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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034章

    <li>  034

    翌日一早,霍天北逐一处理了内宅的人,如昨夜所说,将太夫人关进了一栋小院儿,霍锦安因为腿伤还没好,暂时送到了别院静养。

    至于霍天赐,毕竟是朝廷命官,该做的应对准备还是要做,便先丢进了暗牢,押后处死。

    唯一不在预料之中的,是大夫人的去向。

    霍天赐已经写下了休书,按理说大夫人应该即刻回娘家去。但是大夫人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范启的事情,深知自己走出霍府这个牢笼,要走进去的是娘家又一个牢笼。她不肯走,坚持留在霍锦安身边照顾至其伤愈。

    霍天北也就答应下来。

    太夫人与大夫人手中的财产已查得七七八八,日后管家多留心些,余下的迟早也能收回。

    他在书房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将三个妾室的禁足免了。

    于是,三个妾室很快出现在正房,去给顾云筝问安。

    顾云筝看着双目红肿目光涣散的秦姨娘,气不打一处来。她需要一再告诫自己:谋害家族的人是她父亲秦阁老,她只是奸臣之后,又是一介女流,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不需迁怒到她头上。若是动辄迁怒于与奸臣有关的人,又和坐在龙椅上那个昏君有何差别?

    安姨娘语声恭敬地问了几句顾云筝的伤势。

    秦姨娘和穆姨娘似乎有话要说,却屡次欲言又止。

    顾云筝也懒得问,应付了安姨娘几句,便端茶送客。

    安姨娘称是退出。

    秦姨娘却道:“妾身要向夫人赔礼认错。”

    穆姨娘也在一旁道:“妾身以往多有不是,也要向夫人赔罪。”

    顾云筝尽量不让语气显露厌烦的情绪,道:“真有心改错,日后安分守己便是。回去吧。”

    两个人讪讪称是,相形离去。

    顾云筝看了半晌卷宗,春桃笑盈盈劝道:“您到外面坐坐,去看看小少爷也行。伤着呢,还是别看这些书的好,耗神。”

    顾云筝笑着点头,“那就去看看熠航吧。”

    出了厅堂门,顾云筝无意一瞥,见一名护卫站在院门口,正在和徐默说话。

    春桃没留意这些,推着顾云筝往厢房而去。

    护卫与徐默的谈话声音很低,寻常人根本听不到,顾云筝却清楚地听到了几句——

    护卫道:“昨日你交给我的信件,说是镇国将军嫡女的笔迹——最起码是像,不然也就不需查证了,这事是真的么?”

    徐默道:“自然是真的。”

    “弟兄们都是觉得奇怪不已,侯爷是怎么得到那封信的?”

    “我怎么知道,你见过侯爷跟谁事无巨细地说过什么?”

    顾云筝听了,目光转凉,随即唤徐默,“你们议论什么事的时候,语声压低一些。”

    徐默与护卫自知谈话已被她听到了,俱是行礼认错。

    顾云筝摆一摆手,猜得到两人正在腹诽自己耳朵长。到了厢房门外,就听见秀玉连翘、正在连声劝道:“小少爷,您别打了,消气了不就行了?”

    熠航则是气鼓鼓大声道:“谁叫它不听话,就要打!”

    顾云筝和春桃都急了起来,都猜到了可能是可怜的肥肥在挨打,主仆二人可都很喜欢它。

    顾云筝起身下了轮椅,一瘸一拐走进门去。进门就看到熠航拿着个小木棍在打肥肥,肥肥则躲在角落里,身形半躺着,嘴里低声呜咽着,一只小爪子挥舞着,抵挡熠航的责打。

    顾云筝喝道:“熠航!你给我助手!”

    熠航转头看向顾云筝,又指了指肥肥,“它不听话。”

    春桃已和小丫鬟将轮椅推进来,扶着顾云筝落座,将她送到熠航面前。

    顾云筝问道:“怎么不听话了?”

    熠航答道:“我不让它出去,在房里跟我玩儿,它总跑出去。”

    “那你就打它?”顾云筝真有些火了,“它是小狗,本来就是四处游玩的性子,你凭什么打它?你见过谁家的狗整日闷在房里不出门?你要把它当千金大小金来养不成?”

    熠航就算是比同龄的孩子言辞流利能说会道,也架不住顾云筝这样一番盘问,听完茫然地看着顾云筝,说不出话来。

    “你别忘了,肥肥是我的,我是让你跟它玩儿,不是让你动辄打骂它!”顾云筝说到这里,心念一转,“你既然不好好对它,那我就把它送人了,省得总看你虐待它!”

    “不,不要送人!”熠航立刻扁了扁嘴,丢掉了小木棍,“我不打它了……”

    “别跟我装可怜!”顾云筝摆出了不吃你这套的样子,“打它的时候你想什么了?肥肥跟着别人总不会这么受气。”说着吩咐连翘,“把肥肥抱给我。”

    连翘上前去,肥肥嗷呜一声,跑到了椅子下面。

    顾云筝盯着熠航,“看你把它吓成什么样儿了!”

    “不打了,我真不打它了。”熠航神色变得很懊悔,想去哄肥肥,肥肥却躲着他,一时间急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顾云筝弯下腰去,柔声唤着:“肥肥,过来。”

    肥肥从椅子下面露出了毛茸茸的写满委屈的小脑瓜。

    熠航一看顾云筝真要把肥肥抱走了,哇一声哭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随着这一声询问,霍天北颀长身形闪现在门内。

    “你问他!”顾云筝没好气,又对肥肥伸出手去。

    肥肥因为害怕霍天北的缘故,立刻跑了出来,嗖一下窜到顾云筝怀里。

    熠航则颠颠儿地抛向霍天北,抽泣着道:“我要肥肥,不让它走。”

    霍天北蹲□,搂住熠航,“肥肥不走,谁让它走了?”

    “她。”熠航哭着回首看了顾云筝一眼,抽抽搭搭地道:“她要把、要把肥肥赶……赶走。”

    “颠倒黑白,你不打它哪儿来的这么多事?”顾云筝低斥一句,护住了肥肥,吩咐春桃,“回房。”

    肥肥特别安静地蜷缩在顾云筝怀里,黑葡萄珠似的大眼写满无助。

    回到房里,春桃去拿了些肥肥喜欢吃的东西,顾云筝亲手喂给它吃,它才慢慢地高兴了起来,毛茸茸地尾巴开始不时轻摇。

    “换个性子烈的,早就咬他一口了。”顾云筝觉得肥肥太懂事,熠航太跋扈了。

    这时候,霍天北进门来。

    春桃怕肥肥再次遭殃,忙将肥肥抱出门去。

    霍天北揉了揉眉心,苦笑,“你训熠航两句不就行了,何必吓他要将肥肥送人呢?”

    “送人之后不就都清净了?”顾云筝心说想在他和熠航之间做成好人是真难。她顺势说要把肥肥送走,不也是为他考虑么?眼下倒好,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怎么就清净了?”霍天北落座,“孩子还哭呢。”

    “翻脸比翻书还快,跟肥肥亲的时候恨不得供起来,肥肥不顺着他心思就打,这是跟谁学的?”顾云筝无动于衷,“他和肥肥我一视同仁,谁也不能欺负谁。”

    霍天北笑了起来,“你这叫一视同仁?你是把狗当孩子养,把孩子当成猫狗来养。”

    “送走不也挺好的?你也不用心烦了。”

    霍天北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一番好心,只是方式对于熠航来说显得粗暴了一些。沉吟片刻,他说道:“还是留着吧。”

    他宠熠航真是到了没有底限的地步了。顾云筝剜了他一眼,“好心没好报!”

    “方才我问过二爷、二夫人了,他们明日就走。等他们走了,你给熠航安排个院子,他愿意养什么就养什么。”

    “他以后再打肥肥怎么办?”顾云筝强调道,“肥肥是我的!”

    “熠航也算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能耐心地教导么?”

    “怎么就成我的孩子了?那是你的!”顾云筝瞪了他一眼,“一个一个,没一个好东西。你也一样,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以后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

    霍天北蹙眉,“这话怎么说?你闹脾气也不能给我乱扣帽子。”

    顾云筝冷笑,“昨日你有没有把我写的东西送出府让人查证?”

    “……”霍天北被问住了,沉了片刻才道,“你说的事情太离奇,又还有我想不通的事情,我为何不能查?”

    “什么事?”顾云筝一挑眉,“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霍天北展臂将她连同轮椅带到自己面前,低声问道:“你说你是云家人,那么见到云家的后人,会不会无动于衷?会不会还要犹豫一番才能答应抚养?”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顾云筝茫然地看住他。

    “你若真是云筝,怎么会不识得云家后人?这些日子又怎么会对孩子只尽本分却无真情流露?单凭这一点,你要我怎能不怀疑你?”

    顾云筝身形微微向后仰,抬手用力掐了掐眉心,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那么你有没有查过,我两个堂兄的孩子都生在外地,我根本没机会见到。你以为我不希望有人能幸存么?你在说的是不是熠航?嗯?”她探身过去,用力扣住他手臂,“熠航是谁?是云家的后人?”

    那样迫切、炙热、又怕希望落空的恐惧相交织的眼神,无从伪装。而她所说的事,的确是他疏忽了,没有考虑到。

    “你快告诉我。”顾云筝摇晃着他手臂。

    “别急。”霍天北神色一缓,漾出温柔笑意,“是两个云家的仆人带熠航来到西域的,他们不肯与我透露什么。确定他们是云家人,还是徐默捕捉蛛丝马迹、跟熠航套话才知道的。这样,下午让徐默将他们两个带来,你看看,询问一番。对付下人,你法子比我多,尤其那本就是云家的下人。”

    能带着熠航跋山涉水逃难的人,应该是跟随她哪个堂兄去了外地的老仆人,没有一颗忠心,熠航怕是不能有今时今日。便是另有周折也无妨,还有云凝可以帮忙辨认。

    “好!好……”顾云筝喃喃地重复着这一个字,满带感激地看着他,“谢谢,谢谢你……”说着话,眼泪倏然滑落。

    谢谢他收留了云家的后人,谢谢他是这么的谨慎。酸楚之处还在于,以往误解他太多。

    霍天北小心地将她抱到怀里,打趣道:“哭什么?你还会当着我的面儿哭呢?长出息了。”

    顾云筝把脸埋在他肩头,一面拭泪一面道:“我是……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我没骗你,真没骗你。我干嘛要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骗你?你疑心太重的话,狠一狠心就能把我杀掉,我何苦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撒这样的谎……”

    “我相信,现在相信了。”霍天北板过她的脸,手势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其实就算不为你,我也会为熠航讨个说法,但是急不得。你记住这一点,凡事都要等待时机。”

    “嗯!”顾云筝点一点头,迟疑片刻,又道,“有件事,今晚我告诉你。下午我要带那两名仆人出去一趟。”

    “行。”很多细枝末节相加,霍天北已经猜出,祁连城那边已有云凝下落,但是她还不想告诉他,那他也不妨再等一等。有些事由她自己做到,比他介入的效果更佳。

    说好了的,她查什么他不干涉,她要做什么之前自然会与他商量。

    接下来,顾云筝重新梳妆,忙不迭带上肥肥去哄熠航。

    熠航这名字自然不是孩子本名,定是逃难途中改的。她将肥肥送到熠航身边,不想前后态度反差太大,问道:“知错了没有?”

    熠航绞着一双小手,垂着头站在她面前,“知错了。”

    “以后不许打肥肥了,要记住。肥肥被你打狠了,说不定就会咬你抓你。”

    连翘忙帮忙宽慰:“少爷,夫人这也是为您好。”

    “我不会了,我错了。”熠航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顾云筝,“你别把它送人,我好好对它。”

    “……好,去玩儿吧。”顾云筝语声有了点鼻音,要一再克制,才不会落泪。

    之后,她看了熠航半晌,还是看不出这孩子长得像谁。也是,要是和哪位堂兄堂嫂酷似,也不需等到今日才知情了。

    午间,用罢饭,霍天北回房小憩。

    顾云筝在这时改了主意,“下午你没什么事的话,和我一起去醉仙楼吧。你在外面喝喝酒,有件事有了结果之后,我当即告诉你,让你拿主意,你看怎样?”

    霍天北自然是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