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在这个地方住了挺久，现在的课程还不算难追，他自己琢磨不明白的已经敢去找老师了。
等到下次考试的时候，他的名字一定也能在前面。
像虞恒一样，在最显眼的前几名。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想到每次月考更新后，学校光荣榜上两人的名字都在前列，就觉得有点期待。
只是他高她一届。
也没有关系，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凑巧到两人都是年级的同一名次。
由于放学后找老师解题的关系，石原偶尔会出来的晚。
那天也是虞恒值勤，学校里最后拖堂的班级也出来了。
她和另一个人这才摘下学会生袖章装进书包里，看样子要离开了。
两人的目光相撞，间隔这么久，虞恒似乎没有认出他，目光很快就转移了。
那位同学家离的稍微远一些，她骑自行车上学的。背上书包后就和虞恒摆手先走了。
石原走出学校大门口时，虞恒已经走远了些。
小道里忽然走出几个衣着性感成熟的人围向了她，其中有两三个手指上还夹着点燃的香烟。
石原又不是不懂，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过去根本没用。
他赶紧跑回去叫门卫大叔，拍着他们的小窗户。“叔叔，快，有人欺负同学。”
门卫大叔能在学校做门卫，也是有几分正义在的。
赶紧出来跟着他跑。
看到那几个女孩在拉扯虞恒的头发，他就大吼着。“诶诶诶！你们几个干什么，不走我叫人了啊。”
那几个被叫来的已经毕业的女混子，也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有人狠狠地甩手挣掉了头发，从远处就看到虞恒疼的按住了头。
虽然只是被扯乱了头发，虞恒也觉得挺丢人的。
她小声但清晰地对赶来的两人低头道谢。“谢谢叔叔，谢谢同学。”
门卫大叔早就认识虞恒了，上前看了看她没有被打才放心。“明天我就向学校反应这件事，太恶劣了。”
他也没想揽了全部功劳。“多亏这位同学及时叫我，你谢他才是。”
虞恒悄悄地抬头看石原一眼，很快从那个挡脸刘海和大眼镜框的特征上认出他来。
她轻轻地点头重复着。“谢谢你。”
这学校只有一位门卫值班，他走不开。“要不你用电话叫你家人来吧。”
那时很多人家都装上了座机，有些闲钱的还会买一部小灵通的手机，比如在外地做厨师要和家人联系的虞爸爸虞丰。
虞恒暂时不想让蒋言担心，她最近总是头疼身体又不好了。
同时又觉得确实有必要，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
石原轻声开口了。“我送她回去吧。”
门卫没办法，语重心长地交待着。“这一路都是村子，人多。要是看到她们，不等她们来你身边就赶紧边跑边叫人，不行就跑别人家里去。”
两人乖乖地点头，又听他重复了几遍安全问题才放人。
石原似乎看出一直低着头的虞恒是因为被扯乱的头发，和被人欺负的样子被看到有些丢脸。
他自觉地没和她并排，而是跟在身后不远处，也没有说话。
走了好一会，虞恒才扯下皮筋重新扎了头发。
石原透过眼镜片，看到虞恒轻轻低了头，双手抓起了头发，露出了细长白净的脖子。
脸一红，他扭开了头。
小少年还不懂看一眼脖子为什么会脸红，但就是觉得似乎做了很不礼貌的事。
没有这样不看镜子还用手扎过头发，她试了好几次。
后来扎好了，却没有用梳子镜子扎的平整。
她站住脚回过身来。“同学，你和我不顺路吧。我好像从没在这条路上见过你。你回去吧，她们应该走了。”
石原低着头，那张脸更看不清了。
他说着。“没关系，走吧。”
虞恒也想起了以前借过他红领巾，上次问他名字就没有说，虞恒也就不问了。
“天色不早了，你家人会担心的。”
她值勤后本就晚于放学时间，再送她一阵再折返，这时间可不短。
“我家人有工作，回来的很晚。”他难得多话解释着。
虞恒顿了顿。“那你可以走近一些吗？我们这样好尴尬。”
两人中间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石原也顿了顿，终于慢慢向前走了些。
把五六个人的距离缩成了……一个人。
如果讨厌她，就没必要送她了。可能他只是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这点虞恒还是懂的，就没再强求。
“你是哪班的呀？”她继续向前走着，边找着话题。
“二一班。”
初一年级学生都是随机分班的。从初二开始，就是按成绩排了。
“哇。”她轻笑着，似乎刚才一直低头的人不是她。“同学你真厉害。”
你不也是。
石原在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把这说出来。
“你以后也会是一班的。”他轻声说着。
虞恒也没谦虚。“恩，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言语里带着独属于少女的活力和天真，让沉闷的石原忍不住扭头去看她。
只看到走在前面些的她侧着脸轻笑，眼眯成了弯月。
孤单寂寞的石原喜欢在夜里看星空，尤其是满月的时候。
从这一刻他觉得，满月似乎也不是最好看的了。
她扭过头，并没有留意到石原慌忙躲开的样子。
虞恒继续问着。“你是转校来的吗，上半学期好像没有见过你。也可能是我眼神不好，嘿嘿。”她先自己找着台阶。
“转来的。”他的回答依然简短而轻淡。
可刚被人救过的虞恒也不觉得被应付，甚至觉得他一定是个腼腆乖巧的好学生。
“我都没有见过其他中学，你以前的学校大吗？”
有大的有小的，他去过太多学校都记不清了。
“还好，都差不多。”
她幻想着。“嗯……我高中想报考一所占地很大的学校。”
她才初一，高中志愿暂时不用考虑，石原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你想报哪？”
果然，还没有具体考虑的她，拧着眉嗯了好一会儿也没嗯出个结果来。
很快她放弃了。“还没有想过。但大学肯定去a市，我爸爸在那。
我和妈妈去找他就能天天见面了。而且a市的a大c大都是好大学。”
“恩。”没问出她想去的高中，石原有些失望。
不过这失望很快就散了，毕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搬家，去哪所学校不是他能决定的。
虞恒自来熟地扭过头叫他。“你学习好，那两所学校一定也能考上。我们大学争取也要做同学呀。”
石原又开始犹豫，犹豫过后还是应了。“好。”
这一声他应的轻，可心里却有了重量。
他不再没有目标了。
虽然小小年纪的他们根本无法决定未来。
前面不远处，一男一女站在路口叫人。
“阿恒”
“虞恒”
虞恒本来看向石原的眼睛忽然转移了，带着夜空星芒的微光。
她忍不住双手高举着摆了摆回应。
然后未掩那笑意地看向他。“这次真不用送啦，我朋友来接我啦。”
石原早在看到那两人时就不再向前走了，两人之间一人的距离被拉至三四人。
他轻点头。“恩。”
她拉了拉书包背带顺手握住，看样子要跑向他们了。
虞恒不忘好好感谢这位陪她回家的同学。“谢谢你。”
石原站在原地，没说话。
虞恒并没介意，她跑向了那两人。
与他们说说笑笑的活泼样子，与刚才和他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真羡慕他们啊。
真想有那样朋友啊。
小少年石原这么想着。
直到后来，他回想此事才明白当时真正的想法。
真想做她的朋友啊。
或者说，真想和她并排站在一起听她活泼无顾忌地说笑啊。
看她和那两人汇合了，石原这才转身走。
他刚走两步远，就听到远处的虞恒叫他。
石原回身，看到虞恒把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前用力地喊着。“同学，谢谢你。”
果然，其实有被那群不良少女吓到的吧。
还好，他执意送她回来。
她旁边那位女生也学着虞恒的样子，帮她道谢。“同学，谢谢你。”
然后两位小姑娘就手拉手说说笑笑。
石原没有回话，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三人一会，转身走了。
学校并没有对学生会严苛到放学最后走，最开始说的是放学时在学校门口维持一下纪律和校园形象，慢慢就发展成了等所有的班级走。
有了这事，校方直接把学生会放学要值勤的任务取消了。
至于那几位不良少女，门卫是这附近村庄的，其实也认识她们。
本是被那几位坏学生叫来轻微地教训吓吓虞恒的，没想到校方敢报警。
那个年代，小混混虽然胆子大，但对于警察，因为年龄还是小，当然也是怕的。
嘴上和那几位坏学生说着风波过了再教训虞恒，却没了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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