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嫣儿，你知道？”一连串的意外事件爆发出来，穆铮差点惊得心脏受不了。看小姑娘的目光也怪怪的。

    季嫣看着瞒不过去了，只好上前，在他们面前站定：“嗯，爷爷那日叫嫣儿进房里，说与嫣儿听过，还说……要嫣儿帮忙保守秘密，直到他去世，才能说与阿铮……”

    之前穆老爷子是最看不惯小姑娘的，知道自己死期之后，居然把穆家最大的家族秘密说与她，连穆铮这个嫡亲的孙子都不知道。

    穆铮瞳孔一紧：“爷爷还和你说了什么？快说，别再瞒着我了。”穆铮死死盯着她，死死捏着季嫣的肩膀，很急迫。

    季嫣眼神一闪：“阿铮，你先别急，爷爷还说，当年毅桓叔叔死后，奶奶受了刺激，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了……”

    说到这里时，小姑娘的鼻子也微微一酸，她也是个养在深闺，心思细腻的女孩儿，悲伤的情绪说来就来。

    “奶奶？”

    穆铮脸色突然就变了，一下子面如死灰，他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叔叔和奶奶，心里关于亲情的那一个角落，始终空着。

    但是每年清明节，爷爷都会带他们去祭拜奶奶，烧香，烧纸钱，他突然理解了爷爷每次去奶奶墓前哭着说的话。

    “莲青，是我害了你……”

    当时爷爷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穆铮始终不太懂话中的含义，每次找老爷子问起这件事，他只是叹气，坚决不肯说一个字。

    “没了？”穆铮接着问。

    小姑娘老老实实摇头：“爷爷与嫣儿说的，只有这些，再没旁的事了。”

    穆铮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精神委顿，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捂着自己的脸，半天不说话，空气安静得有点诡异。

    “你现在知道了吧？那老东西害死了他亲儿子和他老婆！他根本不配为人，我就该替他们要回那些补偿！”

    穆毅良说话突然有了底气，声音也不知不觉提高了些。

    “够了！”穆铮本来就被沮丧和悲伤包围着，穆毅良还在闹，他直接吼出来，面目狰狞，“你还要脸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老爷子做错了事，欠的债也不应该还给他。

    “他害我没了弟弟没了妈，还害我跟云倾分开！我的亲人爱人一个个全死在他手上，你还为他说话？！你懂不懂得是非？！”

    穆毅良从不怕吵架，说什么都要跟穆铮争个你死我活。

    反正老爷子的遗产他是要定了，凭什么让颜敬轩那个莫名其妙的外人跟他得了一样的份额？

    两个男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等他们不说话了，季嫣怯怯地插一句：“爸，爷爷说，当年是毅桓叔叔自己执意要去参军的……”

    她有点害怕穆家男人生气爆发的样子，说完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穆毅良舒了一口气，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他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充满喜爱的，目光转向季嫣，开口道：“嫣儿，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容易被骗的。”

    小姑娘眼珠一转，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些，来到穆毅良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开口道：“穆叔叔，嫣儿认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愿意相信爷爷说的是真话。”

    没等穆毅良再说什么，穆铮也立马接了一句：“我也信爷爷，这件事他不会骗嫣儿的，倒是你，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当他是父亲，我表示怀疑。”

    毕竟，穆毅良恨不得爷爷去死，这个谁心里都清楚。

    “我弟弟死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我爸了。”穆毅良冷漠得令人胆寒。

    既然如此，穆铮觉得再试图跟他沟通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牵了嫣儿的手走进卧室，把门一关，将穆毅良一个人扔在客厅里。

    关了门他们才发现，两人居然无意识地走到了穆老爷子的卧室里。

    “阿铮，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休息？”小姑娘有点怕，毕竟老爷子在这屋子里去世的，家里谁都忌讳着。

    穆铮却没立马带她出去，对着床头墙上老爷子的照片喃喃道：“你回自己房里睡吧，我想在这里陪爷爷一会儿。”

    就算老爷子生前极力反对过他和顾咏菲，后来又反对他和嫣儿的感情，做了许多让穆铮不爽的事情。

    但是不得不说，这爷孙俩的感情非常深。

    “那嫣儿也在这里陪着阿铮，我会很乖的。”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这种时候最有治愈的作用。

    穆铮点头，伸手将小姑娘轻轻搂进怀里，拿她当个柔软的抱枕，脑袋搁在她的小肩膀上，就这么抱着她，凝望着老爷子的遗像。

    “嫣儿。”穆铮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嗯？”

    “我总觉得……爷爷还在，只是在另一个地方睡着了，他还会陪在我们身边的。”

    这个时候，他真的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小姑娘点头：“对，爷爷没有走，他在另一个地方，默默陪着我们。”小姑娘顺着他的话说，无比温柔地哄着身边的小朋友。

    她心里懂得，阿铮现在不需要人来让他振作，让他节哀顺变，他只需要陪伴，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有人在身边陪着就好。

    再无坚不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许久，穆铮放开她，在老爷子的书桌上摸索着，把上面杂乱的东西一件一件都摆整齐，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扒开那些信件什么的，书桌上突然出现一把钥匙，样子挺老的，一看就知道，年代很久远了，穆铮从没见过。

    他眼神一闪，拿着那把钥匙问季嫣：“爷爷和你讲过，这把钥匙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心灵感应。

    小姑娘摇头，也走到穆铮身边，好奇地盯着那把钥匙看。

    穆铮的视线下移，爷爷书桌下面的抽屉，爷爷在的时候，他从没见老人家打开过，好像有人指引他一般，穆铮将钥匙插进了那抽屉的锁孔。

    钥匙一转，抽屉的锁被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台录音机，样式也很老了，上面还落着灰尘。

    穆铮瞳孔一紧，把老式录音机抱了出来，端放在书桌上，掸掉上面的灰尘，按下开关，等了一会儿，一段杂音过后，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毅桓，你是不是疯了？战场是说去就随便能去的吗？一个不小心，要送命的！”是穆老爷子的声音，只不过听着年轻了许多，中气更足一些。

    “爸，您放心吧，我就是去实地体验一把战争，回来写一篇稿子就成，您儿子这么聪明，打不过人家我还能跑呢，不会没命的，我怕死。”

    这是……年轻时候的二叔穆毅桓！果然是个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少年。

    去战场上体验一把，回来写稿子？难不成二叔是实习战地记者？穆铮一边听着录音，一边脑补着各种可能性。

    一旁的小姑娘也跟他一起，神情专注地听着。

    “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你别琢磨了，我不会同意的。你赶紧准备准备，九月份乖乖上大学去！”

    录音机年代太久远，对话里面有些字眼，不仔细听听不清楚，但大部分的意思穆铮能明白。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再没有后文。

    穆铮叹了口气，关掉老旧的录音机，安静凝视着季嫣许久，缓缓开口问：“嫣儿，你说，是不是爷爷故意引着我找到它的？”

    他总是觉得，有些事情越来越玄乎了，自从这个小仙女走进了穆家，走进了他的生活，每天发生的事情都那么不可思议。

    小姑娘点点头，眼睛忽闪忽闪，这个录音表明，爷爷当初怎么都不肯同意自己的小儿子上战场。

    那毅桓叔叔到底怎么死的呢？浓烈的好奇心勾着穆铮的魂，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亲自把这件事弄清楚。

    穆家的秘密他不知道，这像什么话？

    “累不累？”穆铮问她。

    小姑娘揉揉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点头又摇头：“嫣儿不累，能一直陪着阿铮。”但她明显已经眼皮子打架了。

    穆铮看她那个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小姑娘为了他，废寝忘食都行，她怎么能这么可爱，简直无敌了。

    男人一笑，伸手将她横打抱起：“走，睡觉去。”

    推开房门出去，回了两人自己的卧室，里面的灯光昏暗暧昧，完全激发了两人的荷尔蒙。

    “先去洗澡吧，我们一起。”

    如今穆铮说出这些话来，已经非常自然熟练了，果然男人还需要女人来调教，有些事情才会懂。

    小姑娘本来就困得不行，身子再被放到浴缸的热水里泡一阵子，更加没了一点儿力气，浑身像是被抽丝剥茧一般，软得不成样子。

    穆铮仔细帮她擦了身子，拿浴巾将她裹住，抱到了床上，刚往她身上加了自己的重量，低下头想干点什么的时候，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铮，等等！”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阻止。

    穆铮一脸懵逼：“怎么了？”

    “嫣儿听说……若是家里有长辈去世，死期后半月，晚辈要禁止行房，否则……否则便是对长辈的大不敬。”

    她真的是突然想到这个规矩的，以前在相府，听爹爹和人家闲聊的时候提过一嘴，小姑娘记性好，就记下来了。

    穆铮无语望天。

    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