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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约会继续中

    那边,林浅清拿开手里已经面目全非的爆米花,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才觉得眼疲劳。一双灵动的 眸子看着江绵忆:“看不下去了,绵忆,怪不得杨曦说情侣都喜欢来电影院,因为这里夜黑风高,可以光明正大地干坏事。”

    江绵忆脑袋黑线,十分认真严肃地第n次提到这个话题:“清清,听话,以后一定不要与杨曦说话。”都被那个欠揍的家伙教坏了。

    要是杨曦同学知道江绵忆这样归罪的话,他一定会大喊冤枉的,林浅清这厮骨子里就是是一肚子坏水好不好。

    林浅清对江绵忆严肃的话只是一笑置之,眨眨眼,眼里流转的是狡黠:“绵忆,我们也来干坏事吧。”

    坏事?江绵忆有些迟疑,一时跟不上林浅清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行,问:“不看电影了吗?”

    林浅清抿了抿唇,抱怨:“不想看,不好笑,我笑不出来,我想亲你。”

    林浅清说得十分坦荡,仿若说我想吃饭一样,倒是江绵忆有些不自在了,拢了拢林浅清耳边的碎发,说:“以后这话让我说,你是女孩子。”

    林浅清睁着眼睛,继续:“我就是想亲你。”十分想,尤其是在这个笑声此起彼伏的地方,在旁人肆无忌惮亲昵的时候,在转身就要告别的时刻。

    林浅清说完话,就凑到江绵忆嘴边,啄了几下,然后星子般璀璨的眸子不停转地望着江绵忆。

    江绵忆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发,吻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暗哑:“清清,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黏人。”

    林浅清抬头问:“你不喜欢吗?”

    江绵忆笑着说:“我很喜欢。”俯身,擮住她的唇,轻轻辗转着,一点一点深入,纠缠着她的舌尖。

    荧幕光影难抒,都在舌尖上起舞,仿若这场戏就是为他们而演,这观众是他们的背景,灯光下照射出亲吻的他们。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林浅清从来没有这样热情地回应纠缠过,仿若地不老天不荒。

    江绵忆认真地描摹她的唇,一遍一遍,似乎要记在心上一般,那样虔诚的膜拜。

    黑暗中,吻得动情的少年少女闭着眼睛,然后少女睁开眼,氤氲的眸子亮过了灯光,一滴一滴晶莹似琉璃的珠子从眼角滑落,毫无预兆却不可抑制。

    他闭着眼睛,长睫微颤,他的眉目,他的额,他的脸都是那样熟悉与眷恋,她睁开眼,想要看的更清晰一点,记得更牢固一点,但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然后,嘴角咸涩,眼泪的味道,在他唇角化开,再然后,在她舌尖上晕开。他尝到了,她也尝到了。

    吻,戛然而止,他慌乱睁开眼,便望见一双朦胧的眼睛,似乎藏着悲伤的河流,泛滥了人的所有感官。

    江绵忆顿时便手足无措了,他胡乱地伸手去擦她的脸颊,声音颤抖:“清清,你怎么了?”眼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低头,吻着她的眼睑,将咸涩灼热的眼泪都吃进嘴里,拂了拂她的脸,心疼地问,“怎么哭了?”

    林浅清眨眨眼,一滴泪珠子就掉下来,她摇摇头,眸子氤氲还是为消散,她嘴角扬起弧度,笑着:“没有,刚才一直闭着眼睛,突然睁眼看了荧幕,光线太亮了,刺眼,眼睛疼。”

    她留着不能抑制的眼泪,看着她,说她眼睛疼,手捂着胸口,哪里才是真正疼的地方,她那样用力地按着,可是还是毫无办法,疼,不可附加。

    江绵忆凑过去看林浅清的眼睛,红彤彤的:“我看看。”俯身吹了吹,又吻了吻她的眼睑,“还疼吗?”

    林浅清摇摇头:“不疼了。”

    她始终笑着,笑着吻他,笑着流泪,笑着说不疼。但是眼泪还在继续,但是捂着胸口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怎能不疼呢,那是胸口的一块肉,剜去,如何不疼?

    她想,如果她走了,她心口那个残缺的洞口要怎么办?

    电影还在继续,笑声起起又落落,一波一波没有停歇,这里上演着两场戏,一场喜剧,一场悲剧,看喜剧的人在笑,演悲剧的人在看着别人笑,留着自己的眼泪。

    林浅清也笑,肆无忌惮地想笑,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明白一个道理,原来悲伤与开心真的不能叠加的,中间的分界线怎么也跨不过,强颜欢笑刺痛的不是眼睛,是心。

    脸上灼热的温度在蒸发,然后又狂妄落下,似乎要带着皮肤里的每一寸光景,她笑着,流泪,说:“不疼。”

    绵忆,只要你不看见我疼,我就能假装不疼了,然后告诉自己,真的不疼,一点也不疼,所以你要相信我的话,眼泪不是因为疼。

    突然,江绵忆觉得电影里光景像一场闹剧,周遭的笑声那样刺耳,心尖上有细细的针刺扎了几下,他伸手,按在她耳上,让那不太狂妄却刺耳的小声阻挡在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怎么还流泪?”

    “灯光刺眼。”她一如既往地撒谎,然后一如既往地强颜欢笑,幸好,她的演技不算太差。

    江绵忆也这么觉得,确实刺眼,这电影像闹剧,他说:“那我们出去,不看了好不好?”

    江绵忆伸手,遮在她的眼睫上,挡住不算明亮的灯光上,亮亮的手心下,那双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地流泪了,只是幸好他没有看见。

    一滴眼泪抵在了林浅清的手背上,灼烫灼烫的,她不动声色地抹去,推开江绵忆的手,侧头靠在座椅上,撇开眼:“我闭上眼睛,等一下就好。”不能出去,这里昏暗的灯光是最好的掩饰。

    藏住哽塞很难,声音都在颤抖,她紧紧握着手心,在手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闭着眼,眼角的泪痕干了又湿了,怎么就停不下来呢,说话不哭的,说好要开开心心的,到底是她太没用,还是悲伤太满了,这样泛滥。

    江绵忆伸出手,未碰触到林浅清的手便停下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不敢碰了,似乎走近了一个脆弱的梦境里,她便是那梦里唯一的依恋,生怕一个用力,她就会消散了。收回手,她望着她被灯光照得白皙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言语贫乏,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生意:“清清,有什么都告诉我吧,难受也好,伤心也好,害怕也好,不管是什么,都要告诉我。”

    林浅清胡乱点着头:“嗯。”不敢转身去,昏暗里,她伸手拭去眼角我温热,声音里夹杂着隐藏不了的哭腔,“江绵忆我眼睛疼。”捂着胸口:这里更疼。

    有种疼痛,它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治愈,却如影随形。它长在心口上,会长大,会扩散,会折磨得人死去活来,却偏生让人不动声色,只得隐忍。

    林浅清,她就犯了这种疼痛。

    他将林浅清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发,拍着她的肩:“等会就不疼了。”

    她哽塞地问他:“会吗?”

    “会的。”他回答地干脆,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他知道,她不能言语的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好好抱着她,趁着这一刻还可以,只要抱着她。

    眼泪不知道有没有打湿她的衣服,她不敢睁开眼睛,耳边缠绕着江绵忆的话,他说会好的……

    她多想告诉他,不会的……就算会,那心口疼又要怎么办?没有了灯光,眼睛会好,没有了你,心不会好的,会一直一直疼,会破一个很大很大的洞,但是给我补洞的你,要走了……知道吗?不会好的,直到你回来,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快点回来,我怕不等不了太久……

    绵忆,我们该告别了,该说再见了,你说怎么开口呢?能不能不开口呢?

    他们是最后一个走出电影院的,散场的时候,江绵忆抱着林浅清出来,她不肯睁开眼,说灯光把眼睛伤到了,肯定很难看,所以就是不睁眼,非要缠着江绵忆抱着。

    她怎么敢睁眼呢,霓虹灯那么亮,万一她忍不住了怎么办?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街上人影稀疏,灯光嘹亮,林浅清依偎着江绵忆,走在灯下,地上只留了一个影子,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应该是他们的。

    走着走着,林浅清停了,在江绵忆怀里蹭了蹭,背着灯光眼睛眯了一条缝,红红的,声音有些干涩暗哑:“绵忆,我累了,你背我吧。”

    江绵忆蹲下,林浅清毫不客气地爬上去,趴在江绵忆背上,两只纤细的手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十分受用地吸吸鼻子,就差几声舒服的哼哼声了。

    江绵忆浅笑,背上的人不安分,脖子上的气息温热,痒痒的:“清清,我今天很开心。”

    这算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江绵忆心里小小的满足了一下。

    林浅清眯着眼睛,眼睛有些干涩,她眨了眨,视线有些迷蒙,干脆合着,语调懒散地回答:“我也很开心,我们之前都没有这样出来一起玩过。”

    “以后我们有很多机会。”江绵忆理所当然地回答。

    几句话,叫林浅清再也没有了疲倦与困倦,她睁开眼,干涩的眸子似乎又开始不舒服了,灯光真刺眼,比电影院还扎眼,她眯成一条缝,搂着江绵忆脖子的手更加紧了几分:“绵忆,答应我,就算我不能陪你出去,你也不可以找别人去。”她说得很认真,没有一贯耍赖撒泼的强调,似乎又有些哭腔了,她真是越发没用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好的品质居然叫她给抛去了九霄云外。

    以后,哪有什么以后,他们的以后大概很远很远了,远到看不到时期,看不到方向。她似乎急着想要一个承诺,绑住江绵忆也绑住自己的承诺。

    江绵忆果断干脆地回答:“不会的。”他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担忧就那样袭上了眉间,心头,“你的声音怎么了?”

    林浅清虚张声势地干咳了几下,调整了一下,才开口:“可能吹了风吧,有些刺疼。”还是有些暗哑酸涩,她补了一句,“兴许是感冒了。”大概是怕江绵忆不相信,反正每次只要不舒服,江绵忆警惕就会降低,因为被担心冲昏了头脑。

    但是每次被担忧冲昏了头脑的某人,总不忘记这一茬:“回去喝点药,不要怕苦。”

    林浅清有些懊恼了,早知道就不说感冒了,找个别的理由兴许就不要受罪了,现在她只能认命地点头回答:“嗯。”

    江绵忆似乎心情不错:“真乖。”

    这语调怎么听怎么别扭,林浅清不安分地在江绵忆背上蹭了好几下,皱眉说:“我不是小狗。”每次都说乖,或者真听话,她似乎不是宠物吧,要不是江绵忆现在背着林浅清,没有空余的手,不然一定还会配合着摸摸她的头,活像哄自家闹脾气的小宠物。

    那边,“我知道。”江绵忆这样回答。

    “那你总用夸小狗的方式夸我。”林浅清不满地控诉。

    江绵忆笑着反驳,语调十分的淡然从容:“你理解错了。”这是宠溺,是喜欢,他不喜欢宠物,确切地说,江绵忆讨厌一切动物,因为他过敏。

    林浅清哼哼了几下,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夜色更加浓了几分,偶尔吹过一阵风,有种萧瑟感,就容易让人莫名觉得悲伤寂寥。

    林浅清睁开眼,仰头看看天,没有星星,月亮也藏在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后面,真是应景,真像自己的心情。在江绵忆背上深深叹了几口气,然后一脸正色地说:“绵忆,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想了想,貌似没有,林浅清这厮很闷骚,很不屑这口头的亲昵,一向都是直接用动作表示自己的喜好。

    江绵忆笑着,觉得今晚的林浅清尤其可爱,但也尤其让人心疼,疼惜宠溺的余地越发轻柔好听:“我知道。”

    背后的林浅清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不懂情趣,还总说自己不懂情趣。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不知道,然后缠着自己说出几句腻人的甜言蜜语吗?到了江绵忆着怎么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不行,一定要说,要是过了这个村真就没有这个店了。林浅清清了清嗓子,对着江绵忆的耳朵:“江绵忆,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能听不到吗?对方又不是聋子,对着耳朵还能这样大声。

    虽然这圣殿有些刺耳,但是江绵忆听在耳里,缠绕在心上,荡漾开一阵一阵的博联,潋滟波光的,十分怅然舒服。他笑得明媚了春光好几转,眸子好像有碧波划过的井中月:“听到了,清清。”

    她说:我喜欢你……

    他足足等了六年,这样弥足珍贵的几个字,他想大概他会记着很久很久吧。

    那时还年少时,青涩的语气,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对着天空表白爱意,等到了成熟长大,再想起,嘴角也会不自觉地扬起吧。

    林浅清没有理会江绵忆说什么,扬起脑袋,对着黑暗密布的天际,眼睛亮得一如星子,看着天,星光开在眼里,她大喊着:“江绵忆,我喜欢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喜欢了,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提高了声音,似乎要让全世界知道她心思,听到她的话,那样大声地喊,“江绵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声调提高了,声音里的颤抖也被无限扩大了。眼角就这样湿了。

    有没有一个人,在你什么都没有,在你青春年少,最干净美好的年华里,对着天空大声喊了一句最没有点缀,最普通平凡的爱语,那一定是你一生之中最美的一句话,会放在心口一辈子。

    全世界有没有听到,林浅清不知道,但是路人听到了,江绵忆听到了,这样应该够了吧。

    有许多人稍微驻足了,感叹了几句青春美好又走开了,江绵忆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喜上眉梢之后,脸上又覆上了一层阴翳,挥之不散地阴霾,因为,脖颈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灼烫的温度。

    他慌了,乱了,手脚僵硬地不知所措:,只知道愣愣地问:“清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将她放下,去看她的眼睛,才发现她已经流泪满面,微微颤抖地抽噎着,每一声都像拍打在胸口,疼得难受,他哄着,“清清,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清清,别吓我,你告诉我,怎么了?”

    他搂着她的肩,不敢用力,不敢松懈,就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浅清一把扑到江绵忆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再压抑,哭得一塌糊涂,毫无形象,口齿不清地呢喃:“绵忆,绵忆,我真的喜欢你,我舍不得你,怎么办?绵忆我该怎么办?”

    她知道,她大声哭过之后,就该好好告别了,还是躲不过这个心殇的时候。

    江绵忆愣愣地拍着她的肩,拂了拂她的脸颊,哄着她,亲着她的眼睛:“乖,不哭,清清,不哭,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聪明如江绵忆,大概他也知道了吧,但是他绝对不会先开口点破,拖延似乎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所以他提前说不离开,兴许,兴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今天真的是他最开心的一天,看来还要加一个修饰词,最噬骨铭心。

    林浅清摇摇头,眼睛里晕着大片大片的氤氲,就那样不眨眼地看着江绵忆:“不,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不能。”

    她含糊不清的话,却挑开了所有可能,不想知道,他也明白清晰了,他不知道以何种表情何种语气来说,却怎么也不敢看林浅清的眼睛了:“你说什么傻话,清清,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对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清清。”

    最好不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然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林浅清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将眼泪都咽回眼睛里,抽抽搭搭,肩膀一颤一颤的,看的出在极力隐忍,声音还缠着哭腔,眼睛却很沉静:“绵忆,我们好好说,我不哭,你也不要不听我等下要说的话好不好?”

    江绵忆搂着林浅清的手僵了一下,回答:“只要不是你要放开我的话,其他的都可以。”

    只要她不放开,其他的都可以,他都能接受。

    可是,可是,有时候,你最怕你,总是最不可避免的。林浅清看着她,眼里沉沉哀痛浓烈,有种灼人的亮度,她说,一字一字都咬字清晰,绝不含糊:“对不起,绵忆,你回江家吧,你回去吧,我不会挽留你。”

    江绵忆说过,只要你挽留,他就留下。

    现在,她说我不挽留你……

    还是她先开口了,确实推开他。

    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做到,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行,可是她怎么能这样从容,这样坚决地说着这样撕碎人心的话呢?难道是她的喜欢不够,还是自己的喜欢太多了?江绵忆脑中一发不可收拾地胡思乱想,毫无章法地慌乱害怕,音色低沉,像被烟熏过的干涩,紧绷地一扣即裂:“为什么清清,你说的,你不舍得的,你也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你不舍得,你会挽留我的。”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要抛弃我,难道你不要我了吗……他连问出口的勇气也没有,生怕这个从来都狠心直接的女孩说出让他不能挽回的答案。

    她脸上有些惨淡,不知道是灯光照得还是怎么?她伸手,覆在江绵忆的手背上,凉凉的手心,一样凉凉的手背,相靠着,她望着他凌乱暗淡的眸子,轻轻,缓缓地启唇:“绵忆,你的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不想她更加不喜欢我,绵忆,我不舍得你为了我放弃所有,放弃你与你母亲之间的约定,绵忆,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因为我,不管不顾,不要因为我,什么都不要,就算是为了我,绵忆,你回去吧。”

    江绵忆可以为了任何一个理由拒绝,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却无法推翻那一句话:就算是为了我……他心如刀割,那样哀痛地看着她,她怎么能这样心狠呢,用他最不能抛弃的她来这样束缚他,这样卑鄙,这样一针见血。

    不!就算是为了她也不能,正因为为了她更不能,他摇头,毫不迟疑地坚决:“清清,如果我说,我不要呢?”

    她也摇头,声音清晰果断,没有流泪,她那样镇定自然自若,口中的话流利地像排练过:“绵忆,我也想自私,但是我不能,我怕你将来会后悔,会怨恨的,绵忆,我怕这样的结果,所以就这样好不好,只是暂时分开而已,我能等,你也应该可以不是吗?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我知道我重要,但是却不想你为了我抛弃所以次要但却也重要的东西。”

    那个一直任性放肆的女孩似乎完全长大了,说出了这样一番成熟到让人心痛的话。

    这突如其来,又毫无漏洞的话,让江绵忆措手不及,沉沉嗓音压抑:“不要替我决定,清清,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

    正因为,她也知道,彼此是彼此的最重要,所以才能站成同一个战线。

    似乎要说服彼此都是一项不可能又必须的程序,她竭尽所能地表达清晰与坚决:“绵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得到更好,你能没有任何遗憾,我不希望将来我们之间留下任何缺憾,所以我放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在这等你,如果你不能回来,那我也会去找你的。”

    她设定好了他们所有的可能,所有的未知,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板上钉钉了,丝毫没有留给他拒绝的余地。

    这就是她,最任性,最运筹帷幄的那个她,可是这样的她,却让他不可自拔。

    唯有,唯有妥协……从未例外,他们之间的感情若是争斗,他从来胜不过她,一次都没有。

    他问:“清清,我们必须这样吗?”那是他的最后通牒。

    林浅清点头,眼睛的亮光他见所未见,那样刺眼的亮度,语气笃定将他所有辩解的话都堵死腹中,只是听着,听着她说:“绵忆,我了解你更甚我自己,你放不下的,江家,还有你的父亲,母亲,我不想牵绊你,所以,我们必须这样。”

    我们必须这样……

    在深厚的感情,再多的屈服,设想了无数条后路,还是敌不过她的一句:我们必须这样……

    江绵忆松手,缓缓垂下,眸子暗淡地像这没有丝毫亮光,乌云遮蔽的黑夜,他抿唇,退步:“那好,我答应你,我们暂时放开手。”抬眸,黑暗里眸光凉而亮,像碎裂的琉璃光折射到一点,那样流光溢彩,璀璨到灼眼,唇角张张合合的,酸涩弥漫与空中:“清清,请你一定要好好等着我,我会回来的,一定会,你不要走远了,我害怕找不到你,请一定要等我。”

    既然他必须退步,那就守好自己的防地,只要还在,那么跋山涉水,万里城池他也可以越过,只要他守着的她,在原地,不消不长,他便不惧不畏。

    她笑着点头,晶莹泪珠折射一个光点,落在他手背上,她将她所有决心倔强说与他听,那样用力,缓慢:“嗯,我会留在原地,等到我不能再等为止。”

    等到不能再等为止……

    不敢说等到你为止,这是她最实际,最努力的结果。

    他们都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等的那一天,那么他们之间也就再也没有将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都坚信,哪有那样的一天。

    却也是坚信,而已。

    江绵忆将林浅清抱在怀里,痴痴嗓音缠绕,悲伤的,哀怨的,甚至是沉痛的,埋怨的,夹杂成混乱地语调:“清清,等给你过完生日,我再走。”

    三天,三天之后,他就要走了……三天,七十二小时,确切地计算,还有六十五小时她便看不到,抱不到眼前怀里的人了。

    这样简短的时间里,她计算了一遍一遍,可是还是一分不多。

    重重点头,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说:“好,到时候我不去送你。”

    因为不敢,因为不舍,所以逃避,离别太忧伤了,她不要,就算是胆小好了,她怕她去了,他就走不了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胆小的他们,三天之后,一个远赴,一个不送,不说一声再见,在三天之前的夜晚,就开始告别。

    月光不知如何就破云了,淡淡的光辉,洒在那人身上,而那人在谁的怀里。江绵忆拥抱着林浅清,月光在怀抱中流淌,是冷的。

    他痴痴缠与她耳边,字字像干脆利索的鼓点,非要掷地有声不可,他说:“清清,我会回来的。”

    不早不晚,在你只能等到的那一天之前,我回来……你懂的,所以放手,我懂的,所以不明言。

    是的,她懂,正因为懂,才敢这样害怕地毅然选择了放手。

    她想笑的,那样他就会放心了,可是笑容到了嘴角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苦涩难看了,只是微微扯动了一点弧度而已,却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她那样不确定害怕的语气,却还要佯装着坚强无畏,所以是矛盾的:“绵忆,我们还有明天对不对,只要等等就好,等你回了江家,做了该做的,你就只是我的绵忆对不对?”

    林浅清抬头,看着江绵忆的眼睛,自己在回答,也在等他的回答,其实在决定之前就知道了答案,这样固执地要亲耳听到又是为了什么?那样矛盾,却那样义无反顾,她违反了自己所有规则,因为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任何规则可言,谁都是爱情的傻子,不是愚弄,便是被愚弄。

    她这会儿,肯定特别特别傻吧,傻到以为说了地老就是天荒,傻到以为挽了手就可以牵一辈子,傻到以为约定便是永远,那样傻的她,那样傻的他,那样傻的游戏规则,那是无奈青春,那是爱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是最摆脱不了的东西,是欲罢不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