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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血雨腥风

    一切的一切,还须从鄀都城内的一场杀戮讲起……

    准确的说,是一次满门抄斩。更具体的解释为:多疑皇帝与奸险小人对忠诚将军的一场联合绞杀。旨在将那欲加的谋反之念扼杀在摇篮里。

    开昌十七年督国大将军府

    这天,愁云惨淡,苦雨凄风,天幕笼罩着暗淡而昏沉的光茫。

    骤风吹过,雨帘斜了,像一支支锋利的细刃奔向那花草树木、亭台楼阁。

    就在半个时辰前,还是艳阳普照,晴空万里,温暖的风有旋律的拂着大地。

    夏天把燥热毫不吝啬的展现给世间万物。午后的蝉不知疲惫的嘶鸣着,聒噪的使人厌烦。

    只见庭院中央迎面跑来一个小女孩,十岁左右的模样。乌黑飘逸的秀发半绾着,纷散的披落于肩头。白皙似雪的柔嫩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氤氲的波晕。脸颊上染着一抹淡淡的醺红,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着,遮映着清澈明亮的双眼,眸光潋滟,樱唇微绽,回眸一笑百媚生,仿佛呈映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似秋水般脉脉含情。而最与众不同的,是那眉心缀着的一颗葡萄褐色砂痣。使她看起来好似花界的仙子,动人魂魄。真所谓:“粉腻酥容娇欲滴”!

    女孩的名字唤作梁苡棠,乃聿朝督国大将军之独女。全府无人与她争宠,堪称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屋娇娘!琴技精绝,才气超然,像极了母亲苏泠玺;而那果敢、固执、不服输的性情,又紧随了父亲梁钧。一看便知是梁氏夫妇的亲生女儿没错!

    小苡棠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位中年男子,近不惑年岁,有着魁梧健壮的身躯及温文尔雅的仪态,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名武将不如说更像是个学士。

    “爹爹,快帮帮我嘛,我的风筝挂在树枝上了!”小苡棠嘟哝着嘴,一脸郁闷的对他诉道。

    放眼全天下,也许就仅有这位小姐能使唤堂堂将军大人上树给她摘风筝了,可没有办法,谁叫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呢?

    梁钧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正准备爬上前面那棵大树。突然,两位手下慌忙的跑了过来,神情惊恐,低声对他言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袁枳大人及御林军总统领孟琛带着近一千人马冲进了府,现已钳制住了半数家丁了。”

    闻罢,梁钧不舍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对她说道:“这样,爹爹与棠儿玩捉迷藏怎么样,记得一定要躲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见女儿点头应好,遂即刻离去了,一步三回头,步履很是沉重,他也不知会有什么灾难正等着自己。

    老天爷的脸说翻就翻,似火的骄阳很难能预感到暴风雨究竟会何时降临。天空忽的聚拢了层层乌云,昏沉黑暗的感觉险然能将人吞噬。

    小苡棠见状,又望了望仍旧挂在树上的风筝,喃喃道:“爹爹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回家陪我玩,却这么快就又要离开,娘这几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哎,要是立宸哥哥还在就好了!”随后,便藏身于花苑中的假山缝隙间,还算隐蔽,就算下雨也淋不到身上。

    忽然,有金属铮锵作响的交击声传来,离她很近很近,像极了爹爹在内院和下人练习剑法的声音,似乎只要一踏出这座假山,就能寻到源头。

    琅琅的刀剑声混杂着噼啪的雨滴声,嘈杂而悚然。

    小苡棠因感到有些害怕,就一直躲着没有出来,直到那声音愈渐变小,几乎消匿不见后,才蹑手蹑脚地探出了头,可没想到,真正可怕的东西,正在等待她见证……

    花苑之中,砾石地面上流淌着的,不仅只是磅礴的大雨,还有那殷红的痕痕鲜血。杀戮还在继续,整个将军府被蒙上了一层惨红的霞光,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小苡棠亲眼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阿荷被闪着一尺寒光的利剑削去了头颅,重重的倒落于血泊之中。

    “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小苡棠暗想道,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终于,她自己也被人发现了。不过,那些残忍的人并没有将她直接杀死,而是带她至了中厅庭院,双手被套上了枷锁,迫跪于地上。

    在那里,她看到了被捆绑着的父亲、他的亲侍、管家、几个不甚熟的男人、以及许多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差役奴仆……黑压压的跪满了整个庭院

    只听宦官袁枳高呼道:

    “奉吾皇之诏:督国大将军梁钧大逆不道,意欲兴兵谋反,是为不忠;祸乱苍生,危及社稷之安危,是为不义。当没其兵权,收其田地,即行满门抄斩,钦此。”

    念毕,袁枳用那不怀好意的犀利双眼盯着梁钧,对他言道:“梁将军,该上路了,可还有话诉与这世间?”

    “皇上既杀心已决,臣只能认命。不过,我梁钧戎马一生,忠君报国,天地可鉴,今死于一旦,着实有憾,有憾啊!”梁钧说道,声音沙哑而绝望,双拳紧紧的篡放于胸前,青筋乍现。

    少时,又复言道:“袁公公,请容我再和女儿说几句话。”

    袁枳微微颔首,应了他。遂见梁钧转身朝向了小苡棠,声音微颤着对她说道:“棠儿,爹爹不好,这辈子还没怎么陪你耍玩,就要告别了,下辈子还做我女儿,爹爹定会好好补偿你。”

    小苡棠大哭着,几乎快说不出话,只能一声声的唤着爹爹。

    倏地,只闻梁钧用极小的声音言道:“爹爹定是要走在你前头,遂传与你一秘密,唯愿棠儿能免于此劫。昆夷之境有一地唤作樱城,我将那块三色玄石,藏于城墙外缘最高最大的云杉树干中了,棠儿可勿要轻易诉与旁人,切记。”

    言罢,便见梁钧从容地转过身来,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似乎是在嘲讽这荒诞的罪名。

    雾弥,剑起,雨落,头坠。

    为国征战一生的梁钧就这样殒去了生命,可悲,可叹!

    因年纪尚小,小苡棠被留至最后一批才施刑。亲眼目睹了那些陪伴自己长大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真切又虚幻,她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啊!由于太过悲痛,她竟哭噤了声,想哭却再哭不出。

    不久后,她望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向自己走来,手里提着一把锋芒逼人的长刃,指向了她,须臾,便失了意识,瘫倒于地。

    一时间,督国将军府内上上下下三百余人皆卧倒于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这天,暴雨后的天空并没有出现霁虹,唯有无限的凄瑟与萧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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