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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057章

    <li>  霍天北回来之后,听顾云筝说了前前后后这些事,先是笑问:“为何不同意别人代替你去宫里见云凝?”

    顾云筝如实道出心绪:“云凝对男子还是很有手段的,误导或是欺骗一个男子于她都非难事,否则也不会得这么久的盛宠。如今她恐怕会觉得自己陷入了困境,不论接触谁,都会想将人收为己用。有些事,还是能免则免。”

    这顾虑是在情理之中,霍天北赞许地笑了笑,沉吟道:“你别心急,过两日我安排你们相见。”

    顾云筝茫然地问:“你的意思是,光明正大地相见?”

    “你初衷是什么?夜入皇宫?”霍天北揶揄道,“夫君是重臣,为何你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是要在暗中进行?”

    “……”顾云筝抚额,“我慢慢改吧,这习气好像是不怎么好。”随后笑道,“事情说完了,你去忙吧。”

    霍天北展臂将她带到怀里,“你以为我是专程回来说这件事的?”

    “难道不是么?”顾云筝反问同时,已漾出了惊喜的笑。

    “只说这件事,找人传句话就行了。”霍天北俯首吻了吻她,“想你了。”

    “我也是。”

    现状对于两个人而言,让下人传话时居多,相聚总如小别之后,愈发缱绻。

    见云凝的事有了说法,顾云筝记挂的事就只剩了耀觉,想去耀觉安身之处走一趟。但是霍天北并不同意,给她的解释是:“你不如等我查清原委,全不需亲自费心费力。”

    “但是我觉得她可能与云家灭门有关。”

    霍天北就笑,“你与云凝有个相同的毛病,遇到什么事都会与家族之事联系起来,把怀疑当成直觉,这点实在不可取。”

    顾云筝其实有点受打击,“这是你的心里话?”

    “心里话。”霍天北柔声道,“你与云凝有些方面真不如云笛,那个少年人就比你们冷静,并且比你们更有耐性。”

    顾云筝扯扯嘴角,“这是废话。男女有别,他的抱负当然不可能只有报仇,还要建功立业。我与云凝各有枕边人,除了应付身边事,满脑子想的自然就是复仇。”说到这里不由挂念云笛近况,“他随军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怎么样?是可塑之才么?”

    “平心而论是个好苗子,只是有时过于耿直,与镇国将军相似,在我看来是不太好。”

    “……”顾云筝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话题,笑着掩住了他的嘴,“不说这些,我不爱听。”

    霍天北也就打住话题,在她耳边笑问:“那你喜欢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顾云筝啼笑皆非,“去,亏你好意思问。”

    耀觉的事,两人并没细说,顾云筝接下来并没去见人,只是让燕袭留心。

    燕袭这个人越来越谨慎,如今关乎顾云筝安危的事,都会尽量阻拦,但对于别的事,从不会隐瞒她。因为放心,所以她选择等待一个说法。

    转过天来,燕袭来到内宅,告诉顾云筝:耀觉的确就是太后娘娘,在宫中大办丧事的时候,便入住到了护国寺,常伴青灯古佛。

    随即,祁连城到了如今的国公府求见,顾云筝想着见他并无坏处,唤人将他请到了花厅。

    祁连城从容落座,问起云凝的事:“她见耀觉之前,与你说过么?”

    顾云筝摇头,“自然没有。你竟然也是一点都不知情?”

    “我对她的事早已不闻不问,才有今日的后知后觉。”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来问你需不需要我出力帮衬。”

    “不需要。”顾云筝毫不犹豫地给出答复,之后若有所思地看住他,“你是真不知道她的意中人是你么?她对你那份心思,应该很容易就看得出,是——”是姿态任性其实意态卑微的一份感情。

    祁连城沉吟片刻,“我算得了解的女子,她们的心意我都知道。”

    “因为知道她心里有你,才不在意她的安危?”

    “没错。”祁连城凝了她一眼,微笑。

    他心里也有她,但她选择疏离以对,忽略他的帮衬,不在意他的安危。这对于有些人而言,是凉薄;对于有些人而言,却是宽仁——她明白他的意思,也只能报以怅然一笑。

    随即,祁连城道:“我近来无事,闲得手痒。知道了这件事,又有点兴致,少不得设法弄清原委。你不需要我帮衬也是一样,我有什么进展会命人知会你一声。”

    “多谢。”随后,顾云筝又问,“你也不知当初太后是诈死?”

    祁连城笑道:“皇上手里一直有一批心腹,再者这种事又非寻常人想得到的,是以,不曾察觉。”

    的确是这个理。元熹帝给多少人的感觉恐怕都是幼稚、沉溺于酒色、没有城府,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么一个人,会做出逼着母亲诈死且将人安排在寺庙里的事?

    第二日,被禁足的云凝行了册封礼,就此成为云贵妃。

    事情有点蹊跷——按理说,元熹帝不应该还有这等兴致。

    事实上,元熹帝也的确没有这心思,一副把之前说过的话全部都忘掉了的样子,但是霍天北不允许,请他下旨册封。

    元熹帝本来是有点儿不情愿,但是前方有捷报传来,想着这是霍天北给他逐步解决掉麻烦的好开端,也就爽快点头。

    随后,顾云筝进宫,要给贵妃娘娘道喜。

    元熹帝犹豫了一会儿,告诫云凝不要乱说话,否则明日就把她打回原形。

    云凝点头,笑得特别安心——安心要把所知一切都告诉顾云筝。

    两女子相见之后,云凝把来龙去脉全部与顾云筝说了,神色复杂地问:“按你推测,太后娘娘是不是与云家事有关?”

    如果没有霍天北之前的言论,顾云筝一定会点头附和,但是此刻觉得他说的的确有点道理,便只是道:“即便是我觉得两件事有关联也没用,什么事不到水落石出也不能下断言。”

    云凝无助地握住了顾云筝的手,“我身边这些人是有些过人之处,却架不住大内侍卫寸步不离地跟在她们左右,根本走不出宫门,日后我只能依仗你与侯爷相助了。”

    顾云筝不敢满口应下,是因并无十足把握,“我会尽全力,若是不能帮到你,你也不要责怪我。”

    云凝感激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已是万般感激。”

    顾云筝离开之前叮嘱几句:“不论什么事,都不要急躁,暂缓一时也是有益无害。你走到如今不易,没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与皇上决裂。”不论以往怎样,不论情分深浅,她也希望云凝能够好端端地活着,不要一意孤行。所以沉默片刻,又加一句,“想想熠航,你总不会连他也不想见到了吧?”

    云凝红了眼眶,却是抿出个微笑,轻轻点头,“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

    顾云筝回到府里,听燕袭禀明一件事之后,困惑不已。

    燕袭告诉她:太后从之前的栖身之处被人带走了,带走她的是贺冲。

    沉默良久,她现出疲惫,“那就等等吧。只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与我说起。”

    燕袭欲言又止。

    顾云筝道:“想说什么?”

    燕袭语调有些怅然,“想说——夫人与以往大有不同。”

    这样的语气,意味的是他并没将这情形看做可喜之事,反而觉得有点可惜。顾云筝也有些怅然,“你若是我,也会如此。”

    原本顾云筝意味,过一两日霍天北就会告知她这件事,但事实并非如此。过了五日,霍天北也不曾回房,更不曾命谁来传话。

    已经等了几日,顾云筝也不在乎多等一阵,每日里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光流转至三月,霍天北在朝中还有羁绊,在军政上却已得心应手。自各处调遣的将领、军队皆听命于他——谁都不是无心人,都知道如今肯设身处地为武将、军兵考虑的人,只有霍天北及其幕僚,没有这个人,将要面对的依然是被朝臣打压、被人克扣粮饷。想如今没有负担的建战功,想日后因今时战功出人头地,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对霍天北唯命是从。

    霍天北手握兵权,且实力越来越让人忌惮的关头,他要元熹帝给云家昭雪。

    元熹帝只当是霍天北旧话重提,吩咐四名内阁大臣,要他们着人查案。

    霍天北却是摇头否决,强调一点——他是让皇上给云家昭雪,而非再次立案查实。

    元熹帝有点儿懵了,过了半晌才意识到了一件事——霍天北替他做主了,并不想听也不在意他的想法。无助地看向其余三位内阁大臣的时候,那三个人竟是频频附议,且言明已经拟好旨意。

    元熹帝真正的有了危机感,他很想把霍天北赶回西域去,思索之后觉得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只得问霍天北:“这么办好像是不妥吧?毫无凭据就翻案昭雪,不足以服众。”

    霍天北温缓一笑,“当初云家灭门时,皇上可有凭据?若是有,不妨拿出来,堵住悠悠之口。”

    其余三人齐声附议,并且可怜巴巴地望向元熹帝,像是在说您就答应了吧?不答应的话吉凶难测。

    元熹帝的危机感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觉自己此时忽然变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四个人随时能够合力取走他性命。耀觉被带出护国寺再消失无踪的事,已经让他噩梦连连,怕不知何时他就会成为百姓深恶痛绝的不忠不孝的昏君,眼下再遇到这局面,不得不猜测是霍天北把耀觉掌控在了手掌心。

    “那、那就这么办吧!”元熹帝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去了后宫,径自找云凝。

    他现在最恨谁?云凝。

    路上把她掐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这个祸水翻出耀觉的事,他怎么会连个理直气壮反对的样子都拿不出?

    云凝见到元熹帝却是笑脸相迎,温言软语。

    元熹帝就这样没了脾气。不得不承认,他一生中女人无数,但是克星只有她一个。对她盛宠不倦,对她怎么也放不下,都是因为自心底的喜欢。

    在朝堂里就快变成傀儡了,若是再与最钟爱的女子闹得反目,那可真就变成孤家寡人了。元熹帝喝完一盏茶之前,想通了这些,挂上温和的笑脸,把为云家昭雪的事情当做喜讯告诉了她。

    云凝不由惊愕,不明白因何而起,问清缘由后,又问霍天北这是所为何来,元熹帝当然要说实话——他不知道。

    云凝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霍天北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这的确是一桩喜事,但是她要知道的是原因,目前不能如愿,又怎能满足于这个结果。

    元熹帝放下这话题之后,免了云凝的禁足,之后才惴惴不安地问:“我做龙椅的日子是不是快到尽头了?——如今是我被朝臣摆布,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心思。”

    该!云凝心里冷哼,嘴里却道:“皇上也不能这么说,眼下不同于往日,朝臣代皇上做主也是一番好意。定国公要您同意为云家昭雪的事,想来也是为了安抚军心——说不定他是因为军中一些传言才有此举。话说回来,谁平白无故愿意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名不正言不顺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有人去做,皇上只管放心。其实平日里只管逍遥快活地度日,不也是美事一桩么?那些费心思的事,让他们去头疼好了。”

    元熹帝明知她是宽慰自己,在眼下也只能试着让自己相信这些话,否则,他知道自己的出路就只剩一条了——自尽以谢天下。他不想死,并且怕死。

    云家昭雪之后,霍天北将云笛侥幸逃生并且如今在军中的事公之于众,待云笛返京之日,便是承袭父亲爵位、得到朝廷抚慰之时。

    云凝欣喜若狂。

    元熹帝欲哭无泪——傻子也看得出,霍天北是一步步算计好了给他下套,他还不得不钻,但是钻进去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由此,他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当初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将这样一个祸害请到朝廷给自己难堪?

    云凝高兴之余,暂且放下了昭雪之事的狐疑,请霍天北进宫商量一件事——云笛的事都能公之于众,那么熠航的身份是不是也该让天下人知晓,日后做她云贵妃的侄儿,也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这比起定国公的照拂并不差。

    霍天北却是毫不犹豫地否决,道:“时机未到,再说熠航已经养在我三嫂名下,公之于众的话牵扯太多,还请贵妃娘娘耐心等等。”

    云凝满怀希望落空,难免有些怨怼,沉思多时后道:“你做的这些举措,事先与你夫人商议过么?”

    霍天北如实道:“没有。”

    “那就难怪了。”云凝笑了笑,“这些事她有意介入,不会一无所知,你这样专断,换了我,心里会很不舒坦。”

    那就是他与顾云筝之间的问题了,霍天北笑而不语,拱手告退。在心里,其实很有些挣扎,不知道要如何将前因后果告知于她,不知她在这些日子里是不是早已对他满腔恼火,更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这些而在日后与他生出罅隙。

    她的性情,心里恼火谁并且没有深思熟虑的时候,一定会当即表明态度。而近日里她甚至不曾命人传过一句话给他,要么是全然理解,要么就是早已对他失望。

    回到府中,他唤了贺冲、徐默等人到书房,询问这些日子谁见过顾云筝,已经她都做过什么,有无反常之处。

    两个人口风一致:燕袭与祁连城的手下偶尔去内宅见顾云筝,顾云筝并无反常之处。

    这到底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祁连城与燕袭什么也没查出?

    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一个都不是白给的,况且有些事关系重大,只要现出端倪,可以接近真相的途径太多,任谁都无从隐瞒。

    只要关乎顾云筝的事,霍天北就会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态度面对她才是最佳,甚至会下意识地逃避,想晚一些见她,今日推明日,仿佛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化为无形似的。

    可这样终归是不行的,拖得时间越久,便是她没火气也会被拖出火气,不胡思乱想也会被他拖得生出种种疑虑。

    当晚,霍天北将手边的事全部丢下,回了正房。

    顾云筝已经歇下了。

    他在黑暗中宽衣,上了床,将她搂到怀里。

    她并没挣扎,身形却有些僵硬。

    “与我说说话?”霍天北拍拍她的背。

    “嗯。”顾云筝语声平静,“你说,我听着。”

    霍天北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问她:“祁连城、燕袭与你说了些什么?”

    “……”顾云筝有点无奈,语声甚是清浅,“我知道的应该不算少。都到这时候了,你就不需在询问我的同时,了解祁连城与燕袭能力的深浅了吧。”

    霍天北柔声问道:“那你是怎么个心思?生气没有?”

    “你觉得呢?”顾云筝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大抵猜得出你的打算,可是你就不能在做决定之前知会我一声么?是不是因为与我商量与否事情也不能改,所以索性先把事情定下来再与我解释?”

    霍天北除了默认还能怎样。

    “我先斩后奏的时候,你是个什么心情?”顾云筝问道,“设想一下,如果你是我,如今又会怎样?”

    “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请你谅解。”

    “若不能谅解呢?”

    “不能也要尝试。”霍天北不想这么说,可除了这一句,想不出更委婉的言语。

    顾云筝沉默片刻,“我要见太后,我要听她当面说出前尘旧事。”

    “过段日子再说。”

    “我等不了。”顾云筝在黑暗之中看住他,“你的安排我接受,可你不能让我连人都不能见。说到底,是云凝揭开了冰山一角,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只能在我知情之后,才能有所行动。霍天北,我信任你,可你这一次却利用了我与云凝。”

    霍天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部,试图缓和气氛,“但是我已经尽力给了你们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顾云筝语声转冷,“昭雪的说法就是交待么?原因呢?罪魁祸首呢?等来日云凝知道了这些事,你让她作何感想?又会怎样看待你我?她现在一定就已经开始疑心了。你最起码该向她稍稍透露一些,尽量不要让她为了这件事而对你心怀记恨。”

    霍天北无奈地笑,“稍稍透露?我只要说一句当年事与太后、皇上都有关系,她就会对皇上生出杀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此,我只能对她三缄其口。”

    顾云筝最在意的只有一点,强调道:“可这件事是她先发现疑点的。”

    “但是没有你,她在转移耀觉之后什么都做不成,说不定会终生被囚禁在宫中,一生能做的不过是猜测。”霍天北点破这一点,劝道,“等一段时日,行不行?”

    顾云筝自嘲地笑了笑,“的确是,如果她不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告诉你,云家连个昭雪的说法都得不到。妾身要感谢国公爷,如此深明大义。”

    霍天北失笑,“能不能好好儿说话?”

    “难。我心里气得要命。”顾云筝推开他,“你回前院忙吧,等我想通了再回来。”

    “不可能。”霍天北强势地把她带回怀里,“我只是要你等,而且我也还没完全查清当年事的原委,如今已是尽了全力给你们一个交待。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做一点事?”

    “我可以,我不是什么都没做么?”顾云筝坦言道,“但是我心里不好过,这都不行?”

    “心里不好过,就要缓解。”霍天北吮咬着她唇瓣,手没入她衣襟,“有火气就要宣泄出来,不然会变成个小怨妇,那怎么成?”

    最该慎重对待的一件事,他选择了最轻描淡写的方式;最不该打趣嬉闹的时候,他也选择了最没正形的态度。

    唇舌被纠缠着,顾云筝做不得声,便抬手推他,伸手掐他,在黑暗与渐渐急促的喘息声中,与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