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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真真假假

    花桃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去了医院。

    她从家里出来得匆忙,忘了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打底衫。

    然后在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忘了拿钱包。

    幸亏手机带出来了,可以用支付宝付车费。

    她匆匆忙忙地赶到夏晟所说的病房,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悲痛的哭声。

    是陶思华在哭。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闪过,她冲了进去。

    那是个单人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陶思华坐在床上,把脸埋在夏晟的怀里失声痛哭着。

    夏晟弯腰抱着她,微垂着头,长碎的额发覆盖在他的眉眼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只是那个拥抱的姿势,宛若珍爱。

    花桃冲到病床前,气还没有喘匀,呆呆地看着他们。

    夏晟转过头去看她,绿眼睛里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他用嘴型无声地对她说:“宝宝没了。”

    花桃瞬间瞪大了眼睛,抬手紧紧地捂着嘴巴,泪水不受控地涌出眼眶。

    怎么会这样?

    她的小外甥怎么就没有了?

    陶思华哭得声音都嘶哑了,花桃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想让她润润嗓子。

    夏晟拍拍陶思华的背部,柔声哄道:“别哭了,哭都了对身体不好,不要再想了。”

    陶思华的哭声慢慢低了下来,但还是没能收住。

    夏晟轻轻推开她,从花桃手上拿过了水杯,强势又温柔地逼着她喝了两口。

    花桃这才注意到夏晟身上也有伤。

    他的衣服是半敞开的,左边肩膀到胸口的位置都缠了白色的绷带。

    陶思华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花桃的存在,转头看了她一眼。

    “思华……”花桃走过去,坐到了病床上,陶思华立刻向她靠去,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桃抚摸着陶思华的头发,哽咽着问。

    夏晟垂着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沉声道:“是我不好,都怪我。”

    花桃一边搂着陶思华安慰她,一边抬头看向夏晟。

    “出了什么事情?”她追问。

    夏晟的伤不光一处,连脸上都有,眉角淤青了一片,唇角也裂开了。

    他没有解释,只是站了起来,轻声说:“你陪陪她,我出去一下。”

    车祸发生后,交警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夏晟因为要闪避那辆电动车,情急之下把车子驶向了另一边,车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电动车毫发未损,就是夏晟跟陶思华受了伤。

    录口供的时候,夏晟说了被人跟踪的事。

    然而调查结果却是,那辆桑塔纳只是碰巧与他们同路。

    而且从天眼的监控录像来看,夏晟去往豪爵山庄的途中,根本没有任何桑塔纳的车型与他往同一个方向行驶。

    夏晟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起了曾经在自己公司楼下出现过的幻觉。

    当时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一辆小车从后面撞上了花桃所在的SUV,但当他发疯似的跑到路边,却发现一切只是幻觉。

    一切都从未发生。

    所以这一次被人跟踪,同样只是他的幻觉……?

    他缓步走出病房,脚步沉重。

    耳边听着陶思华的啜泣声和花桃软软的抚慰声,一时间心乱如麻。

    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以为被人跟踪了,就不会闯交通灯,最终酿成这样的悲剧。

    他的错。

    夏晟捏着拳头,重重地捶在墙壁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指关节处血肉模糊。

    夜里的病人不多,护士也少,长长的走廊被白炽灯渲染得无比苍白,拖着夏晟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伸。

    夏晟最后疲惫地靠在墙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

    花桃好不容易把陶思华劝住了,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花桃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哭得跟她一样红肿。

    陶思华看着花桃,心里又是悲痛又是内疚。

    她之所以哭得那么伤心,一方面是以为宝宝没有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愧疚自责。

    要不是她一心想要破坏夏晟和花桃,就不会约夏晟出来,也不会遇上这场意外。

    肚子里的宝宝是她间接害死的。

    这是报应。

    老天给她的报应。

    怪她人心不足,争强善妒。

    本来她是不喜欢这个宝宝的,但后来林丞彦出事了,她才决定把宝宝留下来。她底子不好,孕吐反应又剧烈,经常吃不下东西,就算勉强吃下去了,不多久又会恶心,全部都吐出来。

    好不容易撑过了三个月,孕吐反应缓解后,终于慢慢能够感受到身体里正孕育着一条小生命,那份欣喜和满足,唯有作为母亲的女子能够明白。

    肚子里的宝宝不再是某某某的种,而是她的孩子,是她的。

    她的。

    然而,现在没有了。

    宝宝不见了。

    花桃用纸巾轻柔地印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劝道:“别想太多了,身子要紧,好好睡一觉,嗯?”

    陶思华的确哭累了,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花桃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决定她已经入睡后,才走出病房找夏晟。

    夏晟在走廊尽头那边。

    整条走道上都没有人,寂静无声,顶上的灯落下来的是白色的光,把所有东西都照得异常苍白,看着非常瘆人。

    她边朝那边走去,边忍不住轻轻地低叫:“晟哥哥……”

    他的背影太过孤单寂寥,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似的,花桃只觉得一阵心疼。

    夏晟感到身后有人,于是转过身来,看清楚是花桃后,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宝宝没有了,怎么办?

    夏晟的脑子已然一片混乱。

    但在混乱之中,却生出了强烈的后怕。

    这次跟他一起坐车上的是陶思华,出事的也是陶思华。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却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若是跟他一起坐车上的是花桃……

    光是想象,他都觉得害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的剧烈头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幻觉。

    这些都是潜藏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

    他所知道的幻觉有两次,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有两次。

    也许一直都在断断续续产生,只是他辨别不出而已。

    这一次若是没有发生车祸,他真的以为有车子在跟踪他。

    他现在所见到的东西,有可能已经混淆了假象。

    眼睛欺骗了他,左右了他的判断,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在他身边的花桃,就一直处在危险的边缘。

    夏晟低头寻找花桃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吻上去,如饥似渴,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是不是只有这样牢牢地抱住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才是最真实的?

    此时此刻与他拥吻的花小猪是存在着的。

    不是假的。

    “晟哥哥?”花桃的声音满是疑问。

    夏晟蓦然瞪大了双眼。

    花桃站在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困惑地看着他。

    “你觉得冷吗,晟哥哥?”

    走廊有点长,她已经尽量加快步伐了,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夏晟突然转了过来,然后怕冷似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垂着头,急促地喘息。

    她叫了他两声,但他恍若未闻。

    于是她急了,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又叫了他一声。

    他却像受惊一样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晟哥哥,你怎么了?”她看到了那双绿眼睛里浮现出来的震惊和……恐惧?

    夏晟是在怕她?

    怎么可能?!

    夏晟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异常沙哑:“花桃……?”

    “是我,是我啊。”花桃不知道为什么夏晟会用如此不确定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她突然感到了一阵害怕,不知道怕什么,就是不安极了。

    “晟哥哥!”她一头扑进他怀里,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

    仿佛只有这样做,她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夏晟怔怔地站着,双臂下意识地抬起来想抱住她的腰,却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原来不光是眼睛欺骗他。

    连嗅觉、触觉都在欺骗他!

    这一回,这一个花桃才是真实的……?

    但他却分不清楚了。

    刚才他在拥抱她时,也是这样真真实实的触碰,但回过神来,却发现是假的。

    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晟哥哥?”花桃觉得夏晟像一截毫无反应的木头,对她的投怀送抱没有半点回应。

    夏晟没有回抱她,但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哑着声音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花桃从他的怀里离开,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她觉得夏晟的脸色非常白,是一种没有血色的惨白。

    “你是不是不舒服?”花桃担忧地问。

    夏晟看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衣,便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她的身上。

    “没事。”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走吧。”

    “咦,你的手怎么流血了?”花桃感到跟夏晟交握的时候一阵黏糊,于是把手抬了起来,才发现夏晟的指关节居然一直在渗血。

    “你……”她聪慧过人,稍加联想便明白过来,心尖顿时疼痛不已,“你不要太过自责啊。”

    尽管她还不清楚陶思华的宝宝是怎么流掉的,但看到夏晟毫不掩饰的痛苦模样,就猜到事情必定跟他有关。

    夏晟看着她,看得有点用力。

    花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夏晟在很“用力”地看她。

    “花小猪……”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说出来的话是誓言,也是承诺。

    花桃知道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贵公子看似事事不放在心上,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其实内心很柔软,对身边的人在乎得不得了。

    宝宝的事,一定让他很伤心自责,所以才突然变得那么反常。

    走进电梯时,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唇。

    夏晟转过头来看着她。

    直到电梯到达一楼,夏晟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