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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找个爱你的男人

    这两天,她都在不断拨打同一个手机号码。

    只是一直转语音信箱。

    他没有骗她,他以前的号码还在使用,只是关机了。

    他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号码,但没有告诉她。

    她没有问,他就没有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她走近一步,他们的距离就会拉近一点,但如果她走开了,他也就站在原地,任由彼此之间越来越疏远。

    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专门研究出来对付她的招数了,欲擒故纵,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猎物自动上门。

    所以在两年前的社团舞会上,当学生会会长高调地走上舞台向她表白时,她知道试探的机会来了。她假装无措地向他求助,他果然立刻站了出来假扮自己的男朋友替她解了围。

    舞会结束后,她很郑重地对他说,刚才只是形势所迫,假的男朋友成不了真,除非,他好好的追求她,直到感动她为止。

    他听完她的话后,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漂亮的绿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他所说的话,她至今记忆犹新,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生敢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说:“我知道是假的啊,所以没必要变成真的。”

    那一瞬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愤,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还是被喜欢的人侮辱。

    自那之后,她对他避而不见。

    于是,直到他毕业为止,他们就真的没再单独碰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大家都在传言她甩了他,毕竟她是冷艳清傲的高岭之花,而他是用情不专而且每回恋爱都是被女生甩掉的花花公子。

    再后来,她才从他的好友嘴里无意中知道,她甩他的传闻,竟然是他自己传出去的。

    花心风流,却细致体贴。

    最难消受美人恩。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她的心遗失在那个多情又温柔的学长身上了。

    可是,他却已经离开了。

    她跟自己说,没什么,这世上谁没了谁不一样过?

    她不会像她妈妈那样钻牛角尖,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她就不信以后会遇不到更好的。

    她也值得更好的。

    只是,真的再没遇到了。

    原来心动那么容易。

    又那么难。

    所以这一次重逢,也许是天意安排,让她,重新再做一次选择。

    “思华,”房门打开了,宋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已经帮陶夫人注射了一次药剂,她现在缓过来。”

    陶思华从虚掩的门里看进去,光线昏暗的房间犹如装潢精致的监狱,困住了女人,也困住了她的灵魂。

    “嗯,有劳宋医生。”陶思华看到女佣往这边过来,知道她是按照往常那样要送客,便向她摆了摆手。宋医生和以前的黄医生不同,这一位是托了朋友特地请回来的,身份上要比黄医生尊贵一点,而且因为还不是太熟,所以礼数要讲究,送也该是她亲自送。

    宋医生拎着医药箱慢慢往门外走,边走边建议:“陶夫人不宜长期闷在房间里,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你有空的话该陪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转换一下心情。”

    陶思华无奈地笑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但她不愿意外出。”

    女人知道自己已经被病魔蚕食得形销骨立,她连镜子都不肯照了,更不愿意被陌生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宋医生在门口停下脚步,转头对陶思华道:“刚刚我劝解过她了,她并没有反对。”

    陶思华有点意外,因为之前黄医生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女人始终没有听进去,没想到这位宋医生这么有办法。

    “我以前就听过‘医缘’这个说法,还觉得有点玄,现在倒是相信了。”陶思华刚和宋医生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对他抱太大期望。毕竟女人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华佗在世,可能也无力回天。

    她只是做了她能做的,求个问心无愧。

    送走了宋医生,她便返回女人的房间看看她的情况。

    这些天,女人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地发作,说句难听的,她觉得女人的大限要到了,所以她只能日日夜夜的守着,不敢轻易离开。

    父亲已经有好些天不回家了,白天的时候不见人,晚上的时候不见影。

    她觉得自己也快要像女人一样被父亲抛弃了。

    其实父亲对她挺不错的,每个月都有充足的零用钱,爱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不被限制,而且几乎有求必应,但她从小就很独立,很少向他撒娇,父女间的对话通常都很简短,他问,她答,像上司和下属在开会。

    她知道普通家庭是怎么样的,父母之间虽然也会争吵,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其乐融融的,不像她的家。

    她真的已经很厌烦自己的家庭了。

    推门走进女人的房间,没有听到女人剧烈的喘息声,看来药物的效果真的很好。

    女人躺在床上,半闭着双眼养神,并没有入睡。

    她听到脚步声,主动开口道:“思华,今天天气怎么样?”

    陶思华有点意外,没想到女人还会关心天气。

    她走到窗边,将帘子拉开,阳光立刻透了进来,铺落红色的地毯上。

    终年昏暗死沉的房间终于灌进了一丝明朗和生气。

    女人着迷地盯着窗外,仿佛饥寒交迫的人看到食物,她已经与世隔绝太久了,久到都忘了蓝天白云是什么模样。

    没想到这么美,这么这么美。

    陶思华趁机软声问道:“妈,你想出去走走吗?”

    “出去?”女人仿佛受惊般缩了缩身子,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陶思华知道她的顾忌,她害怕别人的目光,她已经青春不再,而且因为病痛的折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

    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的。

    而且是曾经漂亮过的女人。

    那时候她的爱慕者多如过江之鲫,只要她勾勾手指,多的是为他赴汤蹈火的年轻才俊。

    可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陶思华小心地观察着女人的表情,轻声道:“我们不到外面,就在自家院子里晒晒太阳,好吗?”

    女人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

    于是陶思华喊来了女佣帮忙,先将女人半抱半扶地弄上轮椅,然后推着轮椅从后门绕到院子里。

    夏天的太阳有点猛烈,陶思华打开遮阳伞,挡住烈日刺眼的光芒。

    院子里都是花草树木,生机勃勃,跟那个满是药味的房间简直是两个世界。

    陶思华将轮椅推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下,收起伞,弯腰问女人:“你觉得热吗,要不要把风扇搬出来?”

    女人摇了摇头,她喜欢这种被热气包裹着的感觉,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了太长时间,直到触碰到外面的光和热,才知道心底有多渴望,有多向往。

    陶思华指着不远处的一丛红蓼笑道:“妈你还记得吗,这是我高中的时候亲手种下的,已经开了谢,谢了落这么多年了。”

    也许是陶思华的话勾起了女人对往事的回忆,她的表情有点恍惚,怔怔地看着那从红蓼出神。

    陶思华便不说话了,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听着夏蝉一声声地长鸣。

    “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女人突然开口了,恨恨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

    陶思华很无奈地道:“妈,别想这些了。”

    “不,我没办法释怀。”女人一激动,呼吸就又急促起来,“我自问不比那个女人差到哪里去,而且是我先认识的你爸,为什么他最后选择那个女人不选我?”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谁都没有办法给她答案。

    陶思华只能弯下腰,替女人顺着背,低声劝解她别这么激动。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也替他生了个女儿。”女人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那女人生的也是女儿,不是儿子。”

    陶思华顺着她说:“嗯,是的。”

    “我的女儿肯定比她的女儿强。”女人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着陶思华,她太久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女儿了,因为她出落得如此明艳动人,越发反衬得她衰老虚弱。如今,她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地端详她,越看越喜爱,越看越高兴,“我的女儿多标致啊。”

    陶思华愣了愣,觉得女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太过热切,让她觉得肉麻和反感。

    但她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

    “思华,”女人说,“你不要走我的老路,你要找一个爱你的男人,要幸福。”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陶思华很不习惯,她曾经渴望过父母的关爱,但他们并没有给她,她伤心过,但伤心起不了什么作用,慢慢的,她学会了不争不求。所以女人的这句话并没有打动她。

    “嗯,我会的。”她的笑意始终没能直达眼底。

    女佣在这时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唱着《小幸运》。

    “小姐,你的手机已经响过几遍了。”

    陶思华接了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

    屏幕闪动着来电人的名字: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