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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挽住时光,幸福

    她这会儿,肯定特别特别傻吧,傻到以为说了地老就是天荒,傻到以为挽了手就可以牵一辈子,傻到以为约定便是永远,那样傻的她,那样傻的他,那样傻的游戏规则,那是无奈青春,那是爱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是最摆脱不了的东西,是欲罢不能的东西。

    她,和他,一个一个沦陷。

    江绵忆重重点头,执起她的手,紧紧的,以为执手便可以白头,执子之手的傻气动作,他却近乎完美膜拜地去完成,配上坚决不悔的誓言,表情严肃,任谁也不敢大意,一字一字费了多少心血与力气:“嗯,我们会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我会一直一直做林浅清的江绵忆,知道我们老去死去。”

    十六七岁的他们说到死到老的誓言,听起来应该是很可笑又不真实的,不应该是这样吗,只是他那样认真的语气,那样严肃的眸子,怎么不觉得可笑,只觉得心疼呢,似乎嘴里嚼碎了五味,想吐掉却舍不得般。

    约定总是美好的,美好的约定总是无边际的,因为贪心,所以约定总许的那样大,那样完美,但是却有种白日做梦的荒唐。

    约定啊,林浅清从来不相信的东西,江绵忆引以为信仰的东西,他们执手,盖了章,不管信任与信仰。

    看了江绵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移开眼,偎着江绵忆的心口,抱了抱,搂着,又蹭了蹭,所有孩子气的眷恋动作都做了个遍,还是觉得不够,不舍,叹气,再叹气:“绵忆,我好像有点后悔了,现在就开始后悔了,因为我舍不得了怎么办?”说完,又觉得不能说这样的话,便看着江绵忆的眼睛,死死睃着,似乎不让他有空余时间来转换神色,自己接着自己的话说全了,非要毫无破绽不可,执拗,又傻气:“我们不能后悔,不能,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下去。”

    江绵忆能说不吗?不能,林浅清不给他机会,与勇气,他将她搂紧在心口,不留一点缝隙,叫人不好意思遐想连篇的动作,他做的一点也不做作:“清清,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林浅清想也不想,就摇头,鼻子不通气,声音闷闷沉沉的,嘟囔着:“不要,会更想你的,到时我怕我忍不住去找你。”

    “我会在你来我之前去找你的,所以,放心,想我的时候就让我知道。”江绵忆缓缓沉沉说着。

    他的话,他的声音总是那样有说服力,天生便带着蛊惑,叫人失去原则,林浅清傻傻地就点了头。

    月亮出来了,又藏起来了,月光明明暗暗,霓虹依旧,安静了很久,她才说,语气又是那种严肃到不容抗拒的地步:“绵忆,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自己今天的决定,那时候,请你一定告诉我,我做的是对的。不然连我自己也会否认我自己的,那样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是我不想,所以真有那么一天,请一定告诉我,我们都没有错。”

    她给自己要了一个心安理得的保命符,因为害怕后悔,即便现在开始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思忖了很久,似乎在想着要怎么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办法,最后说了一句最口头的话:“不会有那一天的,清清,我不会让你后悔。”继而,还是补了一句:“我们都没有错。”

    江绵忆想,一定不能有那样一天,即便退一万步,有那样一天,他不会说她没有错,不会让她有机会后悔,一定会紧紧抓住重逢的机会,在好好把握的。

    他们都没错,她害怕也好,他坚信也好,反正这样想着,但是如果都没有错,但是错过了,那是谁的错,是要怪命运坎坷,还是岁月流逝,或者曾经童言无忌不知天高地厚,到底怪谁,怪什么……

    错过这后,不是任何人的过错,这样的错,一定会叫人一声都难以安寝。

    这个时候,他们还来不及发现这个过错呢。

    也许发现了,也会错下去,重蹈覆辙这种事情总是时有发生的。

    天黑了,快亮了,他们回家了,一起等着下一次重聚,这还没有分开之时。

    三天的时间,只有三天,他们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来用,江绵忆办了退学手续,尽管校方想尽办法挽留,还是不留一字地一意孤行。林浅清没有请假,直接翘课,恨不得连体婴儿一样,黏着江绵忆,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走过日出日落的人行道,一起去每一个有回忆没有回忆的地方,一起和衣而眠,一起挽着手惋惜日出日落。

    时间总是与人为敌的,让人恨得要牙齿切,想要它慢的时候,它却快,想要它快的时候,它就拖沓。两天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就从相牵的指尖溜过去了。

    第三天,是林浅清十九岁的生日,离江绵忆十七岁那天差了一旬。是林浅清最讨厌的一次生日,因为那天过后就要分别了。

    六月初三,林浅清十九岁生日,也是她与江绵忆告别的时刻。

    大清早的,林浅清站在楼上,一边下楼梯一边冲着大厅里静坐的江绵忆喊:“绵忆,今天我生日。”

    江绵忆转头,便看见一袭白裙的林浅清,记忆中她很少穿裙子,很美。江绵忆满足浅笑:“我知道。”

    林浅清走过去,叹了口气,似乎玩笑地说了一句:“真不想过这个生日。”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失落与凝重。

    因为生日过完,他们就该天各一方了。

    江绵忆说:“我也不想。”语气淡淡的,浅浅的,似乎毫无波澜,正好掩饰了心里的惊涛骇浪。

    林浅清华丽浅笑,眨巴着狡邪如狐狸般的眸子,仰着头看着江绵忆,建议:“要不,我们明年再过好了。”

    江绵忆想也没想,回答:“好。”

    林浅清的笑僵在脸上,摇头,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不好,傻瓜吗?明年就不是十九岁生日了。”

    其实想自欺欺人的人何止江绵忆,她也曾这样幼稚地想着,是不是不过这么生日江绵忆便可以不走了,只是这也只限于想象而已。

    江绵忆脸色几分无辜,几分失落,潜藏在暗淡的嗓音里:“我只是不想离开。”

    林浅清挽着他的手,强颜欢笑得如此毫不做作:“我也不想,但是必须。”话锋一转,脸上瞬间明媚轻松,一扫刚才的阴翳,“你说要怎么过呢?”

    “不管怎么过,我都陪你。”不善甜言蜜语,甚至寡言少语的他,总能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让人心莫名地揪扯难受,他却只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本应如此。

    林浅清揶揄地看着江绵忆好一会儿,上上下下端详,嘴角一抹邪气的笑:“江绵忆,你没有准备礼物吧,这两天我可盯着呢,你什么都没有准备。”

    江绵忆语气还理所当然:“对,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等我回来那天补上。”他是故意的,算是许诺吧,欠她的礼物要等到回来的那一天补上。

    成熟的他们玩起了幼稚的游戏,却彼此乐此不疲。

    林浅清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珠子来回转动,似乎每次这样的眼神,这丫的一肚子坏水就泛滥了,她笑得痞里痞气的:“那算利息,礼物我晚上会要。”凑过去,冲着江绵忆眨巴眼睛,“江绵忆,是不是不管我要什么你都给?”

    怎么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确实某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在作祟了。

    而且某人还突然毫无预兆地面红耳赤了,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呢。

    虽然有些古怪,但是江绵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我有。”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没有什么能给的。

    江绵忆话音刚落,林浅清便上上下下端详打量了江绵忆一番,那眼神赤果果的审视啊。

    林浅清打了个响指:“说好了。”然后揪眉抿唇地思量着:“你说,今天要怎么过啊?”不等江绵忆说话,林浅清又兴致勃勃地说,“要不你给我烤蛋糕吧,爸爸说,还要吃长寿面。”

    其实做什么,吃什么都没有关系,关键是那个和你一起做什么,吃什么的人,她只是笑着看着他玩,眸子像那琉璃破碎前所有亮光折射到一个点上,那样流光溢彩,璀璨明媚,然后伴随着随即而来的黯淡。

    江绵忆宠溺地揉揉她额前的发:“好,我给你做。”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天家里好像没有人。”

    林浅清也四处看了看,确实一个人也没有,脑袋瓜子转了一周,脸上眉开眼笑:“故意给我们腾出地方,江绵忆家里没人,我可要为所欲为啊。”说着环着江绵忆腰间的手还上下其手地又蹭又摸的。

    江绵忆只是笑,人某人‘为所欲为’,还附加了一个字:“好。”

    林浅清愣了,脱线了,傻傻地看江绵忆:“你真大方。”

    其实某人心里还是心花怒放的,只是想着这样会不会太……脑中又闪过这几天偷偷观摩的某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脸上一阵气血上涌,赶紧低头,没做贼,先心虚啊。

    头顶传来江绵忆淳淳如久酿洋酒般的嗓音,煞是好听,十分不扭捏地说了一句:“因为是你啊。”

    林浅清厚厚的老脸还是稍微意思一下的红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抬眸,眸间像初秋寒潭,笼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分外惹人爱怜,可是这话一出口,那就……,某人坦荡荡地威逼:“那是,要是你敢对别人大方,我就对你小气。”

    这厮到底是在威逼还是利诱啊,怎么听着都像啊。这长了利齿的猫儿,真是牙尖嘴利的。

    不过,林浅清专挑江绵忆柔软不为攻击,叫江绵忆那个致命的器官温柔地一塌糊涂了,鬼斧神差就笑着点头:“好。”

    林浅清满意地笑了笑,抱着江绵忆在沙发上腻歪了好一阵,江绵忆才将她拉到了厨房,说是要烤蛋糕与下面条。

    经过这阵子江绵忆耳濡目染了一番,虽然下不得厨房,但是总算是学会开火了。所以某人十分积极地去帮江绵忆开了火,然后乖乖站在一边等江绵忆大展拳脚,结果就看见江绵忆愣在那里,半响没有动作。

    林浅清不解,好好看了江绵忆一番,说:“不是要烤蛋糕吗?”

    江绵忆看了看橱柜上的鸡蛋与面饭,蹙了蹙眉头,不温不火地上前关了火,说:“要先学了才行。”说着拿出手机,找食谱。

    林浅清瞄了一眼江绵忆的手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还不会?”

    江绵忆手上一顿,抬眸看林浅清,回答:“目前还是。”

    林浅清抢过江绵忆手里的手机,一看,脸色黑了,真的在查蛋糕的做法,她嘴角不由得抽了好几下:“你不是很会做菜吗?”害她还以为江绵忆是无所不能的呢,原来她不会做蛋糕啊。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妖孽,一下子在林浅清的心里就着了地气,食了烟火,总之仙气跑没了。

    江绵忆面无表情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我只会做那几道你爱吃的,还是临时学的。”

    林浅清睁大眼,有没有搞错啊,临时学的,还能做成那样的水平,这人要不要这样吓人啊。

    林浅清将手机一扔,嘴角一咧:“不早说。”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清清——”江绵忆丈二了,这唱的哪出啊,连忙跟上去。

    林浅清顿住步子,回头看了江绵忆一眼:“我去问度娘,等着。”走了几步,又回头,笑得邪气狡邪,“不要小看度娘哦,人家伟大着呢。”能不伟大吗?昨天晚上她还用了呢?不过这事情嘛?不宜声张,不宜声张!

    不一会儿,林浅清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橱柜上,上面正显示了蛋糕的具体做法,还配了图片,看着一目了然,但是这也仅针对与江绵忆,林浅清确实看着雾水几头。

    江绵忆看了不到一分钟,林浅清才瞄到了几眼,脑中还在纠结着那一勺糖是多少,要多大的勺,江绵忆就捋起袖子,开始照着电脑上的步骤开始操作了。

    先是放了两碗水,然后用碗量了两碗面粉,开始有模有样地揉面。

    林浅清凌乱了,站在一旁,看着那量面粉的碗,好奇宝宝地问:“不是说三勺吗?你都没有用勺子,怎么知道那里说的三勺是这么多?”

    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江绵忆手上动作没有听,垂着的长睫显得有些柔顺,乖乖合在眼睑上:“没有那样大的勺子,我估计是这么多。”

    林浅清瞠目结舌了,这也能估计?于是不说话了,等着看江绵忆估计的结果,她就猜这水肯定少了。

    片刻,林浅清再一次傻眼了,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揉出来的东西居然和电脑图片上一模一样,真是不得不佩服江绵忆的估计能力了,果然与自己不是一个水平。

    之后的步骤,林浅清全程没有半点疑问,与其看电脑上不如看江绵忆,不过江绵忆确实不出所料地弄好了所有步骤。

    江绵忆先是做了几个小蛋糕,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是也算是不错的试验品,林浅清在一旁看的手痒了,捋了袖子,洗手也去捣鼓一番。

    “是这样做的吗?”林浅清捏了几下面粉,很是怀疑。

    “网上是这么说的。”江绵忆认真地低着头,长睫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面粉,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淡淡金光。

    林浅清看着江绵忆的侧脸,就毫无疑问了,这不相信党也不能不相信江绵忆啊,便笑着夸下海口:“绵忆,我还没给你做过吃的的,我给你做一个。”

    可是结果是林浅清捏出来的面包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啊,那形状真叫人不敢恭维,连林浅清自己都摇头,看了看自己的,再看了看江绵忆的,无比沮丧:“为什么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江绵忆的捏的面包像艺术品,自己的却像一坨烂泥。

    “没关系,我会就好。”江绵忆揉了揉她的脸颊,留下一圈白色的面粉印记,然后淡淡浅笑,眼里华光流淌。

    林浅清嘟着嘴,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别惯着我,惯坏了不好。”

    她怕,那个惯着她,疼着她的人走了之后,生活就会更难了,有那么一个人,他出现,让后你所有能力跟着退化。

    江绵忆又蹭了蹭林浅清另一边脸侧,嘴角如沐春风:“我喜欢。”

    因为喜欢她,因为疼惜她,所以那那般桀骜不驯,骄傲极端的她惯成胆大妄为,不可一世的那般模样。

    林浅清只是笑,突然觉得这岁月真是静好,要是能就这样停下来就好了。

    脸上白色的面粉都成了最美的记忆。原来因为有他,所以连那背景都变得美了。

    林浅清呆愣好了一会儿,反射弧才又接上。将自己一番心思捏出来的蛋糕放在烤箱里。然后自叹自语:“难看了点,不过应该能吃。”将奇形怪状的蛋糕放进烤箱,皱了皱眉,督了江绵忆一眼,“绵忆,要是不好吃,你也不许嫌弃。”

    “好。”江绵忆笑着回答,惹得林浅清十分满意,连连抛给他几个言笑晏晏。

    林浅清转瞬一想,看着烤箱,还是说:“要是真难吃的话,还是别吃了吧。”万一吃坏了,心疼的还是自己,对于自己的厨艺,确实难以恭维。

    江绵忆只是笑,让人无故便没了负担。

    林浅清靠在烤箱面前,半分钟看一次,比平时看成绩排名还要紧张,照着电脑上说的,等了一个十五分钟。林浅清才满腹期待地拿出来自己的‘作品’。

    只是,天不尽人意啊,对比了电脑图片上金黄金黄的颜色,在看看自己手上那黑乎乎的一团,她纳闷无语了,无比幽怨地看着江绵忆:“绵忆,烤糊了。”

    “已经很好了。”江绵忆揉揉她的发,以示鼓励。

    这都面目全非了,江绵忆居然还睁眼说瞎话,林浅清抛了一记白眼:“这也叫好?”沾了一手的白面粉,林浅清抓抓自己的头发,懊恼,“为什么,明明是照着电脑上的时间拷出来的,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埋怨地看了电脑几眼,觉得那图片真是刺眼的很,与手上这疙瘩对比太强烈了,看的让人堵得慌。

    江绵忆将自己的成品放在盘子里,说:“可能大小与电脑上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时间不对。”

    林浅清瞪了一眼电脑,恶狠狠地说:“度娘果然不靠谱。”

    度娘真不靠谱吗?但是看看江绵忆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又是另一番答案吧,这某人啊,就是难伺候啊。

    林浅清鼓着下巴,一脸委屈幽怨的样子,江绵忆拂了拂她的脸,擦掉脸上白色的面粉,笑吟吟地哄着:“没关系,我的凑合可以吃。”

    林浅清看了一眼江绵忆放在盘子里的蛋糕,与电脑上金灿灿的图片上所差无几,她抬头,撒泼:“这还叫凑合,绵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连做个蛋糕都要显出这样大的区别,让人情何以堪啊,林浅清阴翳了,觉得头顶顶着大片大片的乌云,那叫一个乌云密布啊。

    某人气鼓鼓的模样让江绵忆心里柔软,刮了刮她的鼻子:“因为你什么都不会啊。”

    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没有一个肉麻兮兮的字眼,严格来说应该不算,可是却叫林浅清心里那个春心荡漾,意乱情迷啊,江绵忆就是有本事,连调情都这么不动声色啊。

    瞬间,林浅清头顶那大片大片的乌云就这样无影无踪了,林浅清觉得晴空万里啊,心情那叫一个好,踮起脚就在江绵忆脸上亲了一下,弄了他一脸口水,还得意洋洋地说:“那以后你给我做。”看着那黄灿灿的蛋糕林浅清就食欲大增啊,“我吃一个。”

    林浅清咬了一口,弯弯的眸子眯成一条线,没说话,又咬了一口,江绵忆小心翼翼地询问:“好吃吗?”

    某人眯着的眼睛缓缓拉开,一帘的笑意,像潺潺涓水。点头如捣蒜,嘴里塞了满满一口,口齿含糊地说:“嗯,居家好男人,带出去有面子。”

    得到某人赞誉的某人,笑得无比惬意。

    托了林浅清的福,江绵忆两百多的智商这样大材小用了。

    不过,某人似乎心甘情愿不亦乐乎啊,兴致勃勃地说:“给你烤个蛋糕。”

    “好。”

    林浅清这次不再动手了,反正也是浪费材料,就在旁边看着江绵忆动手。

    天才就是天才,一次比一次驾轻就熟,很快就上手了,从烤箱里端出来的蛋糕林浅清觉得比度娘提供的图片还要漂亮,果然谁都比不上自家绵忆,林浅清心里好一阵自豪啊。

    蛋糕成型了,然后就是往上面涂抹奶油,因为林浅清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江绵忆特意涂了很厚很厚的一层,林浅清咋吧咋吧嘴巴,看的肚子里的蛔虫都闹腾了一番。

    只要往蛋糕上写字就大功告成了,但是江绵忆却踌躇了,一时没有下手,询问林浅清:“写什么字?”顺便建议一下,“生日快乐?”

    林浅清戏谑地冷嗤一下:“没创意。”然后想了想,抓耳挠腮的结果是,“我们都快乐。”说完,还不忘自卖自夸一句,“很创意吧。”瞧那得瑟劲!

    这叫创意?也就糊弄糊弄江绵忆这种好孩子。果然对方点头:“嗯。”

    大概林浅清说这白色的奶油是红色的,江绵忆也会说是,这叫什么,这叫妇唱夫随。

    将做好的蛋糕放在冰箱里,林浅清非要拉着江绵忆去看院子里的油桐树,这个季节,油桐已经凋落了,只剩下突兀的枝桠。

    两人偎在木椅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过大多时候是林浅清在说,江绵忆在听。

    林浅清的手搁在木椅上,手上一顿,她俯身过去看刚才触到那个粗糙的地方,眼睛一亮,揶揄地看身边的江绵忆:“这上面怎么刻了我的名字?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刻的。”

    木椅上有她的名字,深深的刻痕,不知道被岁月腐蚀了多久,才会留下这样清晰的纹路,就像刻在她心里一样,会疼痛,却刻骨铭心地眷恋欢喜。

    “你还在张家的时候,油桐花开的时候,我总会到这里来。”然后,在木椅上一遍一遍临摹你的名字……这是我想念的方式。

    他抱着她,抚着那木椅上的刻痕,纹路清晰。

    这开始木椅上的名字,就像写在了她的心头,时间越久,纹路开得越发清晰,抹不去的印记。

    林浅清偎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着,说:“绵忆,有时候觉得你很傻。”她脑中闪过那样的情景:初春的季节,油桐花开得灿烂,精致的少年在树下刻着一个名字,那样忧伤又美好的背影,留在了不知名的记忆了,就好像真的曾经目睹,不然为何会这样心殇。

    江绵忆仰头看着枯败的枝桠,斜阳漏过枝桠铺在他精致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他唇角笑着,安静地不忍去打扰,他说:“人一生总要为了某一个人傻那么一回。”

    一生只要那么一个人,能让自己傻到无可救药地奋不顾身,总要有一个这样的人,不需要多,人生苦短,勇气与精力也不多,只要那样一个人,傻那么一次,就算这样的人生是遗憾,但是也圆满了。

    她静静听着,不动听的话,却叫她失了神。

    是啊,人一生总要为了某一个人傻那么一回。

    她也是这样,为了他要傻一次。

    林浅清侧身,紧紧搂着江绵忆,六月的天,她却觉得有些阴寒,更用力地靠着他,她说:“我真开心,那个人是我。”

    能有那样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傻一回,能有那样一个人,愿意为他傻一回,能有那样两个人,为了彼此,一生傻一回,那便是幸运。

    他搂着她,不说话,阳光在那人身上,而那人在自己怀里,岁月流淌,像细水,遗憾的是,没能长流。

    也许是这安静太过祥和,那样不喜静的林浅清也安静了,令人心滞的无言持续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开口:“绵忆,我不在的五年你守着这棵树,现在换我来守着它,在来年油桐开花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然后像你曾经想着我一样想着你,所以那个时候,请记住,油桐树下有个人还在等你。”

    油桐花的花语,情窦初开,最美的初恋。

    这棵树,他们都守护过,还约定要不离不弃,这棵树就是见证,当很多年之后,很多人都忘了曾经有一个少年少女,曾海誓山盟,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但是油桐花开的时候,树下他们还记得,油桐便是他们的见证。

    江绵忆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发,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等我回来,我们在这里种上大片大片的油桐好不好,然后每个油桐的花季,我都一起看花开花落。”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并不美丽,开在初春的花朵,似乎是在那个冬天,那时候,她便坐在树下。那时候,油桐未曾开花,他未曾见过那花朵,却爱上了油桐。

    原来不是爱油桐,而是爱上了树下的女孩,连同着树。

    林浅清点头,言语像堵塞在喉间,开口就是翻涌的酸涩:“嗯。”她喊他,那样缱绻的声音,“绵忆。”

    “嗯。”

    “你别说话,我想说。”她仰头,晶亮的眸子看他。

    他便没有再开口,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薄削的唇角张张合合的,一直一直不停,他听得很认真,看得认真。

    她说:“我会想你的。”

    她说:“我会一直等你的。”

    她说:“我会好好守着这棵树,守着我们的誓言。”

    她说:“绵忆,我真的舍不得你。”

    她还说了什么呢?似乎很多很多,他听了很久很久,却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开始听不到她的声音,因为在她眼里,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影子了,因为围绕了太多层层叠叠的泪水。