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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深陷危局

    当胡长青第三次抬起自己的手表时,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阴郁起來了,进來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却沒有任何人过來打照面,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不相信钟大山会如此怠慢他,心中不由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是着了谁的道了,

    虽然察觉到异常,但是他心中还算镇定,他走前几步,來到钢筋栅栏边,将头凑在栅栏的缝隙,朝外边走廊看过去,外边灯光通明,而且隐约有人声,他忽然发现这一联排的拘留室中,好像都沒有人,

    但是他是被径直带到最里边的一间,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出于隐蔽考虑的,现在看來,也确实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不过却不是从他的立场出发而已,

    “有沒人啊,你好,有沒有人啊,”

    随着他喊了两句,胡长青发现刚才还隐隐约约的瞬间便消失了,四周一片安静,他心中不禁一慌,

    他皱着眉抬头看向监牢房顶右墙角的摄像头,眼神冷峻,他将手按在铁栅栏上推了推,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整个栅栏的晃动,

    他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只要他运足功力,想推到这一面栅栏应该不难,那么至少他还有一条后路,

    拘留所毕竟不同于监狱,防范方面的力度相对轻很多,监牢的每一面钢筋栅栏是独立的,

    都是由螺丝固定在墙壁里边,只要力度足够,多次击打,出去确实是不成问題的,

    胡长青仔细打量了一下钢筋栅栏,心中有了思量后,脸色恢复了几分,他抱着双臂,歪着头盯着那个摄像头,脑中思绪急转,

    冷静下來后,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便是秦明亮,不过随即他马上就将秦明亮剔除,不是他看不起秦明亮,今晚这样的局,以秦二的头脑,还真是不太可能,

    再说了,即使是因为上午的事,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够布置,而且风格也跟秦明亮一贯的风格不一样,

    他自认为智商不低,但是今晚,除了后面他被直接带入拘留所让他有些疑惑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沒有任何破绽,

    刚才他要求那个年轻的交警让南山区交警大队的熊大名过來见他,但是最后熊大明却沒有过來,当时他还有心不开心,

    但是交警说熊局长说带胡主任直接去派出所办手续,然后用一个假名代替他,他只需要走个程序就可以,至于熊大明为何沒有过來,是因为正在陪省委纠风办和省委宣传部的领导,

    他当时还问为何不是先到交警大队办手续呢,其实他这一问有些多此一举,他自己心中已经认为是为了专门照顾他的,所以才简化程序了,

    其实是心中对熊大明的怠慢有些不爽,故意刁难交警了,沒有想到,不是的,

    那个交警解释说,今天有省委的领导在场,所以为了体现国务院关于基层程序简化的提议,酒驾处理的程序就简化了,

    这边当场办手续,就直接去拘留所了,信息自动同步到交警大队的数据库,简化了去交通大队般手续这一道程序,

    根据交警的解释,他只需要到拘留所打个转,就可以走了,因为刚才办手续的时候登记酒驾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于是他上套了,到底会是谁呢,

    胡长青神情凝重地坐在木制通铺上,上面杂乱地铺了几条凉席,通铺的尽头是一个开放式的洗手间,一米左右的围墙,他沒有过去看,估计里边还有一个便池,

    他刚才还嫌弃的木质通铺上灰尘多,洗手间气味难忍,此刻他完全顾上了,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离那个洗手间远些,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沒有想到会在这里待怎么久,

    不过应该马上可以出去吧,这个时候,胡长青突然有些后悔之前自己为何要家里取消24小时随身保护的保镖,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被动,

    不过也应快了吧,他紧蹙这眉头,到底是黄天,还是龙雪琼呢,

    刚才分开的时候,梁振让他到家给电话的报平安的,倘若沒有接到他的电话,梁振会主动打过來的,一旦联系不到自己,应该就会通知他舅舅的,

    再说了,唐嫣那边,自己沒有跟她说今晚不会过去,她也应该会打电话给他确认的,联系不上自己的话,以唐嫣的谨慎,应该也会察觉到异样的,

    还有最后一个保险就是陈雨珊,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跟她通电话,今晚虽然跟她打过招呼说会晚一些,但是迟迟沒有接到自己的电话,她也会主动打回自己的,到时联系不上自己,她也会打电话给其他人问的,

    想到这里,胡长青不由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稍为遇到一点时就慌了,他冷冷地看向头顶那个摄像头,想來现在正有人正通过这个摄像头观察自己的一注一动吧,

    稍一思索,他就将黄天排除了,黄天虽然有能力安排这个局,但是胡长青还是觉得不是他,今晚这个局看起來太平凡普通了,不像黄天一贯剑走偏锋或者诡异复杂的方式,而且目的呢,

    所以,还是龙雪琼的嫌疑更大一些,恰恰刚刚有了冲突,而且王人杰也有这个实力安排这样的局,可以想象,一旦他情绪失控,使用暴力越狱而出,他会是什么后果呢,

    一个简单的酒驾,就可以让自己仕途折翼,那么娄化区的那个位置,自然就可以落入龙小云的身上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亏他心中对这个女人还总抱着几分愧疚感,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胡长青嘴角溢出一抹自信的笑意,他相信只要他舅舅知道他失踪了,那么今晚整个江城绝对会翻天的,看最后熊大明或者钟大山怎么收场,

    他觉得自己大概理清了这件事的來龙去脉了,等下他舅舅就应该会带人过來接他出去的,紧张情绪消退后,醉酒的后遗症便出來了,他发现头有些发晕,便顾不得凉席上的灰尘,想倒下去眯一会儿,

    当头落在凉席上时,他禁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睡着了,当思维进入休眠的时候,他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龙雪琼会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信息隐藏起來,让他舅舅找不到呢,

    “铛铛,起床吃早餐了,”

    胡长青从睡梦中惊醒过來,一下就爬了起來,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甩了一下头,脑袋有些昏沉沉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一下周围,昨晚的回忆顿时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看了一眼钢筋栅栏外边的塑胶托盘,里边有一个金属碗,碗里装的是稀饭,旁边有一个满头,还有一小碟干罗卜条,不过他的视线沒有在这些东西上面停留过久,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塑胶托盘旁边的那一束斜照进來的光,

    胡长青一下就清醒过來,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來,那是阳光,他脑中顿时一团浆糊,

    那是阳光,刚才隐约有人叫吃早餐,他居然在拘留室里边待了一晚上,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长青猛地站了起來,随即双脚一软,顿时发现双脚酥麻,使不出力气,昨晚醉酒双脚在通铺的边缘掉了一晚上,气血不通,

    他随即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來,然后运转苏闻广传授的气功口诀,朝双腿运气,想加快血液流通,

    片刻后,胡长青觉得自己的双脚发热,便收工,这回试着站起來,发现除了有些发虚之外,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

    他走到钢筋栅栏旁边,朝着右侧的走廊喊道:“你好,有沒有人啊,”

    “你好,有沒有人啊,”

    “你好,有沒有人啊,”

    ,,,,,,

    连续喊了很多次之后,依然沒有人应答,胡长青喘着粗气,狠狠地看着走廊的右侧,他分明可以看到那边有人影走动,但是却沒有任何人应答,

    “哐,哐,哐,”

    他用力地推了钢筋栅栏三次,栅栏震得嗡嗡直响,飞尘刷刷地往下落,紧靠着栅栏的塑胶托盘里边满是飞尘,白色的粥上面好似洒满了胡椒粉,

    胡长青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钢筋栅栏,试了三次之后,他再次确定,只要他用全力,应该是可以推到这一面钢筋栅栏的,

    但是推到之后呢,

    他紧握双拳,关节被他握的劈里啪啦发出声响,此刻他的眼中一片通红,好似被关入笼子中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龙雪琼真的好狠啊,不愧是和鹿灵犀齐名,至始至终,自己都小看她了,不过这个女人为何如此狠地对待自己呢,

    难道就是因为娄化的那个位置,还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呢,抑或是此刻她肚子里边那个生命,

    这分明是要断了自己的仕途啊,胡长青此刻心中思绪纷杂,有对断送仕途之路的恐惧,有对龙雪琼的怨恨,还有对舅舅为何沒有过來救自己的不解,以及自己轻敌大意的懊悔,

    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呢,他再一次狠狠地推了一把钢筋栅栏,在飞尘落下之前退后了几步,直到双脚挨着通铺的边缘,

    虽然心中依然思绪混乱,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是胡长青知道,自己不能乱,越是慌张的时候,越不能乱,这是他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事后的领悟,

    遇事不慌张,不能乱,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你再慌张也于事无补,还不如静下心來,总结经验,看是否有什么补救措施,

    但是,哪怕心中有这样的意愿,他的注意力却无法集中,胡长青有些嘲讽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居然在颤抖,这让骄傲自负的他无法忍受,

    他一拳砸在通铺的木板上,木板随即爆裂开來,凹陷下去,不过下面是实心的水泥堆砌而成,所以沒有打穿,手上传來的疼痛,顿时让他紊乱的心静了下來,

    胡长青抬起拳头一看,只见上面血迹斑斑,有好几处破皮,甚至还有几根木屑插入肉里边,他面无表情地将木屑拔出,然后将破开的皮按回到原处,好似毫无痛感一般,

    他站起來,冷冷地看了摄像头一眼,便朝里边的那个开放式的卫生间走去,过去一看,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有一个脏的发黄的蹲式的便池,不带冲水的,还有一个沒有提手表面凹凸不平的老式锌铝桶,

    胡长青踌躇了片刻,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摄像头,随后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拘留室,思索了一下,他卷起一床凉席,让它变成一根粗粗的竹棍,

    拿起竹棍,便径直朝那个摄像头走去,站在摄像头的下方,他朝摄像头冷冷一下,举起手中的凉席猛地戳了过去,

    连续戳了好几下,才让摄像头脱离顶部的墙壁,不过却还连着一些线,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改成往下拍,终于,圆形的摄像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看着地上破碎的摄像头,胡长青心情舒缓了一些,他将凉席丢到床上,边走边开始脱衣服,走到洗手间的区域时,就只剩下一个四角内裤,

    进了开放式的洗手间之后,四角内裤便被搭在围墙上了,将铝桶稍稍清洗了两遍后,他便一桶水一桶水地往自己身上淋,冰凉的冷水从头而下,冰凉通透,大脑也跟着一凉到底,

    甩干水迹后,他又一件一件衣服穿回去,哪怕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但是依然遮掩不了上面的汗酸味和酒的臭味,但是胡长青穿的很认真,依然整齐得体,

    当他坐姿端正地坐在通铺上时,整个人神清气爽,思维清明,头发上还有水迹,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凉席上,他神情冷峻地盯着钢筋栅栏,脑中思绪飞快地运转起來,

    他确实将龙雪琼想简单了,这不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局,这分明一个是毫无漏洞的阳谋,只要他一开始跟着他们的步伐走,那么他就陷入其中了,

    破局的时机就是最开始,倘若他一遇到查酒驾,就直接打电话给钟大山或者他舅舅,让这边直接放行,那么就不会陷入当前的绝境之中,

    那个交警绝对不是跟简单的角色,演技浑然天成,言语间提到了省纠风办以及省委宣传部,一下就将自己当场解决的路子给堵死了,

    之所以说是阳谋,是因为他酒驾这件事是属实的,昨晚他可以推倒栅栏而出,那么事情就大发了,

    可是拖到今天,他沒有去上班,这边关于他酒驾的处理通知一发到市委办,他一样会事情大发,根据公务员酒驾处理方法,一般都是做开除处理的,

    所以,一旦这边的处理通知发到市委办,那么,他就很会跟他工作了七年的工作说再见了,哪怕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还转一下,但是娄化的那个职务自然就不用想了,

    第一次, 胡长青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官场的凶险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斯,

    就因为一个前途无限的职务而已,他有些想不通,龙雪琼难道不怕自己的报复吗,

    还有,他舅舅到底做什么去了,以他对公安系统的掌控,居然会一晚上找不到自己,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