倒，宋晏被波及，趁机发难。
明月不屑：“她的病是省立医院的好几个专家签字认定的，她就是再跳，也别想重回医大执教。”
宋晏跟乔紫蘅，早几个月前就在法院判定毫无关系了，乔老爷子那时候都没能拿这个任性“女婿”如何，可见没有宋晏任何致命把柄，否则哪里会容忍他逍遥？
曾墨雅想利用这件事打击宋晏，想多了。
倒是她的外甥女项诗薇，因为追求厉峰未遂，被当众严词拒绝，羞恼之下一个人跑去青狗珈蓝买醉，被一伙二代瞄上，拖到楼顶上xxoo。
项诗薇嗑得神志不清，跟另外两个女孩一起，被那伙人蹂躏到凌晨三点，清醒以后，压根不记得那伙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被多少人睡了也不知道，地上扔的烟头跟小树林一样，用过的套套塞满一个垃圾桶。
项诗薇一贯高傲，当场就崩溃了。
“人还在精神病院治疗，带头XX她的人，是薛云谔，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明月：……？
薛云谔真是作死，想乱来，也得看看项诗薇是什么身份，又不是路柳墙花，不是外围商模，能被他这么玩？
玩脱了，活该！
明月看着姬雅：“这事总跟我没关系吧，曾教授再迁怒，也不能把薛云谔的坏事算到我头上，我跟姓薛的都没打过多少交道。”
她跟阚东成在一起后，薛云谔嘴上凶横，骨子里还是忌惮，再也没敢来骚扰。
姬雅面色尴尬，说薛云谔那晚也嗑得五迷三道，听见人喊“项小姐”，以为是明月，扑过去把人抱住，稀里糊涂把坏事办了，他身边那群人不知内情，看项诗薇漂亮，就没忍住。
明月日了狗。
这样也能跟她惹上关系？青狗珈蓝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就被阚东成胁迫去过一次。
那一次就差点出了事，先是薛云谔垂涎她，动手动脚，被阚东成打缩了回去，然后他就把那些奥玛酷艺的女孩撒气，用酒瓶把其中一个女孩戳得入院。
这种败类，今日不出事，明日也要遭殃，早早晚晚而已。
姬雅宽慰她：“别担心，那个薛云谔在薛家人憎鬼厌，出了事没谁真出力气，薛家自己也泥菩萨过河，听说还全家买机票要出境，被警方拦住了……”
明月想打电话给厉峰，被姬雅拦住：
“真没眼色，这种时候，你找他干嘛？项诗薇虽然算不上他的前女友，好歹追求他那么久，还传过绯闻，现在因为被他拒绝，情伤，在酒吧里被人糟蹋了，他面子上能过得去？”
明月讪讪，这种事，厉峰也是倒霉。
项诗薇纠缠追求他，不是一天两天，好几年了，一直不死心，厉峰虽然回避，像这次这么绝还真没有过。
姬雅心情舒畅，从新买的果机里翻出一个视频，给明月看。
视频是在东华医院脑外科拍的，画面一开始就是马骏捂着涨成鸡血色的小白脸，瞪着地上摔得七扭八歪的眼镜，夹杂不清的咒骂着什么，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瘟怒，一脚踹飞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镜框扬长而去……
没头没尾的，看得明月莫名其妙。
姬雅笑得夸张：“我扇了他一耳光，那眼睛是我打碎的。”
“这么彪悍！当心传到池厅长耳朵里，不敢娶你了。”
“活该！谁让他满嘴喷粪，胡说八道！”
明月倏然一惊：“怎么回事？不会是说你跟罗笠人……”
“罗笠人怎么会把那种事告诉他，是他跟小护士嚼舌头，说我跟池厅长就是露水之欢，早晚要被甩掉，我先甩他一巴掌，让他别那么乱喷……真解气！还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我就想扇他。”
姬雅说得绘声绘色，明月虽然觉得动静太大，可马骏那种小人，只有耳光才能叫醒。
“好月月，我可是东华医院唯二敢扇这个小人耳光的。”
“唯二？那一个是谁？”
“梅拉呀，因为罗笠人要给朗朗主刀做手术，她气急眼，扇了马骏一耳光，当时我就在场，把梅拉劝走了，不然两人得打起来，再怎么泼辣的小姑娘，动起手来，哪是男人的对手！”
马骏没追究，大约是阚东成斡旋，两人都隐瞒了明月。
姬雅和梅拉，都算是明月的闺蜜，这俩人之间，却很不河蟹，互相看不顺眼。
姬雅是医学硕士，虽然为了留在东华医院，做了不少没节操的事，骨子里的倨傲还在，对梅拉这种小护士的态度很清淡。
偏偏，梅拉的个性又咋咋呼呼，心机甚多，对娇娇娆娆的姬雅不感冒，每次见面，光脸上的表情就显出山水。
时隔多日，梅拉已经不知所踪，姬雅依旧忿忿：
“她有今天的下场，是挺让人同情，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该反省反省自个儿！还有你，傻不啦几，跟这种人掏心掏肺，活该被坑，要不是有小阚总罩着，你一辈子都被坑进去了。”
明月一怔，听出弦外之音，难道姬雅知道骊色的事情？
一问之下，姬雅更加不满：
“她还做过这种缺德事？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这样还容着她，换了是我，早报警抓她了，就没证据，也得给她扣个罪名！”
“算了，她那时候也是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
姬雅冷嗤：“得了吧，你知道她什么啊？你知道她怎么进得东华医院？”
“考试进来的啊。”明月一头雾水。
姬雅气笑了，东华医院是特甲医院，这几年进来的护士，清一色都有大专学历，梅拉却是护校毕业。
护校哎！
代工厂在国内遍地开花，民工荒一波又一波，国内的“技校”、“护校”、“职高”、“中专”，全都沦为“挖掘机学校”，校方招生之前，就承诺“包推荐工作”。
“护校”培育出来的不再是护士，是民工，矮丑搓直进工地、工厂，稍微有姿色的进入按摩院、美容院，或者进私立医院吃青春饭，有背景关系的才能进公立医院，五险一金当正经护士。
梅拉父母双亡，无权没钱，她凭什么进东华？
明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跟梅拉相识在白鹿桥，阔别多年，再见面已经物是人非，她却没想过姬雅说得这些。
算算时间，梅拉护校毕业的时候，最多二十岁，那时候科室主任还不是罗笠人，她走得应该是别人的门路。
当初为了朗朗的病，梅拉还跟明月告过状，说罗笠人妄想霸凌她。
却原来，罗笠人也不是无的放矢，早就知道梅拉的过往，如果没有明月这个冤大头，梅拉多半也就从了吧？
姬雅给的答案，更加惊悚，说梅拉从护校毕业以后，去了一家健身中心当咨客，嫌工资低，没多久就改行当按摩妹了。
“小姑娘看得开，按摩妹也是为人民服务，也不是都要做下流服务，她的客人里，就有东华医院的一个中层领导，大能耐没有，帮她进医院当护士，勉强能办到，她就扒上人家了，听说在按摩房就把好事办了……”
明月听得目瞪口呆：“那个领导，是谁？”
“咱们都没见着，那人是药房的，因为收受贿赂被开除了，也是个倒霉蛋。”
姬雅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吐胸中闷气。
她因为屈从罗笠人，被梅拉花式鄙视，心里憋屈，突然知道梅拉的过去更无耻，当然得奚落一番。
梅拉跟阎二小的事，姬雅知道的也比明月门清，说她瞄上人家有钱有势，把床头话当了真，耍鬼心眼在杜蕾斯上打孔，偷偷摸摸怀上孩子，想玩一招奉子逼婚，结果……活该！
明月的三观被震撼了，在杜蕾斯上打孔？这是什么神操作？！
她问姬雅：“明月走药房领导的关系，进入东华医院的事，小阎总知不知道？”
“一开始可能不知道，后来肯定知道了，不然你以为，那小阎总干嘛突然翻脸，不理她了？自己做过那种丑事，还好意思笑话别人，还好意思再要傍上二代？没脸没皮，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就是个妖艳S货！现在被卖到沙漠里，也不见得坏到哪儿去，多接几个男人而已，说不定还会有大傻瓜，被她蒙骗了……”
明月默然不做声。
姬雅不满她的态度，戳戳她的额头：
“你也别太实心眼了，梅拉从来都拿你当做闺蜜，她那么针对我，也就是因为我看清她的本来面目，小姑娘不地道！别看她平日里跟你好，私底下没少放你坏水，你跟小阚总好上的事，多少难听话，都是她先放出来的，还有小宋院长，她也去勾搭过，没成功而已。”
明月苦笑：“梅拉也曾经告诉我，说你想勾搭宋晏，碰壁了。”
姬雅彪悍承认：“我那是为了留院工作，顺便帮你鉴定一下渣男，如果他上钩，那就不是你的白马王子，弃了，他不上钩，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