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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珠树(二)

    陨石的存在对于戚柏而言,除了是有可能潜藏着宝贝的地方,更大的意义在于,他那群小脑发育不完全的猪队友,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很有可能也会在得知陨石所在的第一时间去到陨石基地中心。

    因此戚柏要去城研所踩点,除了是确定一下这颗陨石的来源究竟为何,也是为了去碰碰运气。

    要是凑巧队友们也和他抱着同样的想法,那么他就能早点和他们会面。

    只是戚柏刚一走出这个偏僻穷酸的小区门口,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mega冲出来拦住了。

    那人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狐狸精,臭不要脸的放荡货!你究竟喂陈家言吃了什么**汤,他竟然到现在还不回我消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今天让我逮着你,你就别想再得逞!”

    戚柏皱着眉头听了一阵,云里雾里的。

    陈家言?谁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认错人了,或者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躁郁相关的隐疾。毕竟他才来这个地方没多久,根本就没见过这人也没听过什么陈家言。

    于是戚柏拿出了一副非常亲切友好的笑容,关切地对着面前正在大放厥词的omega说:

    “需要我帮你找医生吗?你看上去精神有点问题。”

    骂得脸红筋涨的连悦恒:“?”

    “你、你他妈精神才有问题!”

    戚柏不理会,只试图把被连悦恒抓住的手臂抽回来,并且抬起另一只手招着过路的出租车。

    “不许走!”连悦恒把他拽得死死的,颇有几分撒泼的意味,

    “你说清楚,陈家言在哪儿?他昨天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勾引他,你肯定是冲着陈家言的钱才缠上的他吧?我警告你,陈家言喜欢的是我,你休想从他那儿拿到一分钱!你也绝对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他——啊啊啊啊!!”

    戚柏本来没打算理会他的,实在是连悦恒太吵了,于是他忍无可忍地稍微动用了一点伴生血脉,把连悦恒往旁边一扔。

    “没完了还。”戚柏啧了一声。

    伴生血脉在能量集中的时候可以大幅度增强特定部位的肌肉力量。

    因此只是小小的一个挥手的动作,连悦恒就被戚柏撂倒,一屁股愣愣地坐在两三米开外的地上,又疼又懵逼。

    “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连悦恒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暴力对待过。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插足他和陈家言之间的第三者。

    于是连悦恒当下一个鼻酸,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都欺负我,呜呜呜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哭是连悦恒的常用伎俩。受了委屈就嚎啕大哭会让他立刻处于优势位置,换做以往,总有人愿意来哄他,给他低声认错。

    尤其是陈家言。

    只是被宠坏的连悦恒忘了,现在陈家言不在身边,而眼前的戚柏则完全不把他放进眼里。

    打到车以后,戚柏只是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在上车前留下了一句:

    “有病吃药,恕不奉陪。”

    出租车的尾气带着扑面而来,下一秒便一溜烟开走,狼狈的连悦恒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就这么走了。

    事实上连悦恒之所以在陈家言的小区门口守了这么久,不是因为他不想进去。

    很久以前他跟着陈家言来到这里,却因为嫌弃小区的环境破落简陋,配不上他的金贵,所以死也不肯进去。

    因此连悦恒到现在也只知道陈家言住在这里,而不知道具体究竟是哪一栋哪一号。

    他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蹭吹着并不降温的风扇,中途给陈家言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会儿好不容易让他给蹲着个戚柏,这人竟然对他视而不见,还把他扔在路边自己走掉了?

    他想:难道这个狐狸精不认识我?我在陈家言的人生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个插足的小三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他一定是装的!

    这种被无视的憋屈,使得连悦恒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比起难过于陈家言的见异思迁,他现在更加愤怒于“狐狸精”的不识抬举和蹬鼻子上脸。

    他必须得追上去问个明白。

    -

    戚柏到了城研所门口却没下车,因为他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警车,几个抬着摄像头等待进入现场的记者以及一片围观群众的骚乱。

    他突然想到新闻里说的那个邪门儿的事,想是这个星球的人实在太神经兮兮疑神疑鬼。

    陨石里就算包裹着某些神秘的东西,在没有被人启用的情况下,也不会暴露任何属性。而且据之前他探测仪的显示结果,表明这里的东西大概率不是机甲或机武,能量源不带有任何主动攻击性。

    又怎么会附身呢?

    “师傅,帮我绕到另一边吧,别妨碍警察叔叔办事。”戚柏笑得无害,对司机说。

    “好、好的!”

    那司机被这笑给晃花了眼,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傻愣愣地在脑子里想着:他可真好看。啊他竟然还是个beta。这突破基因限制的美貌真应该被刊登上报纸头条!

    等车子稍微避开了警车的方向后,戚柏付了钱下车。

    日头高挂,把他一头浅金色的头发铺晒得一片明晃晃的光泽,加上他原本就细腻白净的肌肤交相映衬,让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太阳下发光。

    戚柏只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吸引很多人的眼球。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得想办法避开所有视线,混进陨石基地中心。

    一来是检查东西到底还在不在里面,二来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自己的队友。

    于是戚柏故意在周围走了一圈,慢慢避开人群视线后,悄无声息躲进阴影处,观察着前面的情况,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天空陡然阴沉了一刹,灼热得有些烫人的阳光忽然被一大片阴影所遮挡。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天上!天上有东西——”

    人群一片哗然。

    于是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摄像也把镜头摇准到天空的位置。

    一大片看不真切的阴影似鬼魅般从半空掠过,谁也说不真切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非要细说的话,大概就是像一缕无中生有的黑烟,从天上突然出现,又被疾风吹散,不知是飞远了还是散开了,消失在众人的瞩目中。

    “那是什么?”

    “是乌云吗?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没说啊……”

    “不是乌云!我看见了,那玩意儿掉下来了!咻的一下,不见了!”

    “不要危言耸听好吗?一会儿说陨石里有脏东西,一会儿又说天上有东西掉下来。一天天的就是你们这些神经病妖言惑众,要真掉下来,怎么没听见点儿声响?劝你们少看点伪科幻,活在现实中。”

    这时,从里面调查取证结束后的警察走了出来,简单接受了一下主流媒体的采访报道,没有说明陨石的情况,只说还需要当事人去医院检查一下脑部——这意思就是,陨石没问题,估计是唐程脑子有病。

    紧接着,警察安抚并劝散了人群:“没什么外星人不外星人的,都别凑热闹了。今天的陨石基地中心不开放参观,都回去吧,别影响城研所工作。”

    大家有些失望地长吁短叹,还感慨说果然都是假的,没劲。

    然而只有躲在角落的戚柏脸色沉重了片刻。

    他认得出来。

    刚才短暂遮天蔽日的东西不是乌云,而是便捷型飞行器留下的残影。

    但那不是他队友的。

    戚柏心中有不大好的预感:有其他人也躲过了要塞守卫军,降落到这个星球了。而且看刚才下落的方向,恐怕目标就是这基地中心。

    五大星系的亡命之徒数不胜数,他们之中高手如云,隐藏着拥有绝对力量的强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戚柏之前才一直极力避免和这些人正面冲突,他们来到这个星球,本来就是因为这里的危险系数最低。

    可如果……

    现在有别的人也来了,他们还能抢到东西吗?

    他摸出通讯器,可惜这玩意儿仍然没有半点响应。

    也不知道那几个傻子队友知不知道有别的人潜进来了,戚柏心里有些不安。他们这支佣兵小队的平均实力不能说是很弱,只能说……一旦干架,生死在天。

    不管怎么说,他得先进去看看。

    戚柏看着警车离去,剩下的人群差不多散了,只留下三两个和门卫在那儿插科打诨。这正是个好时机,他准备潜入。

    然而一脚还没迈出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并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声:

    “你给我站住!”

    回头一看,果然是刚才在小区门口拦下他的那个omega。

    戚柏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难道你是来找唐程的?”

    连悦恒的思维发散的厉害,他突然震惊不已地看着戚柏,颤声说,

    “啊!!!难道你根本就是针对我?你从我这里抢了陈家言还不够,你还要来抢唐程……天哪,你这个贱人!”

    戚柏:“?”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

    连悦恒的外形就算是在omega里也相当出色,但他此刻因为大受刺激而皱起了五官,表情显得刻薄刁钻盛气凌人。现在不管换了谁来看,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泼皮。

    而戚柏被他拽着,有些焦急地抬头一看,只见城研所门口刚才还跟着人群一起闲谈的保卫,现在已经回到了岗亭处,还因为被连悦恒的动静吸引,朝他们看了过来。

    完了,这下进不去了。

    戚柏缓缓闭上眼,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才忍着暴脾气开口对连悦恒说: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陈家言,更不找唐程。麻烦你放开,否则……”

    戚柏还没说完,连悦恒就中气十足地“哈”了一声,道:

    “你少来了!狐狸精,还跟我这儿装?!你现在是不是在洋洋得意,觉得从我手里抢走了陈家言?做梦吧,你根本不知道陈家言对我有多死心塌地,只要让他见到我,他最后还是会选择我!而你,不过是个靠着脸勾引人的货色——还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去整容呢!”

    “……”戚柏他的手简直要忍不住抬起来扇连悦恒一个巴掌了。

    可是不远处的保卫就那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太多麻烦。

    于是他耐着性子说:“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吗?”

    戚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盛情邀请连悦恒往旁边无人的街道去。

    “你现在肯承认了吧?你根本就是知道我是谁,还假装无辜!走啊——”连悦恒抱着双臂,扬起下巴冷冷一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聊什么?”

    戚柏心里叹口气:这人泼皮归泼皮,好在,脑子不好使。

    他带着连悦恒往城研所后方一处隐蔽的街道去,这里本来是城研所的后门,但最近被封锁了,所以完全没有人经过。

    戚柏刚一停下,连悦恒就气势汹汹地开始放话。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缠上陈家言的。你从他那儿拿了多少钱了?你这种靠着男人活的beta,我见得多了。陈家言傻,他肯定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货色,所以才被你花言巧语骗了过去。”

    “我现在就是要来提醒你,他就算是条狗,那也是有主的,把你的爪子放干净点,少打他的主意——你干嘛呢?你在找什么?!”

    连悦恒噼里啪啦说出去一堆,可戚柏却压根没理会,弯着腰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你、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戚柏从地上抄起一条看上去像是拿来贴快递盒的胶布。

    这东西现在已经没了黏性,被人随手仍在路边的杂草丛中,沾了不少泥土。

    “啊,你说了什么?”

    戚柏一边问他,一边仔细看着手里的胶带,确认长度合适,然后朝连悦恒走去。

    “我说……”连悦恒一愣,“你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戚柏嘴角一扬,下一秒,伸手钳住了连悦恒张牙舞爪的胳膊,把人往城研所后门的护栏上一甩。

    “唔呃!!”

    连悦恒被狠狠一撞,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婊|子你干嘛呢!”

    戚柏动用了伴生血脉的力气比连悦恒大得多,他毫不费力地把人抵在护栏上,认认真真地用胶带把连悦恒的手腕缠在栏杆身上,然后眯着眼睛笑说:

    “婊|子骂谁。”

    “骂你呢!”

    “哦~”戚柏笑了。

    连悦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绕进去了,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宣泄似的大骂:

    “……贱人贱人贱人!你竟然还敢绑我!这里是城研所的后门,到处是摄像头!我认识他们的高层,只要我一通电话,你就完了!还他妈不放开我——”

    戚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确认已经把他绑住了,只是那张嘴还叭叭叫个不停,于是感慨了一句:“我可真是好脾气,这样都没揍你。”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连悦恒太弱,恐怕经不起他一巴掌。

    “我一定要报警抓你!我要把你和陈家言都送进监狱,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贱货!不知廉耻——”

    他还在骂着,然而戚柏却只是冲他挥挥手,说了句“随你便”就扬长而去。

    反正不出意外,戚柏这两天就能离开这个星球,他才不在乎连悦恒这点口头威胁。

    “啊啊啊!”

    连悦恒又气又恨,一边挣扎着脱离一边冲着戚柏离去的方向痛骂了好一阵。

    缠在手上的胶带其实并不太牢固,在被太阳晒得眼冒金星前,他终于把自己的双手解脱开来,然而戚柏早已经跑没影了。

    连悦恒原地跺了跺脚,摸出电话就准备报警,嘴里还喃喃道:“你会后悔的,你们两个都会后悔的,混蛋混蛋混蛋!”

    然而报警电话还没拨打出去,他的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别碍事。”

    一道熟悉但是却过于冷淡的声音响起。

    连悦恒心里一慌,下意识以为是戚柏去而复返,往后退了半步。

    结果一抬头,他愣住了……

    “陈家言?!”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这会儿是激动还是愤怒,看了看手上被胶布勒出的红印,连悦恒哇的一声哭了。

    他不由分说地就伸手要给陈家言一巴掌,发泄他内心的委屈: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你就由着那个贱人欺负我,你这王八蛋,你——”

    “陈家言”只是脸色淡淡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没让那一巴掌落下来。面对连悦恒的诉苦,“陈家言”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打我,他还绑我!这都怪你,什么货色都敢留在身边!那种一看就是人尽可夫的娼妇,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往家里带!!你拒绝去我家,结果就带了那样的狐狸精回去,你和他一样都是下流坯子!你们两个都不得好死!我现在就要报警抓他,我要你亲眼看见他被抓进监狱——那个烂货,他肯定不知道和多少嫖客睡过!”

    连悦恒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他完全不去追问陈家言为什么会出现,也不管对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多冷淡。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有气要发作,于是一边哭一边就要继续打电话。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宣泄愤怒的时候,一只大手仿佛带着强劲的风一般,瞬息之间便朝着他的后颈劈了下来。

    还未拨通电话的手机摔在地上。

    “啊唔……”

    短暂的钝痛后,连悦恒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连悦恒倒下以后,陆谴没有立刻离开。

    他沉着目色打量了一下连悦恒,实在不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柔弱清秀的omega,怎么一张嘴就全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看来陈家言是真的把你惯坏了。”

    陆谴说着话,缓缓蹲下了身子。

    随即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连悦恒的脖颈上,

    “但很遗憾,我不是他。”

    话音落地那一刹那,指腹传递过去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量。

    连悦恒昏迷的意识深处,突然感到一股来自喉咙里的烧灼——好像吞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他的嗓子快要被烫伤。

    如此一来,接下来一周,连悦恒的嗓子都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连悦恒所说的“烂货”“娼妇”……

    陆谴收回手,音色有些冷肃低沉:

    “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

    七百:路先生,你脾气那么好,人又那么温柔,出门在外很容易吃亏的。

    六千:你那么乖,又那么听话,也很容易被人欺负。

    连悦恒:?

    连悦恒:听听你俩说的是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