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跟陈涵说的一样。
我们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中不断有法医出入,仔细的失去赌桌上的碎肉,努力的想找回苗溪落身上的每一个组织,每一块碎片。
折腾了大半夜,他们才终于开始动手的收拾尸体。
当陈涵说我们可以离开的时候,严建设早已经斜靠在地上睡着了。之后我们随着特警队进了看守所,被关了一个上午也没人来找我们说话。
当天下午,陈涵带着霍晓玲来到这里。
用陈涵的话说,就是今天凌晨大概三四点钟,霍晓玲就跑去了东都派出所,想找他,但是没找到。
她甚至动用了聂教授那方面的关系,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一直到陈涵在看守所这边安顿完我们,霍晓玲才成功与他联系上,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手续,他才把霍晓玲带到这里。
“这次的事情很麻烦。”陈涵盯着我们三个,极其认真的说道。
“陈队长,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三个也都算经历过一些事情,心态都很平和。
“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就算你们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至少也要在看守所里呆上三五天。”
“这怎么可以?”霍展廷马上反对,“没有证据,你们最多关押我二十四小时。”
“这里是内地,你香港那一套不要拿过来啦!而且,事情本身就已经很严重,如果我们想关你有各种理由……比如说在那牌桌上发现了你们的指纹,再比如说那个赌桌的座位上找到了与你们衣服相对应的纤维!”
说到这里,陈涵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果霍先生你想出去,我可以为你申请,二十四小时后就将你释放,但是你得保证时刻接受我们人民公安的保护。”
我们都明白这个保护其实就是监视,只不过说的好听罢了,而且能安全出去的,只是霍展廷一个人而已。
我轻轻碰了碰霍展廷:“霍先生,能出去的话就尽早出去,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安排处理。我们这一次的敌人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说完,我又抬头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霍展廷当即醒悟!
“是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出去安排好晓玲她们,只是你们两个……”
“我们没事,有些事情,只有我来说陈队长才会相信。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只有陈队长你相信,对证明我们清白,有用吗?”我审视着陈涵。
陈涵同样眯起眼睛看着我,许久之后才说道:“可能会有用,也可能没用,这主要取决于你说了什么,又怎么说。那么现在,你们决定好了吗?是否要让霍展廷先出去?当然,如果他出去的话,你们必须要告诉我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我现在就要走!”霍展廷眼前一亮。
仔细想想,大家都明白昨天从赌场出去的都是一些什么人,黑道白道的人都有,而且都相当的有地位。
那些人昨天出去的时候,应该都是抱着‘反正这件事兜不住了,不如我先说’这一类的想法,要弄死郑家。
我相信,如果现实真的如我们想的那样,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了,郑家肯定完了。
那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郑家的产业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扛得住。
但是眼下看来,郑家似乎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重创。
或者因为其他一些原因,那些逃出者的怒火熄灭了。
郑家不被惩戒,那么作为昨天那件事导火索的霍展廷,一定会首当其冲!
我相信,陈涵现在带着霍晓玲过来,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个道理。但是碍于身份他不能直说,只说自己可以尽自己的能力所及,让霍展廷尽早的出去。
这已经是陈涵能给我们最大的暗示了。
陈涵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笔:“现在就告诉我,你们在那赌场里面的所有经历,我要每一个细节,如果你们的回答让我满意,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
“好!我说!”
霍展廷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他一向沉稳的模样,开始侃侃而谈。
从我们接到郑宇的邀请,一直到我们到达赌场,走偏门进去,再被郑宇算计,霍展廷把能说的都说了。
当然,那些牵扯到风水局的事情,他一个字也不提,只说自己一开始输的多,情绪的变化,后来赌最后一局,反而赢了之类的。
然后管事的老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后一个赌局过后,苗溪落莫名其妙的自爆,这些全都讲了出来。
“这样就好,你身份特殊,我现在就为你安排手续。不过你要保证,必须要接受我们二十四小时的保护。”
“行,这个简单!”
霍展廷已经迫不及待。
我知道他晚出去一秒钟,他在外面的产业就有可能受到影响,好在,现在霍晓玲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大概最能让他安心的一件事了。
陈涵办事非常的效率,我们大概只等了半个小时,他就带着两个看守所的民警进来,示意霍展廷可以出去了。
“长生,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
“咳咳!”
后面的陈涵干咳两声:“什么弄不弄的?这里是看守所!注意你们的言辞!”
霍晓玲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允许进入房间,她一直只能在外面等着,当霍展廷带着霍晓玲离开的时候,我甚至还看到了她依依不舍的目光。
“还好昨天没带着她。”我轻叹一口气。
“好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严建设,你就在这里带着,我带陈长生出去有话要单独问他。”
陈涵说这话不过是个过场而已,在看守所里,就算他不说这话,严建设也不会没头脑的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好了。”
七万八绕,陈涵将我带进一个单独的审讯房间。
这里与刚才的房间相比,明显桌子上少了一个很大的录音设备。
他盯着我,严肃地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霍老板口中的那些‘莫名其妙’指的究竟是什么了?”
“当然可以。”
我心中明了,陈涵问我这些问题,不可能被录音,更不可能有文字记录留下,当即开始回忆。
我这一次的叙述,比刚刚陈涵说的更加的具体。
而且与陈涵对话有个好处。
他只在乎整件事发展的开端、过程,以及结果,至于其中牵扯到的风水阴阳之术,他不会想要搞懂它们。
我只需要让他知道,我是否成功破了苗溪落的局,破局以后的后果是什么就行了。
“这么说,至始至终,你们三个都没有直接接触过三个死者?”陈涵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绝对没有!”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建设接的那一杯尿可能接触到了别人,但那个被泼尿的人是郑宇。”
“好了。这件事我会去汇报,另外我们还要等法医那边的结果,暂时只能委屈你们躲在这里了。”陈涵收起钢笔,他握住笔的这只手,在我说话的过程中就没有动过。
回到看守所的房间,严建设第一时间就跑到我面前:“怎么样长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的情绪不是很好:“什么时候能出去还不好说,但这一回,恐怕霍老板有大麻烦了,而我们又不在他的身边,但愿他能安全度过这一次的危机。”
“啊?这么严重?”
严建设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那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啊,这一回郑宇都找来了这么厉害的人,如果他想报复,下一次霍哥身边没有你,恐怕过不了这一关!”
我摇头苦笑,这件事我已经尽力了,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身在看守所,能不能出去,一切都得看陈涵那边的速度。
“只能委屈你们躲在这里了。”
我不断回味着陈涵最后告诉我的这句话。
看守所,躲?
这得犯了多大事,或者多大的麻烦,才能逼得一个人躲进看守所?
可能陈涵对郑家的事不是一无所知,也可能他甚至昨晚就准备对郑家动手了,但是今天所有的行动突然中止,才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原则,跑来看守所警告我们。
我不是一个害怕危险的人,严建设更不是。
相比于危险,我更看重的是信誉。
老爷子自小就教导我,人无信不立,我答应了霍展廷要保护他三年,三年之内就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只是法医的坚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和严建设煎熬的在看守所了又呆了一个下午。
入夜以后,陈涵又来了,这一次他的脸色难看的很。
“长生,出事了,虽然现在你们被关押还不足二十四小时,不过法医的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确定你们与昨晚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放了你们。”
说话的时候,跟在陈涵背后的民警已经打开了监狱的门。
“离开以后快点回家吧,这一次的事,要你们自己小心。”
临走之前,陈涵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掌力道很大,甚至压的我的肩膀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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